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两艘画舫相撞,楚熹意外落水,众人不得不先回沂都府。
刚好宁扶林不愿来看水戏,独自去了万朝寺,马车就等在岸边,让楚熹不至于太狼狈,只委屈了宁扶林,需用那孱弱的身体艰难骑马。
楚熹一再向他道谢,他却沉着脸一语不发。
嗯……小可怜总被排挤孤立,性格敏感阴郁也是正常的,不能怪他。
楚熹讪讪一笑,缩回马车里,正对上之敏充满探究的目光。
“你干嘛用这种眼神看我?”
“啧,你好像很在意那个庶子。”
“……我真没有。”见之敏不信,楚熹干脆说:“就算我相中他了,我老爹也不能同意啊,你说是不是。”
之敏点点头,这才信了,随即又问道:“梁春山呢,我瞧你跟他很谈得来。”
楚熹拧了一把袖口的水道:“我跟你还谈得来呢。”
“那你就谁也没看上?”
“……暂时还没。”
若是在遇到薛进之前,楚熹或许还能懵懵懂懂地说出个一二三四,可她遇到了薛进,知道了喜欢一个人应当是什么感觉,就很笃定自己此刻的心意。
确实谁也没看上。
这个结论让楚熹不由地悲从心中来。
难道她真要和一个不喜欢的人结婚生子吗?
老爹还能不能再安排一场选妃?
这波不行,换下一波嘛。
楚熹正胡思乱想着,马车停了下来,只听陆大夫人万分焦急道:“听闻楚丫头落水了!没出什么事吧?你们怎么连一个小姑娘都看护不好!”
挨训斥的想必是双生子。
这事毕竟怪不着他们,楚熹忙起身下马车,欲替双生子解围。
掀开帘子的同时,从旁边伸出一只手,这只手没有薛进那样细白,也没有老爹那样宽厚。
匀称纤长,骨节分明。
没等楚熹细看,他便拢起五指,握掌成拳。
此人是方才第一时间替楚熹披衣裳的谢燕平,那霁月清风般的贵公子。
楚熹犹豫了一瞬,轻轻搭上他的手腕。
谢燕平倒是没什么特别的反应,见她平稳地站在地上,便又去接后面的之敏。
之敏还记着昨晚望月楼的仇,重重哼了一声,对双生子唤道:“三哥四哥!你们谁来扶我与一下啊!”
双生子才挨了训,正不爽,哪有心思管她,故而置之不理。
之敏有些难堪,谢燕平不计前嫌,又来扶她,到底是将这位千金小姐从马车上扶了下来。
害,原来是个中央空调式的暖男。
楚熹默默给谢燕平打了个标签,便随着陆大夫人前呼后拥的进了沂都府。
沐浴,更衣,喝姜茶,身体里的寒气终于消散。
但楚熹仍借口自己不大舒服,要小憩片刻,让包括冬儿在内的闲杂人等都出去,只一个人躲在被窝里发呆。
哎……
双生爹不鸟她,她理解,宁扶林不鸟她,她理解,那些世族公子对她爱答不理,她都能理解,男权社会里的男性有几个心甘情愿做赘婿的?
可她从水里爬上来那会,薛进那闷葫芦都给她递了衣裳,向她示好的梁春山却无动于衷,一双眼睛里充满了算计和权衡。
这让楚熹有点伤心了。
她以为自己和梁春山起码是朋友。
她很差劲吗?很不讨喜吗?不配得到真心实意的爱吗?
一边是对未来的不安,一边是对自身的怀疑,两股负面情绪糅杂在一起,令楚熹止不住地唉声叹气。
就在这时门口传来一声响动,好死不死的,竟是薛进。
他明目张胆的迈过门槛,还顺带手关上了门。
楚熹仿佛垂死病中惊坐起,瞪大眼睛看着他:“冬儿不是在外面,你怎么进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