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皇上。”元岐风恭敬的应道。
韩炽有心阻止,但到底碍于皇威,只得咬牙站在一旁暗自恼火。
“皇上,当日的事情,是有人证的。”元岐风的这句话,让韩炽惊得差点儿跳起来,当日在院子里的那些下人,除了承影,可是都处置了的,难不成是承影?
不可能!
韩炽否认了这点儿,对承影,他还是非常信任的,相信他绝对做不出背叛自己的事情来,那到底是谁?还是元岐风在故弄玄虚?
韩炽一边想着,便听到元岐风接着说道:“当日的那些人,虽然被韩炽所处置,但到底还剩了一个活口,段五公子将那人寻到后,便准备带回段家。
可是他担心韩炽怀疑他查知了真相,便与我说明了情况,我俩才演了那场戏,想着以此打消韩炽的疑心。”
“可是,哪里知道,这韩炽竟是根本不愿意放过段五公子,在段五公子回段家的路上,勾结山贼,想要造成段五公子被山贼打劫而身亡的假象,幸而小女和霍世子有所察觉,暗中派人保护,段五公子这才免了一劫。”
“如今段家已然知道了韩炽的所作所为,自然要为女报仇雪恨,哪知道一番调查,竟是查出了韩炽的底细来,这扁盒中便是证据,还望皇上明察。”
元岐风说着,便将手中的扁盒再次呈上。
刘公公上前接过扁盒,将扁盒呈给了齐文帝。
齐文帝接过扁盒,正要打开扁盒,看了一眼元岐风:“段家是为女报仇,元爱卿,你呢?”
“回皇上!”元岐风恭敬的应道:“韩炽几次三番污蔑小女名声,臣这个做父亲的自然不会坐视不理。”
齐文帝点了点头,深深的看了一眼元岐风,便将扁盒打开来。
打开扁盒之后,齐文帝看到扁盒里的东西,便一样一样翻看起来,越看眉头越紧,眼见着脸色就变黑了。
韩炽暗暗打量着齐文帝的脸色,又回味了一番元岐风的话,倏地脸色大变,后背一层冷汗就冒了出来。
不是他想得那样吧?
“韩炽,你可真是好样儿的!”齐文帝「啪」的一声,将扁盒重重的砸在了龙案上,也同样重重的砸在韩炽的心头。
“皇上!”韩炽猛地跪在地上,一脸的惶恐:“臣对皇上并无二心,天地可鉴,皇上,元岐风和段家对臣恨之入骨,定然捏造证据陷害微臣,还望皇上明察啊!”
说完,韩炽便以头触地,连声喊冤。
“冤枉?”齐文帝咬牙切齿的看着韩炽,这扁盒中证据确凿,在加上韩炽与拓跋珲的书信,他已然认定,韩炽是被拓跋珲放在他们大历朝的奸细。
可是,更让齐文帝心塞的是,这样一个奸细,他竟然还给封了侯,这简直就是在打他的脸,一朝天子竟是连忠奸都辨不分明。
“皇上,臣真的冤枉啊!”韩炽不住的磕头,痛哭流涕:“臣的心是忠于皇上的啊!”
“好一个忠臣!”齐文帝眯了眯眼睛:“韩炽,我该叫你韩炽,还是该叫你嵇山呢?你虽然是敕勒丞相的私生子,可你还真是一个忠臣啊,大大的忠臣,你忠的是你敕勒的王才是!”
齐文帝又觉得不解气,随手将手边的茶盏,朝着韩炽砸了过去,只是没砸准,落在了韩炽的脚边。
所有人都震惊的看着韩炽,大历朝的淮南侯,竟然是敕勒人!
韩炽不敢抬头,猛地睁大了眼睛。
嵇山,正是他真正的名字,这个名字已经有二十多年没有人喊过了,自从来了大历朝,他强迫自己忘掉这个曾经的名字。
可今日,这个名字从齐文帝的嘴中喊出来,韩炽便知道,他怕是逃不过了。
想到这里,韩炽的脸色有些发白,他没想到自己藏得这么隐秘的身份,竟然有朝一日会在大殿中被揭发出来。
第三百五十四章
下场
“皇上,您错怪臣了!”尽管知道可能无济于事,韩炽还是想要争取一下,毕竟能活着,谁又希望去死?
“韩炽,你把朕当傻子一般,耍了这么多年,就真以为朕糊涂了吗?到现在都还会被你随意糊弄?”
齐文帝眼睛里都泛起了红丝,恨恨的看着韩炽:“看着朕像个傻子一样被你糊弄,你是不是很得意?”
齐文帝怒啊!
眼前这个他一直没怎么放在眼里的闲散侯爷,竟然是个彻头彻尾的敌国奸细,这样的一个人,在大历朝堂待了将近二十年,到底给敕勒传了多少消息?他们大历朝吃了多少暗亏?
