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蔻本来就打算好好干活，现在又多了百分之十的酬劳，怎么可能愿意放弃。
她忙客气地给封易信夹了锅里最大的筷子。
“封老师，拍得了，完全没问题。”
两人“亲密”的互动尽收贺凡眼底。
贺凡下意识觉得自己应该做点什么。
叶斐然却更快一步，伸手向姜蔻碗里直接将刚刚封易信夹的那块肉放到了自己碗里。
姜蔻震惊，“叶斐然你没发现锅里的肉都比我这块更大吗，为什么要抢我的！”
叶斐然：……
他只是不想让妹妹吃别的男人夹的菜罢了。
谁知道对方心里打的是什么主意。
贺凡的嘴角轻微上扬，他认真观察了下，夹起一块锅里剩下的最大块的肉放进姜蔻碗里。
美名其曰是：“感谢你这段时间对姜俭的照顾。”
姜蔻笑着摇头，“不必这么客气，如果你非要客气，我不介意和你算下姜俭小朋友这段时间的开销花费。”
贺凡觉得姜蔻这人真十分有趣，嘴角的弧度更大了些。
“姜小姐可以找个时间，和我慢慢算。”
姜蔻叹了口气，“算了，我好不容易投资了姜俭小朋友这么久，你休想用这个破坏我们两的感情。”
边说边在叶斐然再次动筷，碗里夺肉前，一把盖住了碗口。
“你是哥哥，不是应该让着我吗，怎么能抢我吃的呢。”姜蔻不乐意道。
接着夹起肉块咬了一口，先占着。
叶斐然：……
妹妹竟然吃了贺凡夹的肉！
叶斐然转头没好气地瞪了贺凡一眼。
一直沉默的姜俭小朋友这时开口：
“姐姐没关系的，你和贺哥哥算钱，我还是会和你好的，贺哥哥之前欠了我爸爸很多钱。”
贺凡：小朋友这只是为了你心安理得接受治疗的善意谎言……
*
董忆因为鸡蛋液墙的事气得心郁。
助理将她的午饭送过来时，她刚刚往嘴里咬舀一口，或许是姜蔻的话影响到她，一股鸡蛋腥味凭着意念出现在了她的鼻子周围。
就一口，董忆就冲进厕所吐得昏天黑地。
从洗手间出来时，见几个工人正在搬运巨型玻璃缸，大概打听到了封易信的拍摄内容——
将姜蔻用海藻绑在水里，一点点增加束缚力，封易信需要的是姜蔻的挣扎和窒息感。
不愧是封易信，每个作品都如此极端，让人起鸡皮疙瘩。
别的不说，姜蔻的拍摄就有苦头吃。
董忆原本沉闷的心情顿时好了很多，打算去看看好戏。
用完午饭，封易信动工犹犹豫豫，叶斐然见状一脸不乐意：
“封老师你拖延我妹妹时间，可是要价钱的，难道我在这，你还不方便了？”
叶斐然可没少听说摄影师揩油模特的事情，看封易信给姜蔻夹菜，他就觉得不是好人。
被说中心事的封易信心里一咯噔。
等会拍摄让姜蔻那样受苦，他觉得眼前的公子哥多少会不乐意。
叶斐然不好说话，封易信只能转头和姜蔻沟通：
“姜小姐我在这里和你道歉，我想了想觉得你早上给的建议非常不错。”
“我应该给自己的作品增加一点温暖的元素，我打算把我的想法改一改。”
姜蔻听封易信这么说，没变得轻松，反而一脸纠结。
她觉得百分之十的费用挺可观，她宁愿难受一点，现在不难受了，是不是钱就没了。
封易信对上姜蔻那副表情，瞬间明白，开口就道，“百分之十费用，照旧支付。”
果然下一刻封易信在姜蔻的脸上看到了笑容。
过来看好戏的董忆看见门口桌上办公的贺凡，一眼认出。
她心头一动，想要上前搭讪，却见另一个男的在贺凡面前坐下。
董忆虽然同样没打过交道，但不妨碍她眼熟。
董忆思索，今天艺术馆是办什么重要的活动吗？
叶斐然在贺凡面前坐下：“你怎么认识妹妹的？”
贺凡难得好脾气应付打断他工作的人。
他看了眼边上的姜俭，“小孩是我朋友的儿子。”
姜俭笑着点了点头。
他乖巧地看着叶斐然，从怀里掏了两颗大白兔奶糖，伸手展开在叶斐然面前。
“姐姐是你的妹妹，我能喊你哥哥吗？”
叶斐然最怕小屁孩哭闹，应付不过来。
