渺祝蹲过来, 关切而担忧地问道:“小殿下,你怎么这副模样,身体呢?”
曦和于是听见婴勺打了个嗝,哭得更凶了。
曦和晓得自己这个徒弟平时并不很喜欢掉眼泪,原本想多哄一哄,然而她感到婴勺挂在她的脖子上,在她的怀里扭来扭去,那嘤嘤的哭声越来越不真诚。
她耐着性子多等了一会儿,总归没等到这不争气的徒弟自觉起身,最终只好面无表情:“起来。”
婴勺蹭了蹭她,埋着头,很不识相。
曦和的耐心告罄,吸了一口气:“我数三。三——二——”
婴勺“嘭”地变成了讹兽的样子,在她怀里滚成了一团。
曦和:“……”
渺祝:“……”
渺祝看了看曦和的脸色,提议道:“要不,我也来抱抱?”
小讹兽很凶地冲他一龇牙,然后委屈巴巴地扒拉曦和的衣裳,继续蹭来蹭去。
曦和原本并不吃她这一套,但或许是三百年不见,确实有点想这个闯祸精,又或许是婴勺那皮毛之下的新伤有些显眼,她没有立刻把婴勺丢出去,而是暂且由着她趴在了自己腿上。
婴勺抱住曦和的手臂,毛茸茸蓬松的大尾巴一下一下地扫着曦和的手背。
“好像长大了点。”曦和摸着她的头顶,顺到耳朵,掐着指大略算了算,“如今有一万岁了吧,成年了,回头给你办个礼。”
婴勺把下巴搁在曦和的手心,歪着头:“在洛檀洲办吗?”
“你若想在天宫办也是可以的,只是如今这天宫的账是广澜在管,你得说服他出这笔钱。”
婴勺不可置信:“广澜?他那二百五能管账?”
渺祝插嘴道:“那可是帝君的亲弟弟,你这么大声说人坏话,当心隔墙有耳。”
“他就住隔壁,我管他听不听得见呢。当他面我也这么喊。”婴勺抖了抖耳朵,“天宫是不是缺人手?还是广澜他听曲儿听腻了,改听算盘响了?”
“他自个儿管广胤要的差事,前不久的事儿,大约是有些开窍了。”曦和道,“你不是同他关系好么,找他出钱,给你办个轰轰烈烈的成年礼。”
婴勺重新趴下:“算了,我还是花洛檀洲的钱吧。”
“可以,就是轻简些,毕竟不是什么人都能进得来。”曦和点点头,动了动膝盖,“我瞧你这经脉同以前有些变化,是新吞了火?”
婴勺点头,踩着曦和的腿站起来,张开嘴,正准备大展神威,却一下子被捏住。
曦和把她的脑袋摁下去:“又想烧房子?”
婴勺甩了甩耳朵,换了个方向,继续扒拉曦和的衣裳,在她胸前蹭来蹭去,十分没有底线。
曦和觉得自己对她过于放纵了:“下去,你如今可重。”
婴勺假装耳朵是摆设,继续蹭。
曦和抬起了手。
然而不待曦和亲自动手,便有一只大手揪着婴勺的后脖颈,以完全不同于她师父的力道,把她拎了起来,往外一丢。
婴勺在半空转了个弯蹿回来,差点撞上一道黑色的身影,连忙急刹车,绕了个小弯,落在了石桌上。
她抬起头对那黑袍人怒目而视,却发现后者完全没有看她。
刚下了朝的天帝广胤才摘了冕旒,黑色滚金边的袍子贵气逼人,依旧用他那张同三百年前一样年轻的脸,低着头在曦和额上吻了一下,然后褪去外袍,交给了一旁候着的小仙娥。
婴勺抖了抖毛,看着他们。
“师娘。”
广胤给曦和整了整鬓发,没留给婴勺半片眼风:“再喊一遍。”
婴勺老老实实:“帝君。”
“我前阵子还说要捉你来常融殿的殿顶当个脊兽,以免一跑就跑三百年。”广胤在曦和身边坐下,向渺祝点了点头,“巫祝来了。”
婴勺盘起后腿,在桌上坐下,由着渺祝摸了摸她的皮毛。
“小殿下的毛亮了不少。”渺祝道,“这金色可真纯。”
婴勺摆了摆尾巴,在渺祝脸上扫了一把。
渺祝:“尾巴也比从前大一点。”
婴勺:“我成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