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爱卿。”齐文帝看着杜石舟，缓声问道：“最近边疆情况如何？”
“回皇上。”杜石舟见齐文帝是问这个事情，心中便松了一口气，忙应道：“如今边疆太平，自从两年前元大将军返京之后，兵部便派了新的将领驻守边疆，想来是咱们大历朝将那敕勒打怕了，这两年来，敕勒并没有再犯，只与周边其周边小国起了些冲突罢了。”
“你确定？”齐文帝盯着杜石舟，一字一顿的问道。
杜石舟被齐文帝的语气惊了一下，忙细细的想了想边疆那边回馈的情况，确认记忆没有出现错误，这才忙应道：「回皇上，臣确定，如今边疆一切太平」、「一切太平」齐文帝眯了眯眼睛，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让人察觉的震怒。
“是……是！”不知道怎么的，杜石舟的额头开始冒出了冷汗来，今日齐文帝的态度真的是太奇怪了，难不成边疆出现了什么自己不知道的事情？
“好……好……好！”齐文帝咬着牙笑了笑：“朕真是不知道，你们这群酒囊饭袋是干什么吃的，这就是你所说的边疆太平？你给朕好好看看，这是太平吗？”
一边说着，齐文帝便将手中的奏折重重的砸向了杜石舟。
那奏折砸在了杜石舟的额角上，他不敢呼痛，忙捡起落在了地上的奏折。
杜石舟展开奏折，细细一看之下，不由得大吃一惊，忙抬头看向了齐文帝：“皇……皇上，这……这……”
不可能吧？
第三百五十六章
从何而来
这份奏章上，明明白白的写着，边疆战事告急，
敕勒大军在敕勒大王子拓跋珲的率领下，一路所向披靡，长驱直入，之前代替元岐风镇守边疆的将领，不知为何竟是连连失误，已经连丢了好几个城池，而驻守边疆的兵士更是伤亡惨重。
杜石舟目瞪口呆的看着手中的奏折，头脑中一片混乱，明明他收到的消息都是边疆一片太平的，怎么会……怎么会……
好半晌，杜石舟混乱的头脑才理出一丝清明来，忙对齐文帝磕头道：“皇上赎罪，皇上赎罪，臣失职！”
如今，不论如何，他都是要先告罪的，他这个兵部尚书不能准确掌握边疆战事情况，不论是何原因，都是他的失职。
“哼！”齐文帝重重的哼了一声：“你何止是失职，这么严重的事情，你竟然隐瞒不报。”
说着，齐文帝重重的拍了桌案，让杜石舟心头一跳：“皇上，臣并非隐瞒不报，而是臣并未收到边疆战事告急的消息。”
“你没收到？”齐文帝眯了眯眼睛，看着杜石舟，似乎在判断他话中的真假。
“皇上，臣以项上人头发誓，绝对没有收到边疆战事告急的消息。”
齐文帝的怒火，杜石舟自然是感受到了，他知道今日若是一个应对不好，丢官事小，说不好这项上人头都是保不住的：“皇上可以派人去兵部取近些日子边疆来的战报一看。”
只有证明自己真的并非隐瞒不报，才能保命，至于这尚书的位置，他已经不奢望了，不管如何，如今边疆战事吃紧，这贻误军机的锅，他是不背也得背了。
齐文帝定定的看了杜石舟良久，这才命刘公公：“去，让人将兵部这些日子的边疆战报取来，朕要好好的看一看。”
“是……”
刘公公忙应了，便出了勤政殿去传话儿。
齐文帝看着依旧跪在地上，冷汗直冒的杜石舟，只冷冷的说了一句：“杜爱卿就先跪着吧。”
“是……皇上……”
杜石舟战战兢兢的跪在殿前，头上冒出的冷汗珠子也不敢擦，就一滴滴的落在地上，不一会儿就晕湿了一片。
没过多久，刘公公便捧着一摞信笺进了勤政殿，恭恭敬敬的放在了齐文帝的案前。
齐文帝也不理杜石舟，只一封封的看了起来。
信笺不算多，齐文帝没用多长时间就看完了，看完后便沉默不语，而刘公公和杜石舟谁也没敢出声儿。
齐文帝皱着眉，边疆送到兵部的信笺，果然都是一片太平，看不出丝毫不妥，这些信笺，显然是驻守边疆的将军送到兵部的，而送到自己手里的那封奏折……
“把那封奏折呈上来。”齐文帝便对刘公公说道。
“是！”刘公公忙走到杜石舟跟前，杜石舟也乖觉，忙将手中的奏折递到了刘公公的手中。