他一直都挺讨厌小孩的，可面对姜俭却几分不自然地脸红。
犹豫着做了十分想做的动作，捏了捏姜俭的小脸蛋，怪不自然道：
“随你便。”
董忆消化了好一会儿几人的对话，后知后觉姜蔻是她得罪不起的人。
暗自后悔了会，董忆下定决心及时“弥补”，和姜蔻“交好”。
推开工作室的门，董忆走了进去，走向姜蔻一脸谦虚。
“姜小姐，我为今天早上的事情和你道歉。”
“我认真反思了下，我的创作的确存在问题，生活中的每个人都懂得艺术，属于大众的艺术更具有价值意义。”
表完态，董忆还同姜蔻鞠了一个躬。
她心想自己如此真诚的道歉，姜蔻心里也该高兴，意思性谦让谦让，这件事情就过去了。
董忆今天早上对姜蔻的无礼让封易信感到不悦。
可现在落落大方的道歉让封易信颇有几分欣赏地点了点头。
他想如果董忆需要，他可以在多让她的作品在艺术馆再多放几天。
董忆早上的态度的确算不上温和，突然的道歉让姜蔻无所适从。
姜蔻反思了下。
“董小姐艺术贵在坚持，如果你对自己的作品出现在大众眼里，引发争议的勇气都没有，很难突破自己的。”
“你的艺术在我眼里非常有价值，没有必要为了不让我放到网上，让大众共享，而委屈自己而向我道歉。”
这么有味道和视觉冲击的艺术，一定会引发热议。
大家通过热议，对节俭一定有深刻的认知。
这种意义是肖金武多少素材都做不到的，自然十分有价值。
董忆胸口深深一窒，磨着后牙槽，吞了口气。
“姜小姐您误会了，我是真觉得自己的那作品太过失败，而不是担心它被大众看见，热议。”
姜蔻点了点头，“这样，既然你不是担心这个，我就让肖金武将你的作品作为素材，尽快整理出来给大家分享。”
董忆：……
她觉得自己在给自己挖坑，往里跳。
封易信笑道：“董忆如果真需要，你的作品想在艺术馆多摆几天，就多摆几天吧。”
董忆没想到有这样的收获，刚想表示感谢，边上的姜蔻却摇了摇头。
“不，封老师，她的那个作品多放不了几天，今天不处理了，你的艺术馆应该会有很多的苍蝇蚊虫。”
封易信：？！
“你的作品是什么？”封易信的嘴角微微抽搐。
紧接封易信便得知董忆在他的艺术馆的大白墙砸鸡蛋，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
先不谈这么做，够不够艺术，下回他再将场地租借给董忆，就是傻*。
幸亏送玻璃缸的人这时进门，打断了封易信的愤怒。
玻璃缸需要灌水，董忆为了讨好姜蔻，让封易信消消气，主动帮忙打水。
想到姜蔻让她受的气，打水时，董忆动了小心思。
她特意取了冰，放水过了过，让水温降了几个度，再将冰过滤了，提回去给姜蔻用。
想到姜蔻在玻缸里泡着，水温低，一定不好受，便干劲十足，一连打了五六桶。
忙活的汗流浃背，董忆喊人帮忙抬到工作室时，却发现玻璃缸接着一根水管正在放水。
“这水谁让你们抬过来的？”封易信诧异问道。
帮忙抬水的几个馆里工作人员也没想到董忆会如此蠢，闷声道，“董小姐。”
董忆脸赫然一红，感觉所有人的目光落在她身上，看她和看傻子一样。
她艰难地忽略了外人的眼光，“打都打了，要不用了，否则浪费了。”
费了这么大的功夫，一定要用在姜蔻身上！
封易信头疼扶额，“水已经够了。”
他为什么会认识董忆这么蠢的人，气得他肝火直烧。
姜蔻点了点头，“的确，打都打了，不能浪费。”
董忆心头一喜，看来还有机会。
然而姜蔻又道：
“正好可以给你子大白墙用。”
大白墙在一楼北区，离二楼工作室这南区有一段距离。
这么多桶水，可不好对付。
刚刚帮忙提水的几个工作人员勉强笑着，“董小姐，我们还有事，先去忙了。”
董忆一人面对数桶水自闭了。
她安慰至少还可以看姜蔻在水里怎么难受。
然而接着她听封易信和姜蔻沟通。
“参考你的建议，我的想法改了改，可能需要刚刚来找你的小朋友配合配合。”
