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之反而回答:“没什么,哥哥,我们是不是要回谷了?”
出来也快半年了吧。
“嗯,再过一段时间,调理完了,我们就离开。”
之之知道他说的是调理魏王的身体,她扬着笑意,端了杯茶递给薛素鸣,“哥哥喝茶,我好想方音她们。”
看着娇俏的女孩,薛素鸣嘴角的弧度难得地轻柔了几分,他接过之之的茶,“是应该回去了,你落下了这么久的学业,的确应该好好……”
“哥哥,你是魔鬼吗?”之之抢过他手上的茶,自己喝了一口,还有些生气地翻了一个白眼。
薛素鸣淡淡地道:“我是不是魔鬼,给你上课的时候就知道了。”
之之眨眨眼,意外极了,这人居然还会和她开玩笑了。
她噘嘴。
薛素鸣继续道:“午睡吧,你起来后,未时五刻上课。”
之之犹豫了一下,“上什么课?”
薛素鸣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琴棋书画你选一个?”
之之咽了咽口水,她深深地怀疑薛素鸣这是在养女儿吧,还琴棋书画,她讪讪一笑,没再接话。毕竟,薛素鸣一上起课来,严肃得很。
“当然是哥哥上什么我就学什么。”
“嗯。”
你嗯什么嗯,之之在内心吐槽,识趣点就赶紧取消。
“那……哥哥,我小憩一会儿?”
薛素鸣没说话,只是眼神从她的身上又移到了茶盏上,他清俊的脸蛋上没什么神情,但是之之就是看懂了他的暗示。她狗腿地提起茶壶,倒了一杯热茶,然后捧起精致的建盏白瓷给他。“哥哥,喝茶。”
薛素鸣道:“放在旁边,你先下去。”
“知道了。”之之顺手从盘子里拿了一块梅花糕咬在嘴里,然后瞧了他一眼,退出了房间。
屋里,容瑾眼角瞥到建盏,淡淡的热气升腾,青绿色的茶液飘着淡淡的苦涩。他端起茶盏,轻轻地抿了一口,然后想起刚才女孩的脸庞。
有心事啊。
下午的课,之之给逃了。没错,她逃了。好在,魏王那边又找他了。他要离开,魏王也知道,魏王还是很重视他的,也以一己之力又将月迷谷推广开来。只不过,魏王的结局,真的不算好,太过聪明的臣子,总是会让皇帝顾忌的。
之之撑着脸,看着天上飘下来的雪粒,如是想。
离开魏王府时,容瑾也来送别。“素鸣,之之姑娘,一路平安。”
“嗯。”薛素鸣一向冷淡的容颜难得含了些许的笑意。
“容先生,若是得闲,记得来月迷谷做客啊。”之之语气友善,完全不见之前的一丝芥蒂。而容瑾比她还能装,春风拂面一样温和。
“之之姑娘有心了,过了年,来年的春天,贫道得闲做客月迷谷,到那时,还望姑娘分心照料一二。”
他们两人有说有笑。旁观的薛素鸣怔了一下,眸色微暗,难道是他想多了,他们之间并没有什么秘密。
出去时还是苦逼地一个人,回去时,倒是有马车,柔软的靠枕,足够宽阔的马车内摆放着新鲜的当季水果及糕点干果。薛素鸣一身暗纹白色锦袍,长发半挽,一半如黑溪般流泻在肩头上,他左手持着一本书卷,淡定地看着眼前的棋局。没错,他这是在给之之上课,只是被上课的之之就有点不爽了。
要是下五子棋,她还有一点胜算,要是下围棋就是被他压着打。
看着眼前的棋局,之之叹了一声气,毫无希望地在棋盘上落下白子。“哥哥,我是不是又输了啊?”
薛素鸣搁下手中的书卷,指尖修长如玉,他摘掉之之落下的白子,那双剔透干净的眼眸在对视里安静如湖水,冰雪消融似的,有那么一个瞬间,有些许的笑意。
“看好了。”他提起摘掉的白子,落在了右下角的一个位置。之之看了一眼棋局,愣了一下,方才还是死局,眼下竟然因为这一枚棋子而被盘活了。
“棋局上,棋子是由旗手决定命运,所谓赢家,在棋局没有结束之前,一切未然。”他说,接着落下一枚黑子,黑子一下,白方又被吃了一片活子。
之之啊了一声,不满地嘟囔,“哥哥,你就不能让我一下吗?”
薛素鸣的棋风攻防格杀凌厉果决,一如他这个人的性格,执手棋子间风云变幻,他自凛然不动。
薛素鸣递给她一本书籍。
之之看了一眼书名,就离谱。《残局十六篇》什么鬼,她缺的是棋书吗?
她不接,薛素鸣便说:“真的不要?”
他眸光微凉,语气也凉凉。
之之叹了一声,拿过书籍,抵着下巴翻了几页,兴趣不大地握在手里,她忽然撩起车帘,官道上寒风夹着凛凛的雪粒扑面而来,远处山林如雾影般后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