继而,齐文帝又想到轩辕潇的那个侍妾,心中不禁咬牙切齿起来。
拓跋珲,你可真是好样的!
“皇上!皇上!”韩炽忍住心底的惶恐,急忙喊道:“臣真的是冤枉的,您刚才说的那个什么名字,臣听都没听过啊,皇上,您可一定要明察啊!”
“事到如今,你还不承认?”齐文帝气得还想拿东西扔韩炽,但那支扁盒不能扔。
于是,劈手夺过刘公公手中的拂尘就朝着韩炽扔了过去,那拂尘的木柄正好砸在了韩炽的脑门儿上,这才稍稍让齐文帝出了一小口心中的闷气。
“来人!”齐文帝猛的一拍龙案:“将这个奸细押入天牢,严加看管!”
“是!”
随着齐文帝的命令,四个护卫从殿外进来,架起韩炽就往外拖。
韩炽一边挣扎,一边大喊道:“皇上,臣冤枉啊,臣冤枉啊!”
那几个护卫不理韩炽的挣扎,只拖着人往外走。
只听到韩炽一连声的喊冤求饶之声,其中还夹杂着对元岐风和段家的愤怒诅咒,慢慢的,声音渐渐的远了。
这个时候,整个大殿的朝臣们这才缓过神儿来,有一些平日里与韩炽私下关系极好的,都背后冒出了一层有一层的冷汗来。
接下来,皇上是不是就要彻查韩炽之前的往来了?若是查到与他们的关系,那岂不是……岂不是……
不敢往下想了,有几个人甚至面色苍白起来,眼看着便有些摇摇欲坠。
“皇上圣明!”待到韩炽被拖走,元岐风恭敬的对着齐文帝行了一礼,朗声说道。
“元爱卿,你这次很好,朕,自有奖赏。”齐文帝深深的看了元岐风一眼,稍稍的平缓了一下心情,才说道。
“能够为皇上分忧,是臣份内的事情。”元岐风忙说道:“而且,这次臣也是有自己的私心,想要帮小女讨个公道罢了,实在当不得皇上如此夸赞。”
“嗯!”齐文帝看着元岐风点了点头:“不管如何,这次当赏。”
元岐风知道若是再推辞,齐文帝定然不会高兴,便忙说道:“臣多谢皇上赏赐。”
说完,又说道:“皇上,这次能够揭露韩炽,段家功不可没,若是没有段家寻来韩炽真实身份的证据,只怕还无法揪出这个奸细来。”
齐文帝闻言便说道:“嗯,段家这次很好。”
元岐风不希望段家因为韩炽而被连累,见齐文帝明了他的意思,便不再说话。
半晌,齐文帝便说了句:“行了,都散了吧!”
刘公公忙上前一步,看了一眼大殿中间的那柄拂尘,尖着嗓子喊了一声:“退朝……”
“臣等告退。”
“爹爹。”元岐风一回来,元梓忧便知道了,忙来到柳风苑:“弹劾韩炽可顺利?”
“嗯,挺顺利的。”元岐风笑了笑,这次搜罗韩炽的罪证尤其顺利,弹劾过程中也没有起什么波澜。所以,这一切都让元岐风的心情极好。
“那就好。”元梓忧松了一口气,又问道:“皇上如何处置韩炽的?”
“皇上已经将韩炽押入天牢,估计很快就要拟旨降罪了。”
“那……”元梓忧顿了一下问道:“段家不会受到影响吧?”
“应该不会。”元岐风说道:“这次段家出了大力,又是大义灭亲,皇上不会对段家如何的,毕竟段家的根基在哪里摆着呢。”
元梓忧心中暗叹,段家根基再如何,前世还不是被韩炽所累,落得个家破人亡的下场,她可是知道齐文帝的,疑心极重,隰哥哥说了,这次段家受的影响应该会小些,但多少会受些影响的,只希望不要太严重就是。
对于韩炽的处理,齐文帝可以说是干脆利落。
韩炽作为敌国奸细,证据确凿,齐文帝很快便下旨,抄了淮南侯府,将淮南侯府一众人等,杀头的杀头,发卖的发卖。总之,淮南侯府中众人,有一个算一个,一个都没落下。
而更让齐文帝震惊的是,抄检淮南侯府的私库,竟然抄出了大量的金银首饰,古籍字画,其价值总额直逼国库。
甚至,这还不是全部,据审问得来的消息,这私库中早就有将近三分之二都被悄悄运回了敕勒。
这还了得?
齐文帝简直震怒异常,这韩炽做着大历朝的侯爷,疯狂敛财,还将其送给敌国,合着那敕勒是用他们大历朝的银子,来攻打他们大历朝的?
