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魔尊共用身体的日子——谈树
时间:2022-04-15 07:21:13

  云真受困于邪术,为了控制自己,将自己困在了祭坛上,与邪物一同接受讹兽一族神火的炼化。婴勺在看到那邪物的第一眼就认出了那是什么。

  ——患语虫。

  这早已在六界内销声匿迹的至邪之物,还有另一个名字——“说不得”。

  在那一刹那,婴勺总算明白,为何云真要借口将自己逐出族中,为何他身陷困境却不向外求援。

  因为患语虫会逐步将宿主吞噬,从身体开始,吃完身体就吃魂魄,最终令其灰飞烟灭。一旦宿主被吃完,它们就会寻找下一个宿主。而再在这期间,只要宿主开口向人说出自己被寄生的真相并求救,就可以解脱自己——就如同一个无形中的咒语,被求助的对象会在宿主强烈的求生意念下,立刻成为患语虫的下一个目标。倘若病入膏肓,旁人即便是简单地触碰宿主,也有很大被传染的风险。

  所以才是“说不得”。

  这是一个恶咒,要么选择受尽折磨而死,要么看着至亲之人受尽折磨而死。

  云真选择了前者。

  他知道自己染上了无法被轻易杀死的患语虫,而这些邪物在吃完他的身体和魂魄之前无法离开,为了保护族人,他选择与它们同归于尽。

  倘若云真死在神火中,便会与患语虫同归于尽,而婴勺回来得及时,杀死了云真的肉/身,剖出了云真尚存一息的魂魄,把他从死线边缘拉了回来,封入了祭坛内——这是只有讹兽王族嫡传血脉才知道的秘法,地宫的祭坛下埋葬的是讹兽一族历任君王,他们一脉相承,云真的残魂可以短暂地依附在那些遗骨上。

  但同时,婴勺染上了患语虫。

  那些令人恶心的小东西从看不见的地方钻进她的皮肤里,如跗骨之蛆,甫一沾上便开始啃食她的身体。

  她这辈子没几个长处,其中出类拔萃的一点就是忍疼。

  婴勺没有让任何人看出自己的异样,在姬纣还没来得及摆出围杀她的阵势之前,杀出了天门山。

  那是第一次,她的手上染了同族人的血。

  但事情还不算完。

  云真伤得太重了,几乎没有起死回生的可能。婴勺必须在三天之内找到能让他依附生长的容器,才能有一线生机。

  她的第一反应是洛檀洲的雪槠树,但雪槠树主水,与主火的讹兽一族相克,恐怕云真那一缕残魂尚未接近就会直接消散。而普通灵物又不足以承受讹兽王君那般沉重浩瀚的威势。

  这容器最好主木,最不济主火,且能容得下云真的魂。

  符合要求的,整个六界之中,她只能想到一个。

  上一任魔尊刑旸的法器——烺樽。

  婴勺奔赴魔界。

  后面的事,长渊其实已经知道了。

  他印象里那一点点模糊的片段,终于在此刻被填上了背景。那些争分夺秒的细节让他有点想要闭上眼睛,但只要婴勺还在这个幻境里,他就不得不跟着看下去。

  以婴勺的修为,平时从西南荒去魔界需要至少两日,而这一次她只花了一天。

  她从天门山闯出来时受了伤,身上的血都风干了,没来得及换,在快到魔界时晕了一次,也不过是晕了半个多时辰,醒来的时候感觉自己全身皮下都像在被火烧,患语虫在一点的一点地吞食她的身体,就像当初在东荒炼化离火时,那些火焰在血管中游走燎烧的滋味。

  她痛得想在地上打滚,但她只是踉跄着爬起来,冲入了魔界。

  罗织依旧不在,这回出来接婴勺的是弦歌。

  弦歌先前跟着长渊去了鬼界办事,多留了几日,这会儿才回来,便看见了婴勺。

  他第一眼就发现了婴勺有些站不稳,落地的时候连忙扶了她一把,见她面无血色满脸是冷汗,有些担忧:“你怎么了?”

  婴勺紧抓着弦歌,但也只是一瞬——她立刻就松了手,和弦歌拉开距离:“长渊人呢?”

  “陛下在闭关,你找他做什么?”弦歌看出她有急事,道,“他昨日刚进去,现在可能没法出来。你怎么了?我先找医师给你看看。”

  “不要。”婴勺吞咽了一下干裂的喉咙,喘了两口气,“他闭关没关系,我也不能离他太近……你知道烺樽在哪吗?”

  弦歌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她说的是什么。

  “烺樽?你要它做什么?”

  “来不及多说,你告诉我它在哪,我有急用。”

  弦歌面露难色:“知道它在哪也没用,它就在地窖里,但那东西毕竟是刑旸的法器,凶险得很,陛下把它封死了,我们都无法接近,只有陛下自己能拿出来。”

  婴勺抬步时脚崴了一下,跑向地窖:“我去试试。”

  “哎,等等——”弦歌一下没拦住,赶紧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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