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陨不耐的瞧着自己眼下乌青,指腹在粉脂盒上摩挲,沾了些白色粉膏,用指腹涂在眼下,遮盖那块乌青。
卫韫玉的梳妆物件,效用自是不一般,不过浅浅一压,便遮去了祁陨眼下淡淡乌青。
细细端详铜镜中的自己,祁陨终于满意,取了件白色外袍换上,重又推门出去。
这一回,候在门外的十七明显察觉自家主子和前一回见陈阙时,有些不一样。
见陈阙时,宿发未梳,衣衫也是穿着昨日的旧衣,一夜辗转身上衣袍都显了皱褶。眼下推门而出的殿下,墨色长发被高高束起,一只白玉簪束发,在冬日寒气里着一件与白雪同色的外袍,眉峰凌厉,不见半分方才倦意。
“马车备好了吗?”祁陨沉声问。
十七这才回神,忙回道:“备好了。主子不先用膳吗?”
祁陨晕船,今日的早膳自是不能用的,他想着到船上饿的受不住时才可勉强用一些清淡饮食,昨日醉酒腹中本就微有不适,今日的早膳便不用了。
“昨日饮了酒,今晨并无食欲,送去马车上一碗解酒汤便是,不必为我备膳了,只给姑娘送去即可。”话落便抬步踏上了马车。
卫韫玉还未醒来时,祁陨便已在马车上候着了。
他几日前便叮嘱过十七,每日清晨不要搅扰卫韫玉好眠,由着她睡,只将膳食温着常备,待她醒来送去即可。
十七心里虽道自家殿下这般恐要惯的那女子不知规矩恃宠生娇,嘴上却也不敢违逆主子,事事皆按着祁陨吩咐去做了。
日头渐升渐高,卫韫玉房中终于有了响动。
日过透光窗棂和纱帐落在卫韫玉眉眼,她抱着被子哼唧了声,揉着脑袋从被窝中钻了出来。
冬日房中暖炉熏着,并不寒冷,反倒让室内很是温暖,甚至隐隐有些热燥。
卫韫玉昨日睡着后,便因热燥不适,在睡梦中将寝衣给扯了下去,踢到了床榻下。
她揉着脑袋起身,棉被从她身上滑落,鸦发覆在白玉背脊之上,端的是活色生香。
可惜佳人满脑子都是酒后头疼的不适,哪来的心思欣赏自己美色。
卫韫玉伸出只手来去捞挂在床榻上的另一件寝衣,匆匆换上,从床榻上爬起,走进净房梳洗。
因着易容和梳妆的物件一并丢失,这几日来卫韫玉大都未曾上妆,只是偶尔在气色不好时随意在唇上点些唇脂。
瞧着自己空荡荡的妆台,卫韫玉叹了口气,安慰自己道,反正这一路舟车劳顿,也用不着梳妆,待回了京城,再行添置吧。
梳洗过后,卫韫玉随手取了件口脂花片,轻抿在唇上。
瞧了眼镜子自己,觉得气色还成,抬步往房门口走去。
刚一开门,外头候着的十七便低首送上食盒,道:“姑娘,这是殿下吩咐温着的早膳。”
往日虽也祁陨吩咐十七温着早膳备下,可十七却并非次次都提及祁陨吩咐,今日却又特意提到。
卫韫玉接过食盒,微微颔首,并未开口说什么。
十七想起已在马车上候了许久的主子,犹豫了瞬,提醒卫韫玉道:“殿下自清晨便在马车上候着姑娘了,眼下瞧着就要过去一个时辰了,还请姑娘快些。”
卫韫玉闻言,往房内走去的步子微顿,侧首问道:“殿下可用过早膳了。”
十七听的这话,心道,还好这姑娘算是有些良心,知道问一句殿下,忙回话道:“还未用过呢。主子吩咐说不必为他备膳了,只用了碗解酒汤,可主子旧伤刚好,昨日又饮了酒,怎能不用膳呢,属下思来想去,便也给主子备了一份,一道放在食盒中,劳烦姑娘一并带去马车上,劝一劝殿下用膳。”
这段时日以来,她吃了十七不知多少顿膳食,这吃人嘴软,拿人手短,自是不好再拒绝十七这话。
加之卫韫玉也担心祁陨不好好养身体,会因着旧伤的缘故,身体扛不住。
毕竟她可是亲眼见过他身上的伤有多重。
“好,我这就过去。”卫韫玉拎着食盒,回道内室背起自己的包袱,便回身往院门外马车处走去。
马车停在院门口,卫韫玉掀帘入内,帘内,祁陨靠在马车车壁上,竟睡了过去。
卫韫玉掀开车帘,抬步踏上马车,他才忽然惊醒,眼神朦胧抬眼望向她。
祁陨醒来的那瞬眉眼间是带着冷厉的,待瞧见眼前人模样,眉目中冷意片刻便消散在他眼尾笑意中。
卫韫玉甫一上马车,祁陨的视线在匆匆打量了她后,便落在了她手腕处。
果然,那手串还在她手腕上。
皓腕凝霜雪,金丝缠腕上,衬得那一截白玉愈加如皓月般漂亮。
说起来,也是祁陨昨夜使了心机,在见到卫韫玉脱去手串将其扔在桌案上后,他再一次给她系上时,便扣了个死结。
因此,卫韫玉今晨起来想要解下手串时,却发现怎么也解不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