齐文帝看了看递回来的奏折，又看了看信笺。很显然，这字迹不同，显然不是一人所为。
那就是说，有人背着镇守边疆的将军，私自给自己递了折子，目的就是要让自己知道边疆的真实情况？
“这是谁递的折子？”突然，齐文帝发现，他并不知道这折子是谁递上来的，一般大臣给齐文帝递折子，在折子的背面都会署上官职姓名。
可能是齐文帝看到奏折的内容太过震惊，以至忘了看是谁递的折子，可现在一看，竟发现折子背面是空的，并没有名姓。
“这……”刘公公看了看便忙应道：“奴也不知道。”
“去查！”齐文帝便命道。
“是……”
只是，一番查找之下，竟是查不到这折子到底是怎么到的齐文帝案头的，收折子的小太监都说，并没有见过背面空白的折子。
也就是说，这折子并未通过收折子太监的手，是有人悄无声息的放在了齐文帝的案头的，混在了一堆折子中的。
齐文帝面上不显，心头暗惊，疑心便冒了出来。
他日常批阅奏折的勤政殿，竟然能够有人随意进出，还神不知鬼不觉的将这样一封奏折，放在了他的案头，这个人到底意欲何为？
而边疆的战事，到底是什么情况？
到底是平安无事，还是败仗连连？
看来，要找个人去边疆看一看了，他轩辕家的江山，可不能败在他的手上。
只是，派谁去呢？
齐文帝陷入了沉思，当初他将元岐风从边疆召回，一方面是因为边疆战事已停。
另一方面也担心元岐风在兵士中威名太升，远在边疆的话，若是起了什么心思，他不好应对，还是召回放在眼皮子底下比较稳妥。
所以，元岐风回来后，他虽然封了元岐风为一品镇国大将军，却只让其负责京西大营的新兵训练，至于元岐风手中的兵印，他暂时还没寻到合适的机会收回来。
本来这次应该是派元岐风去边疆的，可是那个预言让齐文帝心里犯嘀咕，生怕其中会出什么变故。
但是，除了元岐风，还能派谁去呢，他们大历朝，真正能打仗的将军可是没有几个的，宣平侯倒是一员猛将，只是当年到底受过重伤，不适合再上战场了，倒是……
齐文帝想到了霍隰飞……
心中有了计较，齐文帝便对杜石舟问道：“如今驻守边疆的是谁？”
“回皇上。”杜石舟忙应道：“是简常知。”
“简常知？三品将军？”齐文帝倒是知道这个人，也是个三品护国将军，只是其各方面的能力，都比不过元岐风，太平时做个驻守将军还是可以的，若是有了战事，怕是有些棘手。
想到这里，齐文帝看了看那匿名的奏折，心里对边疆战事吃紧的消息，倒是更信了几分。
只是，若是边疆战事真的吃紧，这简常知送到兵部的信笺，为什么都是一片太平？
这中间，到底出了什么问题？
难道是这个简常知有问题？
“是的，皇上，正是简将军。”杜石舟忙说道。
“这个简常知是你派的？”齐文帝眯了眯眼睛，看着杜石舟。
杜石舟精神一直紧绷着，敏锐的感觉到齐文帝话中的不悦，忙说道：“回皇上，这简常知并非臣所派。”
第三百五十七章
商讨
“不是你派的？”齐文帝猛地一瞪眼睛，拍了案子：“杜石舟，你可知罪？”
“臣惶恐。”杜石舟忙磕头道：“皇上，当日派遣将军镇守边疆的时候，臣正重病在家，是由兵部右侍郎毛辨善定的人选，臣当时觉得这简常知也适合驻守，便同意了，臣有罪，未能好好辨查。”
“毛辨善？”齐文帝皱了皱眉，对这个毛辨善，他并不熟悉：“这个人朕怎么不太熟悉？”
按理说，兵部右侍郎，又不是官职低微，他不应该没什么印象才对。
“皇上。”杜石舟忙说道：“这位毛侍郎一向行事低调，沉默寡言，不过臣一直觉得，到是个做事的人。”
“做事的人？”此时，齐文帝心中已经生了疑：“哼，朕看倒是未必。”
杜石舟见齐文帝如此说，便不太敢说什么，只惶恐的跪在那里，等着齐文帝发落，他知道，今日他定是要承担罪责的。
齐文帝看了杜石舟一眼：“你办事不利，且先在府中闭门思过吧。”
“是……”
杜石舟心中松了一口气，知道至少性命是保住了的，至于后面的事情，就看皇上的意思了，他丝毫不敢揣测。
