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恬吞了自己要说的话,背起书包潇洒的出教室,原本阮恬打算正儿八经的跟刘女士做个保证,她跟沈羲和谈恋爱完全是个意外,以后也不耽误学习,看刘女士这个不在意的样子,阮恬又想刘女士是不是根本没看到消息,或者消息不是沈羲和发的。
出了教学楼,路灯将人的影子拉的很长,阮恬走的慢,方向跟其他人相反,她往校后门走,看能不能碰运气再跟沈羲和散个步吃个饭,等走了半天,她回头瞅见后面慢悠悠走的刘女士。
刘女士向她招手,:“手机不要了?”
阮恬:“我还以为您准备多没收两天。”
刘女士:“刚刚教室坐这么多人,我怎么给你啊?而且不给你,你们晚上怎么打电话?”
阮恬拿手机的动作一顿,刘女士就这么等着她拿手机。
沉默僵持着,阮恬叹声气:“您看到了啊,准备说点什么?”
刘女士把手机塞给她:“我能说什么?棒打鸳鸯,然后你们比谁的分数掉的更多,都是成年人了,你们这连早恋的尾巴都算不上,我干嘛啊,而且你俩都挺懂事的,我相信你俩不会走错路。”
是吗?阮恬不太自在的收了手机放回口袋,最后跟刘女士道了声谢,目送刘女士上了车,她慢吞吞的出了校后门。
刚出校门毫无征兆迎头一阵雨,噼里啪啦的浇了她一头一脸,阮恬把书包顶在头上往前跑,校后门一条街的小吃都收了摊,摊主躲在屋檐底下懒洋洋的躲雨,烧烤店的老板眼尖看到阮恬招呼她进去一块躲躲雨。
雨幕之中,阮恬看不清只能隐约看到个人跟她招手,大雨如注,雨声铮铮,她也听不太清楚,反正无所谓,阮恬抬手跟人打招呼,牛头不对马嘴道:“哎哎哎,吃了的,您继续吃。”
烧烤店老板扭头跟自己媳妇吐槽:“我就说别把孩子逼太紧,你看看好好一个孩子学傻掉了,可惜。”
阮恬没跑多久,一辆黑色汽车跟在她身后,随着她的速度缓慢前进,驾驶座的车窗降下,露出司机一张平板无波的脸,他也不说话,跟个哑巴似的跟在阮恬身后。
阮恬:“别跟着我,我等会儿就到。”
司机没说话,准备把车窗升上去,阮恬突然停下,一双黑白分明的杏眼在雨中格外清晰:“把伞给我。”
司机迅速的掏出两把伞,阮恬顿了下,只抽了上面第一把透明伞。
推开咖啡厅的玻璃门时,门上吊着的装饰性小铃铛清脆的响起来,咖啡的香气暖烘烘的扑面而来,阮恬下意识的打了个寒战,她眨了下眼睛,抖落睫毛上沾着的雨水。
本以为第一个见到的人应该是沈羲和,或许能讨对方一个心疼的眼神什么的。
迎面撞上打量的眼神,阮恬缓了一下看清楚是谁——苏和衍,他的肌肤呈现一种常年不见太阳的苍白,大约也是刚从寒冷雨幕中走出来,他的脸色有些泛青,此刻怔愣着眼神盯着阮恬。
这些日子苏和衍请了病假,阮恬差点忘记这个人,再次遇见,她下意识的在咖啡厅里找沈羲和的身影。
苏和衍看她防备的动作忍不住笑:“你还真以为人人都喜欢沈羲和。”
阮恬没搭理他,把伞收起,她在门口的软垫上蹭了两下鞋底的泥水,感觉差不多了,挑了一张窗边的位置坐下。
她掏出手机给沈羲和发消息,发出去两三条都没人理,反而还是咖啡厅的老板撩开帘子从厨房里出来,他端着份蛋炒饭,大大咧咧道:“不做生意啦,你们躲躲雨就回家吧。”
阮恬:“我来找人。”
老板望向另外一个。
苏和衍:“我在等人。”
老板乐不可支道:“一个找人,一个等人,你们不会是一块的吧,头次面基不认识?”
阮恬把湿透的长发徒手挽起来,在脑后扎了个小揪,她没说话,伸手继续给沈羲和发消息。
眼前阴影加重,她抬眼,苏和衍站在她面前挡住了所有灯光,有隐约的香水味传来,阮恬觉得有些奇怪,眼前的苏和衍轻轻咳了两声,他虚弱道:“我能坐在这里吗?”
