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周芸娘不敢直视她的眼睛,垂着头,目光游移不定。
“看来你是不想说了?”赵乔叹息一声,重新坐回椅子里,“你若是实在张不开嘴, 也是白耽误功夫。不然还是让他们给你松松嘴吧。”
“不!不要!!”周芸娘顿时大叫起来, 声音里充满了惊恐, “我说我全都说!”
赵乔的右手搭在座椅的扶手上, 指尖轻点,淡声道, “说吧, 我听着。”
“这些人……都, 都不运去哪儿, 就留在京城。”周芸娘说起话来还有些结巴, 像是被吓得狠了。
她话音才落, 赵乔便朝立在一旁的暗卫挥了挥手。
周芸娘还没反应过来,她的双颊便如同先前那样,被人掐住,动弹不得。
几乎只过了一瞬间,她便感到细而锋利的刀刃顺着之前那道小口子,继续往她的腮边游移。
她的脸蛋仿佛成为了一块上好的布匹,由着那技术高超的裁缝在上面画出花样,率先剪出一个缺口。
“啊!!!”周芸娘惨叫一声,白眼一翻,就要晕过去。
但那按住她的暗卫也不知在何处使了劲,她灵台一清,反而比先前更清醒了。
那痛意便也越发清晰,还有内心的惊惧,这一切都让她几乎快要发狂。
直到这酷刑结束,周芸娘错觉已过了半个世纪那么久。
她已然痛到发不出声。只有眼泪沾了脸上的血,不住地往下淌,在她的脚边形成一滩浅淡的血泊。
赵乔这才站起身来,高高在上地俯视着她,缓缓问道:“现在可以告诉我真话了吗?”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周芸娘终于哭出了声,宛若怪鸟啼鸣。
她不敢多哭,只几息便止住了哭泣,开始答话,“这些人……这些人都是要运往靖州的。不止靖州,靖州附近的几个州县也有可能。”
虽然她嘴角裂开,话音有些不清晰,却还是能让人大概听明白的。
赵乔蹲下来,与她面对面:“你们要这么多人做什么?”
周芸娘呼吸急促,脑袋偏到一边去:“我们要把他们卖过去。”
赵乔太阳穴一突,厉声质问:“卖过去做什么!”
“靖州当地男多女少,京城男少女多,当然是要匀过去一些,这样才公平。”周芸娘言辞间透着理所当然,似是并不觉得自己做了多大的错事。
可赵乔分明记得,在她登基之初,户部交上来的人口统计记录中提到,如今各省都存在女多男少的情况,靖州更是突出。
怎么会不到一年,人口对比就变化得如此异常?
赵乔将此事记在心间,转而问道:“今日你在平遥街口带回来的那个男子如今在何处?”
周芸娘略一思索,便知道赵乔说的是谁了。
她今天只带了一个人回来,便是那名为龙傲天的贱货。
周芸娘思及此,恶狠狠地道:“他是个男子,带去靖州也没用。所以我一把他带回来,就卖给了城南的一户人家。”
她略显老态的脸上带出一股不加掩饰的恶意,“那户人家的女郎又穷又恶,一直找不到夫郎,想必会好好对他的!”
赵乔看出她眼中的厌恶,却不知她为何对龙傲天抱有如此恶感:“你想让他生不如死?为什么?”
周芸娘蓦地抬起头来,连嘴角伤口的疼痛都忘记了,勃然大怒道:“我今年才五十八!他竟然叫我大婶?!他就是该死,不知好歹的东西!”
“……”
赵乔一时静默,也未曾料想到,竟是这样的原因。
周芸娘一通咒骂之后,才有些惶恐起来,连忙问道:“你是专门来找他的吗?他是你的外室对不对?”
赵乔沉下脸,她压根不想跟龙傲天扯上任何关系:“这不是你该问的。”
然而,她的这句话反而让周芸娘更加确定自己的想法。
这就是一个有权有势的女郎来找她出走的外室。
周芸娘心口一窒,涌上些悔意。
若是她今日耐住性子,去酒楼吃顿饭就走,也不会牵扯出这么多事来了。
但她偷觑赵乔森冷的神色,心中又止不住地涌上快意。
她没说的是,那户人家不是娶不上夫郎,而是根本不把夫郎当人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