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玉试图逃脱佛祖的牢笼。
刑旸试图逃出婴勺的身体。
下一道天雷直接劈向了结界。
上官怜大骇,一瞬间大雨都静止了, 江疑冲过去死死抱住她,不让她接近结界半步。
上官怜死盯着下方的婴勺,双目发红:“你放开我!”
“你什么忙都帮不上。”江疑语调低沉急促, “这里只有魔尊才能救她, 小殿下吉人自有天相,相信她!”
罗织敲木鱼的速度渐渐加快, 在她的节奏下, 魔族士兵更快地念诵金刚经,宝积寺上方的结界不断缩小,最终堪堪笼罩大殿原址,方圆不到三十丈。婴勺就在那废墟的正中央。
罗织不由得往上空多看了几眼。她不知道陛下什么打算, 但陛下不可能放任婴勺就这样在天雷下死去的。
雷电经过结界畅通无阻,空中的沉玉遭到重击,狠狠地砸向地面。近处讹兽同一时刻发出惨叫。
沉玉感受不到疼痛,却听见自己的身体内部产生裂缝的声音。他的四肢敞开, 望着空中即将落下的第二道雷电,双目无神地转过头,看向一旁的讹兽。
鲜血从皮下渗出,逐渐染红了婴勺的皮毛。她紧紧地蜷缩着,痛苦令她分不出任何神智来关注沉玉。剧烈的痛苦后是短暂的麻痹,婴勺惊讶地发现一直在与自己作对的刑旸此刻竟然没了动静——仅凭一枚残缺的心脏,刑旸无法在如此强悍的天雷下再与她抗衡。
沉玉看着她,缓缓出声:“你本来是我的诱饵。”
婴勺咳嗽时牵扯着浑身上下的疼痛:“你不知道,咳……我们讹兽最会骗人了。”
她甚至瞒过了长渊。
以后那个混蛋再也不能说她笨了。
沉玉见讹兽莫名其妙咧了下嘴,不确定她是不是笑了。
他们都没有注意到,散落在四周废墟里的佛像碎片逐渐发出金光。
天雷再一次劈下。
这道雷比先前那道来得更急更猛。
沉玉已经放弃了,却见婴勺一瞬间变回人形,一片深红倏地出现在她身前,冲上半空,与天雷相撞。
是朱厌的尾羽。
尾羽撞上雷电,瞬间被劈为灰烬,虚空中仿佛传来朱厌王的一声长唳,让婴勺顿时红了眼眶。
雷电受阻,被大大削弱,下一刻金红的火焰卷上半空,与其正面撞击。
天雷不落地不会消散,婴勺死死地抗住——她不能还没见到长渊的时候就死了,长渊那王八羔子到底跑哪儿去了,他明明就在附近,为何不出来见她!
神火与天雷剧烈冲撞,婴勺没有后退,脚下却被推着向后划出一条长长的印记。隔着十万八千里令一批魔族士兵遭了殃,阵势被打乱,那可进不可出的结界短暂地削弱了。
沉玉不会放过这个机会,但他被那天雷迎面击中后,此时十分虚弱,动作仅仅慢了半刻——婴勺已分出心神来再一次用紫藤萝将他牢牢捆住。
雷电终于还是劈下。
神火溃散,婴勺迎头遭到重击,沉玉再一次受创。二人被紫藤萝绑在一起,在地上滚了好几圈才停下来。
婴勺的衣衫都被染红了,大口大口地吐血,却还紧紧地攥住紫藤萝。
裂纹从沉玉的衣领下方延伸出来,蔓过他的脖颈,来到他的脸上。
婴勺奄奄一息地趴在地上,望着沉玉:“你真是块玉啊……”
然后皱起眉,猛烈地咳嗽,口中不断涌出鲜血。
沉玉:“你快死了。”
他们没有喘息的机会,雷云再次开始变幻。
天空压得极低,仿佛伸手就能够到滚云中的电光。
罗织一面组织士兵恢复阵法,一面号令他们尽量退开。
这恐怕是最后一道天雷了,看这架势乃是先前几道天雷无可比拟的,罗织光是看着便心惊肉跳,心急如焚之际,见云端一道紫光急速掠向地面,于是悬起的心勉强落了一落,眼神狠戾起来:“愣着干什么,摆阵!”
就在云层剧烈变换之际,婴勺忽然感到体内一阵异样,下一刻,她的手再一次不听使唤地掐住了沉玉的脖子。
沉玉淡淡嗤笑,没有反抗。
到了如此地步,刑旸竟还不肯死心。
婴勺颈侧青筋暴露,强行支起精神与刑旸对抗。
沉玉只感到那只手向下,攥住了他胸口的衣物,随着婴勺神色的变换松紧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