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看到他转身,她便眼睛亮了起来,还伸手要抱抱——只是动作有点犹豫,带着试探的意味。
谢君辞心情大好,他伸手将小姑娘捞在怀里,一点点将她的头发梳得柔顺。
就在这时,木梳似乎碰痛了她,她缩起脑袋,轻轻地‘嘶’了一下,便继续撑着脑袋发呆了,很明显没放在心里。
谢君辞却停了下来,他垂眸看向手里的‘木梳’,木梳在瑟瑟发抖间调整梳齿的大小与弧度。
血玄剑很委屈,它明明是一把血雨腥风之剑,过去这两百年都与主人合作无间,如今却在两天内就被凶了三次,可它也很无辜啊!
它是凶剑,它又不是木梳,它怎么知道好木梳该怎么变。
可惜血玄剑什么都不敢说,只能安静如鸡地装死,任由主人握着它。
谢君辞将小姑娘的头发梳得整齐又柔顺,感觉她更可爱了。
这时,外面响起敲门声,念清被声音吓得一颤,向着他怀里缩去。
“不怕,我找人过来给你量尺寸,好做衣服。”谢君辞缓声道,“很快的。”
念清抬起头,她眨了眨眼睛,然后惊喜地说,“是为了过新年吗?”
谢君辞一怔,其实他并不知晓凡间如今过什么节,只是看她很高兴的样子,他便也点点头。
他抱着念清去开门,外面站着一个四五十岁的中年仆妇,旁边则是收了他金子的伙计。
那一锭金子顶得上这伙计一两年的工钱,谢君辞赏他也是看透了这人本质,是个没做过坏事踏实肯干的好人。
果然,这伙计周到又热心,做事麻利的很。
他看到谢君辞,连连陪笑道,“大人,您要的人给您找来了,这刘姑姑是我们城里最好的缝工,包您满意。”
谢君辞颔首,侧身让她进来。
他来到床榻旁,将念清放在床上,小姑娘刚刚看到生人时很好奇,可看到他要走,果然有点害怕,拽着谢君辞的衣袖不动。
“乖。”谢君辞缓声道,“我就在屏风外,不离开。”
念清松开手,眼睁睁看着他的身影走出屏风,影子在屏风外不动,这才放下心。
仆妇很快量好了她的尺寸,还顺便帮她扎了两个圆溜溜的揪揪,这才走过来,恭敬道,“大人,小姐的尺寸我都量好了,最慢一二个时辰会全部做好。”
“不着急。”谢君辞淡声道。
他要的都是最好的布料,而且衣物一次要很多,加起来三四十件是有的,孩子的所有款式他几乎都要做。
谢君辞出手阔绰,真金白银扔下去,如今城里几个大裁缝铺都推了其他单子,等着赶工。
待二人离开后,谢君辞回到床边,他蹲下身,低声道,“要不要出去逛逛,这里的街道很热闹。”
小念清眼睛顿时放出光芒。
她已经好久没有出过门了,听到他的话,自然兴奋不已地点头。
慢了半拍,她忽然停下来,小声地说,“可是我还没到五岁呢。”
看到他不解,她认真地解释道,“我哥哥给我念过书,书上都写了,五岁前的小孩都不能出门,五岁后才能和大人出门。”
谢君辞一愣,随即哑然失笑——这个骗小孩的办法倒是不错,他学到了。
他缓声道,“可你都说我是神仙了,书里的东西管不了神仙。”
虞念清眨眨眼睛,感觉他的话很有道理——神仙就是无所不能的呀。
她扑过来,高兴地说,“那我们什么时候出去呀?”
-
谢君辞为她披上自己的一件外袍,并且多折了几层,像是襁褓一样将她围得严严实实的,这才离开客栈。
一出大门,冬日的冷气便扑面而来,虞念清在修士的衣袍里却没有任何寒冷的感觉。
她虽然老老实实地窝在谢君辞的怀里,眼睛却好奇地看来看去,一条街看得她忙极了,有点应接不暇的感觉。
谢君辞有意让她高兴,所以走得很慢,每个看起来很普通的摊子,虞念清都要好奇地看半天,再问他是做什么的。
他便发现这小姑娘不愧是如此年幼就能为了活着而自通吸收灵气的小天才,许多摊子和卖的东西她没见过,他说一两次,她便差不多不会再忘。
怪不得这两日对话中她经常会说些惊人的词语和成语,想来也是过去那少年跟她说过的故事,让她牢牢记住了。
二人逛街逛的十分融洽,谢君辞人生里有趣的东西很少,他看惯了形形色色虚伪肮脏的人,习惯了自己每日仿佛在炼狱里生存。
如今他和小姑娘在人间的集市穿行着,慢慢教着她常识,仿佛自己也一点一滴被拉回人世间,感受着这些曾经他拥有过的、以血肉之躯活着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