浇湿了从石板中钻出来的野草。
“大人——”亲信们吓得立即扶住他。
鲜衣怒马,得意驰骋,欲与齐天。裴玉抱着她,在装饰一新、红花红幡红灯笼的裴府前下马,他的动作有些漂浮着,心情太好了,脸上的笑意就一直没有断过,被公主抱的之之都怕被他不小心往前边一扔呢。
好在这厮,还是稳得住,落了地。
显然宾客们都有些被吓到了,看着连红盖头没有盖的新娘子,也是惊艳,那是怎样一张艳丽灼目、祸国殃民的一张脸蛋,寻常人见了,只会觉得心底不安,也根本不是他们能够拥有的。也只有权倾朝野的首辅大人才配娶得这样的新妇啊。
诸人还想看,可是首辅大人已经从丫鬟处拿到了新的红色盖头,珍珠镶边,华丽无匹,也盖住了那华艳美丽的容颜,诸人失望地收回视线。
“我们去见娘亲。”裴玉声音温柔地牵起她的手,不顾旁边喜娘的惊呼,带着她跨过火盆,跨过门槛,在所有人的视线中走进了精心布置的喜堂当中。
高堂之上,裴母也激动不已地望着走过来的一对新人。
一拜高堂,二拜天地,三拜……夫妻对拜。
送入洞房。
裴玉恋恋不舍地,甚至舍不得放手。之之羞怯:“夫君……”
裴玉心头一怔,柔软得整颗心都绵绵的,“等着我。”
目送着一身嫁衣、身姿窈窕的夫人往后院的喜房走去,他脸上的笑容终于消失殆尽了。犹如深夜般,暗不见底。他冷冷地对身边的人道:“今日神武大街上发生的事,全部都抹去痕迹。”
暗卫听到这句吩咐,顿时也是有些头大。
“是,大人。”
然而,他不知道,神武大街上发生的这一幕,在发生之时,深宫之中的皇帝陛下就已经知道了。他视线定定地落在底下人献上来的画像,也许是因为时间短暂,画得极其粗糙紧促,只是画者显然画出了画中人的精魂,嫁衣如火,凤冠珠链下,杏眼如水,侧身而立,望着远方,似乎有些愣怔。
他呼吸都开始紧促,鹰眸冷酷又携着一丝温柔。
“是她,是她回来了。”失而复得的欣喜漫溢在心间。
魏大监惊异,竟然发现冷酷暴戾的帝王眼边居然有泪水滴落。“陛下……”
“陛下,叶大将军求见。”
“宣见。”年轻的帝王坐上龙椅,端庄威严,仿佛刚才那抹柔情都是他臆想当中存在。
魏大监站在他身边,手扬动拂尘。
叶宵心事忡忡地走了进来,行礼道:“叶宵见过陛下。”
“叶将军,免礼。”
皇帝轮廓深邃而分明,随着时间的恩赐而越发如美酒般醇厚,他身材伟岸高大,坐在龙椅上也有种唯我独尊的姿态,茫茫天地皆在脚下。
“神武大街上的事情,看来叶将军也知晓了。”他声音平静得让叶宵都有过一丝后怕。
小妹为何嫁给裴首辅,又是如何出现的,明明陛下找寻了三年,这些年从未停歇过,到了这一刻的平静,反而更容易让人害怕。
“陛下,那确实是小妹。”叶宵想起下人呈上来画像时,连他都差点在下人面前维持不住稳重了。
那一刻,他差点就忍不住亲临裴府,问一下裴首辅,小妹和他之间到底是怎么回事?
如果是小妹,为什么三年了,都不愿意在他面前出现,为什么连嫁人都不和他说一声?
叶宵始终在帝王面前低着头,似乎在等着他的一个吩咐,亦或者说一个答案。
“把画给将军。”
魏大监闻言,将那副青衣卫在神武大街上当场画了的那副画递给了叶宵。
叶宵接过画,听到上座的帝王道:“她是花枝,是之之,也是朕等了三年的皇后。叶将军,朕要你带三千精兵,将裴府重重包围,朕欲亲临,迎接皇后回宫。”
每一字,每一句都敲打在他们心头,响在这个空寂的金碧辉煌的宫殿之中。
魏大监惊诧且害怕,“陛下,这……”于礼不合啊,况且陛下要是亲自去裴府抢亲,这不等于是和首辅大人扯开撕开脸皮了,届时朝堂之上,风云再起,怕是未来的几年也再难以恢复平静了。
“臣遵旨。”叶宵跪在地上,一字一句地、掷地有声。
他不是不知道,惹恼了裴玉会有多么大的风波。可是这一刻,他已经与帝王站在一条线上。他不愿意认为是小妹这些年不愿意见他,一定是背后有人不愿意让她见到他们。
他承认,他是有私心的,才会在这一刻站在了君王身边。
他的小妹,本就该是站于天底下最尊贵的地方,尊贵无匹,雍容华贵、母仪天下,乃至成为天下女子最羡慕的那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