“上半身在水上，和小朋友亲吻，下半身在水里，由海藻束缚往下拖。”
“注意脚下挣扎，面色要温柔。”
……
董忆听着不由入了神，止不住赞同。
脑海中已经浮现出画面感。
和封易信以往的风格有相同之处，又有不同之处，比封易信以往的作品明显要更有意义，更抓人……
或许这就是她和封易信之间的差距，而封易信说点子和创意是姜蔻激发的，十分感谢……
回过神来的董忆又猛地摇了摇头，迅速又否定了这一想法。
就这也值得封易信夸赞？
这么大胆往以往不同的风格上尝试，封易信必定翻车。
现在封易信有多夸姜蔻，到时心里就有多后悔听了姜蔻乱七八糟的建议。
设备，工具，灯光准备好后，封易信对团队里的几人道：
“你们几个扯着海藻，听我的示意，等会力气一点点加大。”
董忆想了想，“封老师人手恐怕不够，我来帮忙吧。”
封易信现在看见董忆就头疼，肝火旺，已经没有多余的精力应付，十分无奈地摆了摆手。
随便吧。
叶斐然今天被殷素特意打发过来陪姜蔻，看看姜蔻昨天碰到了什么事，急匆匆离开。
吃完饭没事，索性留了下来。
见拍摄这么一番折腾心里十分担心。
趁着大家整理拍摄场所时，叶斐然勾着封易信的肩膀往外走。
叶斐然摸了摸自己的口袋，才想起自己不抽烟。
抬手又摸了摸封易信的口袋，从里面取出了烟盒。
封易信深深看了叶斐然一眼。
叶斐然这人还真自来熟，脸皮厚，他的烟竟然说抽就抽。
然而叶斐然拿了烟往他嘴里一塞，给他点上了。
“封老师，今天的拍摄显然存在一定危险性，要不就随便拍拍过去得了，拍出来的图用不用随你便，让我妹以为完工了就成。”
“一天的误工费多少，我会赔给你了，我叶斐然从此欠您一个人情。”
叶斐然话说得有模有样，又客气，可眼神却一点都算不上好人。
封易信觉得他如果拒绝了，叶斐然就能把烟从他嘴里□□。
斟酌了下，他也不想得罪了叶斐然。
虽然姜蔻是他非常中意的模特，但也不是完全不能代替。
倘若姜蔻受伤了，不说叶斐然不会放过他，他觉得贺总也不好惹。
算了，就当是卖叶斐然一个好。
贺凡因为封易信说等会需要姜俭稍微配合下，留了下来。
姜俭被叫进工作室，贺凡干脆也放下笔记本，倚在门口处看着。
虽然拍摄有一定难度，但贺凡觉得封易信的想法不错。
姜蔻换了一身衣服。
上身一件白色无袖坎肩，下身一条短裤，两条大长腿白得晃眼。
按照封易信的说法，会用海藻一点点勒紧姜蔻的下半身，试图将姜蔻往下拖。
但凡用力点，姜蔻的大腿就能被海藻勒出红痕……
当画面感跳进贺凡脑海中，贺凡耳根不由一热。
猛灌了口咖啡，方才平复下微微起伏的内心。
经过和叶斐然的沟通，封易信打定主意，让那些人稍微拖着点长条海藻糊弄过去就算了。
一切准备就绪——
姜俭小朋友站在凳上，姜蔻双手掐着他的咯吱窝，亲吻着姜俭小朋友的额头面带柔和的笑容。
封易信指挥拖着长条海藻的人：“稍微加大一点力气，就一点。”
大家配合着封易信，可董忆想着报复，下手可没半点手软。
她用力扯着海藻，却忘了另外一端的人只是轻轻拉着。
一用力，她的身体随之后倾。
众人深深一愣，来不及反应之际。
只见董忆身后的叶斐然眼疾手快，身体一动，轻巧闪开。
董忆一屁股敦摔在了刚刚她让人提过来的低温水桶里。
哗啦——
一声巨响下，董忆浑身湿透。
冰凉的水温让她浑身一抖，打了一个大喷嚏。
始料未及的众人目光纷纷落在了她的身上，一脸震惊。
封易信看着满地的狼藉颓废地拍了下脑袋。
他和董忆恐怕八字不合……
而躲开的叶斐然则一脸淡然地甩了甩沾在身上的水渍。
没心没肺道：“还好躲了，要不然更惨。”
董忆身体是冷的，脸却是滚烫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