“还有……”齐文帝又开了口，让杜石舟的心再次提了起来：“你暗中派人调查一下这个毛辨善，查一下当初他为什么推荐了简常知去了边疆驻守。”
这是怀疑毛辨善了。
“是！”杜石舟忙应道：“臣一定严查，请皇上放心。”
“嗯。”齐文帝看着杜石舟一字一顿的说道：“杜爱卿，这是朕给你的机会，也就只有一次，你可要珍惜才是。”
“是，皇上，臣定竭尽全力，不负皇上所托。”
“行了，下去吧。”
“是，臣告退。”
待到杜石舟离开了，齐文帝又想了半晌，便沉声说道：“来人，宣霍隰飞进宫。”
霍隰飞奉召进了宫，在勤政殿中待了大约一个时辰才离开，当天夜里，霍隰飞便悄悄来到了元梓忧的无忧阁。
“隰哥哥。”琼浆阁里，元梓忧和霍隰飞坐在库房前的石桌旁，元梓忧知道，霍隰飞定然是有什么事情要与自己说的。
“忧儿，明日我便要去边疆了。”霍隰飞拉着元梓忧的手，对她说道：“这次是秘密出京，归期不定，所以来跟你说一下。”
“皇上果然派你去边疆了！”元梓忧惊讶的睁圆了眼睛，忙说道。
“嗯。”霍隰飞点了点头。
“隰哥哥，你简直太聪明了，居然算到皇上会派你去边疆。”元梓忧先是赞叹了一声，继而又忧心道：“只有你自己一个人去吗？”
“我会带上屏山和霍三霍四。”霍隰飞看着元梓忧皱起的小眉毛，忍不住上手摸了摸。
“别闹。”元梓忧正担心着，见霍隰飞居然一副没心没肺的模样，忙一把拉住他的手，说道：“如今边疆正乱，你只带他们几个过去，若是那边的兵士再增加伤亡，你怎么对抗拓跋珲？”
“放心，我到时候会见机行事，也会保护好自己的。”霍隰飞知道元梓忧担心自己，忙安慰道。
“怎么着也得带上几万兵马吧。”元梓忧不满的撅起嘴来，嘀咕道，对齐文帝的安排十分不满。
“这次出京不能被人知道，怕有人会通风报信，兵马自是不能带的。”霍隰飞笑了笑，解释道。
“可是……”元梓忧想反驳，却也知道，这次霍隰飞的出京，确实不宜声张，继而便恨道：“那个拓跋珲简直是可恶，也不知道在京城里布了多少奸细，害的你如今去边疆也得躲躲藏藏的。”
却原来，元梓忧他们比齐文帝更早便知道了边疆的事情。
元岐风毕竟在边疆驻守了二十载，即便如今回了京城，依旧能够得知边疆的情况。
本来，简常知代替元岐风驻守边疆很是正常，可年前的时候，元岐风却收到了消息，拓跋珲集结了军队，大举进攻边疆。
元岐风以为自己收到了消息，兵部自然也收到了消息。可是，齐文帝那边却始终没有派兵增援边疆的旨意传出来。
元岐风不知何故，便只命元氏兄弟二人加紧操练新兵，以便随时应对。
可哪知道，前些日子，元岐风竟然收到消息，简常知隐瞒败退的消息，不仅丢了好几座城池，兵士伤亡更是惨重，而所有发往兵部的信笺却都是一片太平景象。
元岐风敏锐的感觉到事态不对，忙喊了元家兄妹和霍隰飞一起商讨。
如今霍隰飞在元岐风眼中，是比元氏兄弟更加可造的将才，而元梓忧如今的行事风格，也是让元岐风越来越看重。
“如今圣上对边疆的事情一无所知，你们可有什么好办法，让皇上得知此事。”
元岐风有些头疼，虽然他知道了边疆的事情，但是，他却是绝对不能给齐文帝上折子的。
否则，岂不是就等于明明白白的告诉齐文帝，他人在京城却能知晓边关战事情况，尤其是兵部都不知道的情况下。
虽然他元岐风没有异心，但自古君王多疑，不定就要如何想他了，若是因此给他们元家招来祸患，那简直就是无妄之灾了。
“爹，您又不能给圣上递折子，还能有啥好办法啊？”元梓宁一脸的郁卒，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什么好办法来。
元梓安也是皱着眉头沉默不语。
霍隰飞便说道：“元叔叔，这件事情就交给我吧，保证将消息神不知鬼不觉的递到皇上那里。”
“哦？”元岐风一听，忙问道：“飞儿，你有几分把握？”
霍隰飞不着痕迹的看了看元梓忧，见元梓忧正偷偷看着他浅笑，便说道：“七八分左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