对于这样心机深沉的鹿琼,她可不能让好过了。
“你要是还认我们,就把你妹妹抬进来做平妻!”
朱氏没否认,还理直气壮,所以才这样大剌剌地说出来,可周围听得到的邻里,都摇着头,心里只可怜鹿琼了。
谢秀才和他娘子那是恩爱无比,这一片不知道多少家羡慕,金童玉女一样的漂亮,鹿娘子真是个可怜人,摊上这么一个娘。
鹿琼终于把朱氏拽进了屋子。
谢子介本来在屋中,此时也走了出来,他面沉如水,心情十分不佳。
他一点也不想让鹿琼见到鹿家人。
毕竟他好容易才把鹿琼养得活泼水灵一些,朱氏怎么就来找事。
他毕竟不是真的文弱书生,朱氏背后一寒,抬眼看见那个谢秀才,看她的眼神竟然像看案板上待宰的鸡一样。
谢子介已经准备逐客了,和朱氏动手掉份,他自有一万种办法,让打搅鹿琼的人消失。
朱氏见谢子介出来了,更是扯着嗓子嚎:“谢秀才,您别被她骗啦。”
谢子介目光转冷,可鹿琼却对他摇摇头,很坚定的说:“谢秀——谢郎,这事儿我来。”
朱氏听到她亲昵的称呼,又是一阵眼红,本来这一切这都该是她家阿慧的呀。
谢子介沉默一会儿,后退,他固然忧心鹿琼,但鹿琼说她可以,他就信她。
心结难解,鹿琼自己来比他背后动手,能更好释然。
当然,有他在,鹿琼无论如何也不会吃亏。
“我没听错的话,你的意思是要让我家谢郎抬了鹿慧当妾是不是?”
朱氏依然觉得鹿琼好欺负,叉着腰道:“是平妻,还有三十两银子!”
这就是鹿秀在赌坊输掉的本金了。
朱氏也是没有办法,鹿老爹的自私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他从朱氏身上学到了凉薄,又反过来对付朱氏和鹿慧、鹿秀,女儿入宫他也觉得很好,儿子被赌坊要手,他想了半天,最后说了句:“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反正我是不替他还的。”
按理说鹿家村特其他的女孩都嫁出去了,不会丢一个鹿慧,但是因为朱氏要卖鹿琼,这是惹恼了鹿家村一片的大婶,所以没有人来提醒朱氏。
等朱氏发现,就已经迟了。
鹿琼忽然笑:“赌坊要了鹿秀的手?”
朱氏来之前就想好了,鹿琼不是个有本事的,阿慧进来说是妾,等鹿琼死了,就能抬成正妻了。
姐姐身死妹妹续弦,多么顺理成章。
鹿琼并不知道朱氏具体的想法,但也大概能猜出来,这种人就没必要让谢秀才和她纠缠了,没得脏了手。
她读了书,有新的办法对付朱氏了。
“百姓服役,天经地义,你知道你刚刚在外面说的,要是让县官知道了,代表什么吗?”
鹿琼平静道:“按律,除外嫁女外,全家流放,籍没祖田。”
农人懂《大周律》的没有几个,实际上,村中也多由族老定罪,可天子征役,这是县吏们去村里抖威风最好的机会了。
鹿琼平静道:“你自然可以继续嚎,我不拦着你,谢郎也不会拦着你,但你可要知道旁边就是县衙了,招惹来什么衙役说你吵,问你罪,我可不会替你瞒着。”
朱氏发了狠就要去推鹿琼,鹿琼忽然低笑起来,她已经不是那个七岁的孩童,被掐着脖子按在井边。
她长大了,可以对付得了朱氏了。
她在活着,活得很好,她坚信会更好。
而朱氏也没能碰到鹿琼,谢子介一直在盯着,见她神色不对,两下就按倒了朱氏,朱氏趴在地上,身上又酸又麻,动弹不得。
谢子介身手之佳,在场诸人甚至没能看懂他的动作。
鹿琼俯视:“赌坊那边鹿秀差的可不是这一点,你可知道鹿秀赌的多大?”
鹿琼微笑道:“你可以去问问,他现在欠的早就不是三十两银子了,而鹿慧,你放心,她进不了谢家的。”
朱氏是被拖着扔出去谢家院子的,她还想继续骂下去,可是眼睛一瞥,居然真的看到了县衙里的人,于是话也不敢多说了,灰溜溜的往回跑,谢子介从屋中走出来,看见她握了一下拳头,感觉依然很不可思议。
“谢秀才,”鹿琼说,“原来朱氏也没那么可怕呀。”
过了这么久,她终于解开了有关宝丰县鹿家村最后一个心结。
“谢秀才,谢谢你。”她真心实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