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他抬眸凝望着卫韫玉,声音低沉却又坚定的将此诗道出。
一句话落,满室寂静,仅余他乱了的呼吸声,和眼前卫韫玉震惊的眸色。
此前十余年,卫韫玉从未有任何一刻想过祁陨的心思。
因为从未想过,自然也就从未留意。
因为未曾留意,自然也就无从得知。
所以此刻祁陨的话音落在卫韫玉耳畔,无异于平地一声雷。
也是在这一刻,从前种种,似乎都有了合理的解释。
祁陨望向卫韫玉的视线,带着毫不遮掩的灼热。卫韫玉被他视线烫到,惊慌回神,忙将自己手腕抽了回来。
“殿下还是莫要说这些玩笑话了。”卫韫玉清了清嗓子道。
祁陨低首苦笑,心知她这是摆明了不愿面对。
他抿唇垂眼,稍稍收拾情绪,复又抬首,视线紧锁着卫韫玉,一字一句,坚定道:“我一字一句,皆是真心,未有半分玩笑。”
眼前郎君满目坚定,可微云却不敢信他。
她在这一瞬望着祁陨,思绪却好似透过他,瞧见当年的祁湮。
许多年前,祁湮也说过这般表露心迹的话,只是他比今日的祁陨大胆的多。
不似祁陨这般婉转诉情,当年的祁湮在上元夜的深宫高楼之上,一字一句同她说,来日他会和她共享河山,会让她做这世间最尊荣的女子,卫韫玉对权势并无多少贪念,她只是爱慕那个温润端方的少年储君。
于是她应了他,在后来的无数次腥风血雨里,再无法单单将其视为忠心的太子殿下。
可后来呢?她死在深宫之内。毒酒穿肠痛不欲生。
大婚之日那场毒杀,使得她年少所有痴念论为一场讽刺笑话。
而今的卫韫玉,纵使依旧明媚,可她再难轻信旁人口中的情意。
尤其是,皇室男子口中的深情。
卫韫玉掌心紧攥,眸光冷了下来。
再抬眼时,她眸中甚至带起寒意。
“殿下,我既救了您,便已是做好了为您卖命的准备,您大可不必以男女之情相诱。”
一句话,让祁陨如坠冰窖。
他愣住,望向卫韫玉的眸光泛起红意。
“我在你心中,便是这样的人?”祁陨声音几带颤意。
卫韫玉微微合眸,再掀开眼帘时,眸光更冷。
她说:“我曾经也以为你不是。”
话落,脱下那手串,掷在桌案上,转身往外走去。
她饮过酒,脚步微微晃动,却还是直直往厢房门外而去,祁陨立在她身后,双拳紧攥,满目受伤,却还是在她行到房门口时追了上去。
他攥住她手腕,猛地将人拉了回来。
卫韫玉刚行到房门口抬手欲要推开房门时,身后便猛地起了一阵风,随即自己手腕便被人扣住。
那风是祁陨脚步迅疾追了上了过去带起的,祁陨扣住她手腕后,当即便将人扯了回来,直直扣入自己身前。
这也是他此生,头一次如此强硬待卫韫玉。
卫韫玉失了内力武功,祁陨扣住她,简直轻而易举。
祁陨从卫韫玉身后将人扣住在自己怀中,卫韫玉后背正贴在祁陨心口前。
祁陨一只手攥着她手腕,一只手扣住她另一侧肩颈,将人死死锁在自己怀中。
他下颚抵在卫韫玉锁骨,侧首在她耳畔低语道:“卫韫玉,你不能什么都不知道,便给我定罪。”
卫韫玉被他扣住,凝眉道:“祁陨,放开我!”
祁陨听着她声音中冷意,神色沉沉,却始终未曾松开她。他下颚依旧抵着卫韫玉锁骨,眸光却带着委屈。
“五岁那年,我母妃亡故,你在御花园里颤着手遮住我眼眸,你一句句的告诉我,不要看不要看,我听你的话,不看;小时候,你叮嘱过我韬光养晦,我听你的话,遮掩锋芒;十三岁那年,你入朝为官,离开上书房时告诉我太子势大,诸皇子皆非善类,要我避其锋芒,我听你的;再后来,你在西北宣旨,我也听你的话。卫韫玉,我每一次都听你的话,今日,你能不能听我说一次。”祁陨手中力道强硬,话语却极尽委屈。
他的话,也唤起了卫韫玉心底,关于年少时的那段记忆。
确实,祁陨这十余年来未有半分对不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