怒火中烧的齐文帝,恨恨的又下了一道圣旨。
韩炽,被凌迟处死。
大历朝的侯爷,竟然是敌国奸细,这个消息在市井中爆炸开来,百姓们议论纷纷,当得知弹劾韩炽的是元家和段家时,都对元家和段家肃然起敬。
淮南侯府众人被处决的那天,刑场周围人山人海的,都想亲眼目睹这个敌国的奸细,是如何被处置的。
那一日,大历朝的刑场,简直热闹非凡。
处置了淮南侯府众人之后,元家也接到了齐文帝的圣旨,随着圣旨,一道道奖赏流水般的抬进了元家,在元府大门外围观的百姓,都兴奋的看着,一片叫好声,直呼元岐风是大历朝的保护神。
几乎所有人都认为,段家大义灭亲,搜集了韩炽为敌国奸细的证据,如此忠于大历朝,定然不会被韩炽所牵累。
然而,这件事情中,齐文帝对于段家的态度,在元梓忧的意料之中,却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之外。
第三百五十五章
奏折
齐文帝并没有如上辈子一般,抄检了段家,将段家众人流放,而是下了一道圣旨,将段家所有在朝为官的子弟,统统都罢免回乡,并勒令段家从此以后世世代代不得参加科考,不得入朝为官,彻底断了段家子弟入仕的道路。
段家祖上出过帝师,虽然得历代皇帝敬重,族中却有家训:族中子弟不得入京为官。
也因此,段家子弟凡是入仕的,基本都在南边儿。可以说,段家的根基在南边儿。
也正是因为这样,当初段氏与韩炽一见钟情嫁入京城,段家为此担心不已,担心段氏远嫁没有倚仗,而这次寻到的韩炽的罪证,段家也是快马加鞭秘密送到元岐风手中。
可现在,元家与段家一起弹劾韩炽,元家被齐文帝大肆奖赏,赐金银,赐田地,而段家非但没有得到赏赐,反而被断了官途。
如此一来,人们议论纷纷,都觉得段家只怕私下里是要怨恨元岐风的了。
毕竟谁也接受不了如此大的落差,虽然段家是韩炽姻亲,但段氏已亡,如今段韩两家是有仇的。况且,弹劾韩炽的这件事情中,段家可是出了不少的力气。
皇宫大内,勤政殿中,齐文帝慢慢的翻阅着手里的奏章,刘公公在一旁小心的伺候着。
“皇上,喝口茶吧。”刘公公端过小太监奉上来的香茶,放在了齐文帝的案前:“您也忙了这许久,可不能太过劳累才是。”
“小柱子啊。”齐文帝将手中的奏章放下,并没有端那茶盏,而是问道:“你说,我该拿元家和宣家怎么办呢?”
之前刘恒暗中命人传到齐文帝耳中的那些所谓预言,齐文帝并没有淡忘,反而时常的想起来,这件事情,如今便是他心头的一根刺儿。
可是,元家和宣家,这两个他目前暂时一个都动不了,宣家有太后护着。
而且如今轩辕澈还是太子,而元岐风是大历朝的战神,但凡他若是无故惩治了元家,只怕天下的百姓都不答应。
齐文帝不想江山动荡,更不想因为自己的举动,导致皇位不稳。
预言中说,宣家和元家一旦联合,必然会撼动他的帝位,甚至可能翻了他的江山,他也一直在暗中提防着,可总是这么小心翼翼的提防,不是事儿啊,要有什么办法,能彻底免了祸患才好。
刘公公自然明了齐文帝忧心什么,便出主意道:“皇上,莫不如,就像这次分化元家和段家一般?若是元家和宣家也彻底决裂了,您就无需担心了。”
“段家那是离得远,手伸不了那么长,可元家宣家都在京城,那个方法可不管用。况且,这次元家段家会不会因此生了嫌隙,还未可知呢。”
齐文帝冷笑一声:“朕的这些臣子们,一个个都是人精,安上条尾巴,都能做猴儿了。”
刘公公便笑道:“您可是天,他们便都是猴儿,到了您面前,也自是不能翻云覆雨的,如何还不是您说了算?”
“你这嘴倒乖觉,跟谁学得,油嘴滑舌的。”齐文帝闻言便笑了起来,虚点了点刘公公,舒展了眉头。
“皇上,奴说的可是实话!”刘公公的脸笑成了一朵菊花儿。
齐文帝的心情,被刘公公哄得好了些,便又开始翻阅起奏章来,只是不一会儿,便被一道奏章气得摔了茶杯。
“皇上,息怒啊!”刘公公见了心中一惊,忙上前给齐文帝抚背顺气儿:“您可要保重龙体才是。”
“哼!”齐文帝气得眼睛发红:“去,去宣杜石舟,让他赶紧给我滚进来。”
杜石舟,正是大历朝的兵部尚书。
“是……”
刘公公忙应了,便出去着人去宣兵部尚书来勤政殿面圣。
小半个时辰后,杜石舟便匆匆来了勤政殿。
“臣杜石舟见过皇上。”杜石舟不知道齐文帝突然宣自己来勤政殿,到底是何事情,心中有些惶恐,一见了齐文帝便忙行了大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