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秦烛,唐不周太了解了,当年联军打刑旸的时候,他便多次与此人联手, 对于秦烛的谋略如何、法术如何都了如指掌。罗织虽然法力高强,但喜欢用强攻和偷袭,鲜少布局,而秦烛,三万年前他的法力就比如今的罗织要高一线,而论起排兵布阵,他甚至比长渊还要擅长。
当年秦烛死后,长渊没花几百年就收编了秦烛麾下所有愿意投效的将领和兵马。多年来,这些旧部散落在魔界各处,从未遭长渊亏待,不说对长渊如何死心塌地,但至少是看不上他唐闻的。
如今长渊让秦烛来前线替任罗织,先不论长渊背后还有什么算盘,至少不可能让他孤身前来做个光杆统帅。那些秦烛的旧部,不论是仍旧惦念着旧主的,还是为了自己将来打算的,都会像苍蝇嗅到蛋一样闻风而至。
只是魔界这么大,大批人马挪动起来耗时耗力,那些人无法说出现就出现。而罗织底下的人,还真未必会给秦烛好脸色。因此唐闻此刻唯一的机会,就是打这个时间差。
他要赶在秦烛的旧部纷纷赶来之前,尽量收缩战线,对秦烛的军队呈包围势。
而在这之后……
秦烛当年也是魔界称霸一方的魔君,也是有野心的人。长渊当了这么久的魔尊,底下人有异心的不少。如今秦烛回来了,那些人该动的脑筋也会动起来。
这么多张会说话的嘴和会动的兵马,不论秦烛和长渊的兄弟感情有多好,或许一时半刻暂且能稳住,但只要他的力气使足了,有朝一日,秦烛必会成为长渊的心腹大患。
而他唐闻,不管在哪里效命,都有自己的容身之地。
璧城主离开了魔界,不知去向了哪里,但他把绝大部分自己的部众都留在了这里。
这些从四境轮里出来的妖魔鬼怪,竟对那璧城主赤胆忠心,没有一个逃走的,且训练有素,一个个都是久经沙场的将士,比起长渊的军队也不遑多让。
唐闻认为这都是留给他的机会。
这些机会,一定要在长渊把目光转向他之前都用上。
沉玉一走,唐闻的军队就像疯了一样,一路翻过楚岭,在短短十天之内跨过魔界广袤的中部平原地域,逼近花团锦簇的重城之地。只要打破这一片城池的围簇,王都就不远了。
如唐闻所料,罗织失去战力之后,秦烛顶替她的位置,底下的副将们果然配合度不高,拉帮结伙地避开秦烛议事,实战时度主帅命令的响应也并不及时——战场上最忌讳这种带着个人判断我行我素的作风,这也是魔界军队被逼收缩战线的最主要原因。
就在他越过楚岭之后,唐闻收到了一封信。
长渊不在魔界了。
言下之意,可以放开手脚。
唐闻没打算坐下来与谁谈判。如果刑旸真的要回来,长渊还真不一定是他的对手。他要做的就是把秦烛逼到绝路,如果可以,尽快杀了他。
而与此同时,对面军队的营地里,帅帐中,罗织正浑身裹着绷带,跷着二郎腿,盯着秦烛的脸,把嗑完的一把瓜子壳扔到了陶奉手里。
陶奉把垃圾扔进了簸箕,擦了擦手。
“你一定要这样盯着我吗?”秦烛被她看得久了,终于忍不住从堆积如山的军报中抬起头来。
“你们把我捆成这样,还管我眼睛往哪儿看?”罗织又抓了把瓜子,继续盯着秦烛,“我在让自己习惯你的脸,不然回头上战场,一下没反应过来,就把你给砍了。”
秦烛摸了摸自己的脸,道:“我确实有点不习惯。”
罗织道:“用仇人的身体复生,六界都难再找第二个比你更过瘾的了。”
秦烛:“没觉得。你要不要换个身体?”
罗织又嗑了一颗瓜子:“我才不要,我的心脏好端端地待在我自个儿胸口呢……何时把我松开,我要出去透风。”
陶奉道:“是你自己答应假装重伤的。”
罗织横他一眼:“我恢复得快是我的错吗?”
秦烛道:“怪长渊的藏品太多,把你这么快救回来了。”
罗织:“那个璧城主不是人……哦我们也都不是人。唉我就那意思。这人什么来头,连陛下都查不出来,要不我们请他们天族的尊神来看一看,说不定能看出什么幺蛾子来。”
秦烛道:“他是什么人有那么重要吗?”
陶奉道:“他是最早一批在四境轮里成长起来的,四境轮里都没有人知道他的底细……也不排除是早年四境轮里土生土长的生灵。”
“这人怎么看都和刑旸半点关系都没有。”罗织费劲地挪动了一下自己绑着木条假装残废的腿,转向陶奉,“劳驾,帮我倒杯水,这瓜子太咸了。”
“被你说的我也想吃了。”秦烛站起身来拿瓜子。
陶奉:”我帮你拿。“
他拿着两个碗,走到帐篷角落里,解开一麻袋的瓜子,舀了两碗:“你们是很早就认识吗?这么久不见,不会觉得有一点尴尬吗?”
罗织耸肩,接过盛满瓜子的碗:“很尴尬啊。”
陶奉把另一碗放在了秦烛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