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她当初与张栖迟所说,她占尽优势,哪怕不争,也是各家的眼中钉。
而萧清绝初出茅庐,对局势又能把握多少。他既想将自己拉出夺嫡之争,又想保全自己,未免太过单纯。
最后这份单纯,害了自己,也害了他。
赵云寰躺在萧清绝的床上,闻着熟悉的冷冽的清香,不知不觉竟然睡了过去。
她醒来后外面天色已经微微擦亮,屋子里透着朦胧的晨光,一时间有些怔然,分不清身在何处了。
她起身缓了很久,才回过神来。默默从衣襟里摸出一块佩玉来。是她让温折玉帮忙寻来的上好的羊脂白玉。她想似阿策那种喋血美人都晓得以玉喻情送折玉玉簪,那萧清绝应当也会是喜欢的。
那白玉之上是绳编的同心扣,编织手法粗糙,松紧紊乱,看得出主人的笨拙。其下则坠着蓝紫色次第渐深的长穗,淡雅精致,也算是符合他流露在外的气质。
赵云寰将佩玉小心翼翼的放在床头,趁着天色还未大亮,重新越出了国师府。
与此同时。
斜风坐在赵云寰房前的台阶上,生无可恋的看着眼前一言不发的人。
她已经在这里陪着萧清绝枯坐了一夜了。
今天本来是轮到疏雨值班守夜,结果傍晚的时候,暗字部的小十三来寻她,说是要找她告别,于是自己自告奋勇的替了她的班。然后,就在入夜,撞到了这个祖宗。
他来了也不进主人的房间,也不让人禀告。就傻兮兮的坐在台阶上看着房间里。想到主子平日里最心疼的就是这个人,斜风第一时间就想去告诉主子。
结果还没靠近房门呢,就被人拉住了。
这祖宗恶狠狠的瞪着自己,眼神威胁,用手比划着闭嘴。吓得她大气都不敢喘一声,赶快退了回去。
于是就……两个人默默坐了一夜。
期间斜风试探着跟人低声说话,萧清绝却是理都不理。估计是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
后来再想说话的时候,就发现这祖宗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眼睛里含了泪,要哭不哭的表情,更是恨不得缩成个鹌鹑,希望他别拿自己撒气。
夜里春露湿冷,斜风有武功护体都冻的打哆嗦,想起来这人体寒受不得冻,就想着去拿件厚披风来给他御寒,结果刚一动,那凌厉的眼神就又瞥了过来。
任她怎么悄声解释都不听。
直到天光乍破,萧清绝才起身,示意斜风跟他到一边,避开了赵云寰房间的位置,冷冷的道:“今日我来的事,不准告诉你家主子。”
斜风连连点头:“萧道长放心,我的嘴巴最严,绝对不说。”
萧清绝看了看她,沉思了一会儿,正色道:“你家主子如今有伤在身,若知道我来这里看她,必然十分高兴。说不得这伤也会好的快些。但我如今正烦她,自然不会让她如意。我来这事,自然也就不想让她知道。你可明白?”
斜风无不应是,“明白的,不能让她如意,您烦她,那必然是主子错了,该是她去哄您才对,您放心,我们都是站在您这一边的!”
“……”萧清绝暗暗拢眉,喃喃自语道:“为何今日当值的不是疏雨,偏偏是这个……”
他长吸了一口气,露出一抹寡淡的笑来。“觉悟很高,赵云寰教的真好。”
斜风闻之大喜:“萧道长谬赞了,之前主子还一直嫌弃我蠢笨来着。自从这次回了京城,我也觉得自己聪明了不少。”
呵呵……
萧清绝最后一次挣扎,“赵云寰才是你的主子,你难道就不会想以主子的心情为重?”
“不会。主子说了,平日里在你和她之间,一定要以您为重。”
“好……好……”萧清绝笑意不达眼底,不想再跟她聊下去了。
往国师府走的路上,萧清绝突然让人叫住停了脚步:“清绝,真巧,我正要去你府里寻你,你这是要去哪里……”
“我……去看了个朋友。”萧清绝的表情有一瞬间的迟疑。
赵云漪笑道:“你行李收拾好了吗?我送你回去拿行李,我们这就上路如何。”
萧清绝的目光遥遥的朝着皇女府瞥了一眼,语气低落的道:“不必了,我孑然一身,没什么好收拾的。我们走吧……”
马车重新驾起来,慢悠悠的驶离了京城。
作者有话说:
第二十七章
赵云寰因着骨折,修养了近三个月。
赵云绮的婚事订了下来,是在明年的十月里,她如今是春风得意,时常来赵云寰的府里,十句话里九句离不开谢辞,俨然是个温折玉第二。赵云寰看见她就烦,干脆到最后让疏雨以她需要静养为由,闭门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