不等阮恬回答与否,他已经坐下来了,苏和衍是个长相十分优越的人,是一张彻底的温柔挂长相,他坐在阮恬对面,露出一个微笑,语气温柔:“我重新跟你介绍我自己,我叫做苏和衍,今年十八岁,身体不太好,常年去不了学校,因此也没什么朋友,之前是我太着急了,我觉得你太像是我的好朋友,所有失去了点分寸感。”
阮恬还在低头发消息,在他说话的时候懒洋洋的抽空抬眼看着他,手指在底下盲打着,苏和衍自我介绍结束时,她方才漫不经心的收了眼神,包括从原主那里继承来的少量记忆和她自己的记忆,完完全全是找不出苏和衍这么一个人。
她是不大记住人的样貌,可不至于忘性就这么大。
可是苏和衍三番五次的态度太奇怪了,他看向自己的眼神也太过奇怪,如苏和衍自己说的一样,他确实没有要跟自己搞AA恋的倾向。
阮恬不懂。
“我们以前是朋友?”
苏和衍收回目光,笑了一下,笑容转瞬即逝,他全无表情的看着阮恬:“以后我们就算是朋友了。”
阮恬看他,有些头疼,像一枚针顺着骨头缝一点点钻进去,呼吸之间会扯动头皮作痛,她坐在沙发上,两条长腿敞开,一只手攥着手机搁在大腿上,另一只手在无人看到的桌底攥着手腕,紧紧按着手腕突出腕骨,她疼的后背起了一层热汗,只能不动声色的放松呼吸,面上冷淡又散漫,看不出她真正的情绪是什么。疼的一瞬间,阮恬觉得自己心里空空的,就像是被卡带的电影光盘,画面只剩下白花花的雪花点。
这种疼痛像是某一时刻经历过的,但比现在更加疼……可她想不起来究竟是什么时候的事情。像是做梦似的。
“怎么了?”
阮恬一开始就听到了脚步声,立马猜到是沈羲和走过来,在这方面上可能是源自alpha的血脉传承,她一向是挺敏感的,沈羲和走过来顺手摸了下她的脖子,指腹摸到一层汗,阮恬不太爱出汗的,沈羲和另一只手端着的蛋炒饭放在桌子上,他半边身子坐在沙发上,那只摸她脖子的手顺着肩膀摩挲,揽着阮恬,问:“再聊什么?”
阮恬抬眼看他,平静的眼眸里正在下一场宛如窗外的大雨,她一只手抓住揽着自己肩膀的手,在苏和衍看上去就是一对时刻黏糊的小情侣,他平静的朝沈羲和点点头,语气温和:“我在跟她重新介绍自己,过几天就要一起训练了,大家僵着也不好,不如重新认识下。”
沈羲和坦荡荡的打量眼前的苏和衍,而苏和衍无畏的任由他打量。
他居高临下的看着苏和衍,上挑的眼角眉梢带出点冷淡礼貌的笑意,在阮恬没开口时说:“理解,当时情况特殊,也希望你理解下,要不我们请你喝杯奶茶?”
话说的格外自然,特有的家属感在他身上流动,明明也没跟阮恬做多特殊粘人的动作,苏和衍摇摇头,他扭头看了眼窗外,雨脚如麻生出雾气,街道行人都逐渐模糊起来,他微笑了下:“不了,我等的人大概来不了了,那我们下次训练的时候见。”
等人走了,沈羲和端起自己那份蛋炒饭在原本苏和衍的位置上坐下,他问:“吃不吃?”
那份蛋炒饭上摆着两个铁勺子,分量也格外多。阮恬松口气,她往后倒在沙发靠背,黑发雪肤,灯光下格外漂亮透彻的一张脸。
“你吃吧。”
阮恬还在想那份空白的一如所获的记忆,可惜什么都想不起来。
沈羲和看她一眼,问她:“周末你有事情吗?”
阮恬抽了张纸巾,在手里折着,停住动作打开手机,看了眼日历上的时间,说:“周末我姑姑要过生日,怎么,要跟我见面?”
“我准备租个房子,想让你跟我一块去。”
阮恬收了手机,继续折手里的纸巾,抬起眼,冷白灯光下,她的眸色比平常稍微浅,如琉璃珠一般熠熠生辉,沈羲和被冷不丁的盯着,他咀嚼的动作一停,过了会才若无其事的恢复动作。阮恬问:“干嘛想起来租房啊?学校宿舍住的不舒服?”
