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熹如今在我手里,只要你放我一条生路,我便让刘赣把她送进宫来。”
“果真好手段,连刘赣一个阉人都拜倒在你的石榴裙下。”周文帝虽是笑着,但眼里杀气愈发浓重,他将剑锋抵在襁褓之上,狰狞的近乎癫狂。
惠娘拨开他的剑,紧紧护住怀中的贺宣:“你疯了!宣儿是你的血脉!”
此言一出,反倒激起了周文帝的怒火,他猛地夺过襁褓,将那啼哭不止的婴孩摔在地上。
宫室内静了一瞬。
周文帝盯着那不再有任何动静的幼子,声音如寒冰般刺骨:“与其有这样一个低贱的生母,一辈子活在耻辱之中,倒不如死了。”
惠娘蓦然笑出声:“贺旻啊贺旻,你真是可怜至极,没错,我是低贱,我穷其一生都想要向上爬,想要将世人踩在脚下,可你呢,你不过是我的登云梯,是旁人眼里的绊脚石,你的王朝将覆灭在你的手上!你到死都将背负着枷锁!”
周文帝勃然大怒,一把掐住她纤细的脖颈:“你给朕住口!”
惠娘忽从被子底下抽出一柄闪着寒光的匕首,深深刺入他的胸膛。
干脆利落,毫不犹豫。
只可惜,稍稍偏了一寸。
周文帝攥住她的手,用尽全力,一点一点拔出匕首,目光阴鸷而疯狂地持着她的手,将染血的利刃,送进她的心脏。
作者有话说:
标题是说我,这章都给我写emo了
第170章
楚熹清醒过来时,阴云已然完全散去。
她穿着干爽的中衣,躺在馨香的床榻上,阳光洒进房内,窗棂与枝叶的影子像一幅画似的印刻在地面。
天高云淡,风平浪静。
仿佛终于从一场令人心惊胆战的噩梦中醒来。
可脚踝处传来的疼痛与薛进刻意躲避的视线,残忍地打碎了楚熹那一丝侥幸。
静默良久,薛进低声开口:“冬儿……”
大抵有许多话想说,又不知该从何说起,他睫毛在轻颤,瞳仁不住地晃动,极度口渴一般舔舐着自己的下唇,满脸都是难以遮掩的不忍和无措。
还有愧疚。
仿佛,他是害死老四与冬儿的罪魁祸首,楚熹尽可以将心里东冲西撞的悲愤哀怨向他宣泄。
但楚熹没办法责怪薛进。
为着救她,五百西北亲兵几乎尽数身亡,那些人当中,不乏有世代为薛氏一族效命的忠勇之士,亦有正值好时光,满腔抱负的少年郎。
他们同样是某个人的弟弟,某个人的至友,同样被期许着能安稳顺遂的过这一生。
“我想,再看看冬儿。”
“嗯……”薛进颇有些艰涩道:“医官说,你伤了骨头,要养一阵子……我帮你穿鞋。”
楚熹点点头,任由他帮自己穿好外袍和鞋袜。
老四和冬儿的棺木摆在园子里,半合不合,漆黑的棺盖上落满桂花。
仇阳廖三等人站在一旁,面上皆有几分隐忍的怒色,见到楚熹,不约而同的垂眸,尤其是仇阳,他惊惶的闪躲简直像个做错事的小孩。
楚熹忽然想起,自己在失去意识之前,曾抓着仇阳的衣襟,撕心裂肺的质问仇阳为什么不早来一步,只要早来一步,哪怕一步,老四或许就不会死。
真不可思议,她竟会说出那样的话,她简直,是在欺负仇阳。
楚熹紧抿着唇,挣开薛进搀扶着她的那只手,一瘸一拐的走到棺木旁。
冬儿替她引走追兵时,钗发散乱,衣衫布满泥泞和血污,是很狼狈的模样,这会重新打理过发髻,换了干净的衣裳,除了面色过于苍白,倒看不出有何不妥。
楚茂和也是,如同睡着了。
楚熹向后退了一步:“盖棺。”
“少城主,不再看一眼吗?”
“不必。”
“那可要等回了安阳再发丧?”
“嗯。”
楚熹这副平静到近乎冷漠的样子,让众人不禁倍感揪心,真恨不得她能痛痛快快的哭一场,也好过独自忍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