“舒服,但是不太方便,打工回去的话有时候太晚还要麻烦阿姨帮忙开门。”阿姨从来没给开过门,虽然刘女士知道他的情况,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任沈羲和不去上晚自习出去打工,但是宿管阿姨声称自己才不管那些情况,她只知道要保护omega半夜不归的情况,沈羲和每次晚归都要悄悄从窗户跳进去,还需要麻烦室友打掩护。
时间久了,沈羲和自己也觉得麻烦。
阮恬理解,说:“下周我跟你一起,叫上赵穆奇,这一片他最熟。”
第45章 沈羲和*肆拾伍
45
窗外雨停的时候, 两个人才准备走,雾气弥散,阮恬忍不住有些发冷,沈羲和看她一眼, 面无表情的将人手直接揣兜里, 阮恬扭头看过去, 只能看到他毛茸茸的睫毛。
沈羲和:“你还没说刚刚是怎么回事?苏和衍说话也吞吞吐吐的。”
阮恬:“刚刚什么事?我就冷得慌, 他说话我也没仔细听。”
是吗?沈羲和明显感觉很奇怪,但阮恬不愿意说就算了。
走到校后门,沈羲和毫不留情的把阮恬刚焐热的手掏出来,扭头就要进校门,阮恬在后面开玩笑:“渣男。”
沈羲和往前走,留给她一个蓬松柔软的后脑勺和平直后背, 他伸出手随意晃了晃,语气里带着点笑:“这话送给你自己吧。”
阮恬看他那动作眼熟,等她上了车狠狠打了个喷嚏才想起来眼熟的地方, 沈羲和学了她平常的样子, 阮恬忍不住乐了半天, 回家之后阿姨看她湿淋淋的长发和校服,忍不住生气:“我是不晓得你们年轻人每天都在干嘛,你在这样,我就给你爸爸打电话了, 让他回家来骂你。”
阮恬刚洗过澡出来,换了蓝格纹棉睡衣,干毛巾裹着长发就出来了, 裹不住的发梢仍旧向外滴水落在睡衣上,她丝毫不在意道:“那感情好, 我刚好也很久没见过他了,您把他喊回来,让我们一家人吃个团圆饭。”
阿姨气笑了,端出来一碗阮恬不喜欢的姜汤塞在她手心里,恐吓道:“快喝,剩下一口我就把你丢别墅外面去。”
阮先生最近在忙生意场上的事情,很少回家,回家后洗个澡换件衣服就要立马出去,跟阮恬刚好错开了回家时间,倒是经常给阮恬发消息,问她的病好没好,问她最近吃饭睡觉,然后再叹息一波市场夕阳落下,生意不好做,他迟早要提桶跑路不干了。
阮恬盯着视频里阮先生那一顶鲜艳柠檬黄安全帽,她乐得不行,提醒阮先生:“不行啊,你还得养老婆女儿呢,你不能退休!!你可是咱们家的顶梁柱。”
阮先生在电话那头叹气再叹气,一张大脸挤在镜头前:“宝贝儿,爸爸最多再做两年就休息了,到时候咱们一家去旅行,我看中一辆房车,到时候咱们去草原看狮子,去沙漠看金字塔。”
阮恬反驳:“不行,得开两辆,我要把沈羲和也带上。”
阮先生啧了一声:“你怎么这么没出息,到时候不带你们去,我和你妈妈去就行了,把你们丢家里看家。”
电话挂之前,阮恬听见电话那头有人喊:“阮总,咱们这个……”
阮家最近在做旅游景区开发,这是政府特批的项目,阮家做大头,底下几个小企业跟着赚钱,可开发前,阮先生得跟着现场去勘察,那十几座山头往常从未有过车子开进去,阮先生去之前连路都没有,山里面的原住民还以为阮先生跟其他几个老总是不法分子,跟着几个乡政府人员请村长和村里几个老人家吃了好几顿饭才算弄清楚。
里面纠结的人太多,尤其是一个村庄的,有些事情不能像其他项目立个合同说的清楚,阮先生跟助理亲自去,吃饭时绝口不提生意,只谈最近的发生的趣事。带过去的特助是最能喝酒的,阮先生带头跟着几个老人家聊天,特助就一杯一杯的高度白酒敬过去,觥筹交错,直到饭桌上气氛热烈,村长大着舌头跟阮先生要结拜兄弟,阮先生笑,当场算年纪,他居然还算比较小的年纪,乐呵呵的跟着村长一位一位的叫叔叔伯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