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更清楚的看到的姜晟浓密长翘的睫毛,眉峰若剑,红唇似樱。
一早起来的唇色这么清晰,身体也应该是棒棒哒。
咳,她在想什么!
谢玉的呼吸悄悄屏住,准备起身。
她睡着的时候姜晟出去了,姜晟回来她都不知道,那肯定姜晟睡了没多久,她还是不要搅人清梦。
谢玉的动作很轻,可即便很轻,姜晟还是睁开了眼睛。
“谢兄。”姜晟道。
刚清醒的声音还有些哑,可哑的让谢玉怦然心动。
谢玉觉得嘴皮发干,舔了下嘴角:“嗯?醒了?”
姜晟目光沉沉,坐起来。
谢玉只觉得姜晟坐起来的速度太快,但谢玉也没有多想。
外面天亮了,昨儿晚上她也没有去巡视看慰,再赖床就不好了。
外面的侍卫端过来洗漱的水,青盐种种,和昨天晚上差别不大,可谢玉却觉得自己和昨天晚上差别不小。
嘴巴还有点儿肿。
像是被蚊子咬到的那种,但也不像。
蚊子咬到的话,总得有包吧,可她的嘴巴上没有包,也不疼不痒,只是肿。
是她半夜里睡觉咬嘴巴了?
还是做梦亲人了?
谢玉摸着嘴巴思衬。
“怎么了?”姜晟问。
谢玉转身想要让姜晟看看可是能想到是怎么回事,可刚抬头对上姜晟的视线,她又转过了头。
还是别让他看了。
姜晟再怎么唤她兄长,她也不是真的兄长。
“没事。”谢玉道。
姜晟眸光比起床时还要深。
他看到了谢玉微微肿起来的唇瓣。
他以为自己足够克制,可还是让他感觉到了吗?
“谢兄远道而来,又是忙碌了一日,或是水土不服。”姜晟道。
谢玉恍然,还真有这个可能。
洗漱之后,更衣起身。
谢玉还是那一身的红色官袍,英气俊秀。
但姜晟就不同了,不再白衣白袍,而是穿戴上了新的盔甲。
不,确切说还是昨天的盔甲,只是重新清洗了一番,换带上。
清洗过后的盔甲上有刀枪砍刺过的痕迹,那些痕迹没有穿透,谢玉也没有问是姜晟穿上之后有的,还是穿上之前就有,因为看着那些痕迹才知道这是真的盔甲,并非是做样子的。
大炎的盔甲总也有四五十斤,姜晟的这件盔甲重达四十二斤。
头盔,护膊,护颈,护胸,战袍,铜镜,战裙,战靴。
一一穿戴上。
曾经她那个时候看着军人那一身青绿都会心头悸动,现在这里她看着这一件件的盔甲上身,想到的是城外的战场厮杀,想到的是英勇不顾惜的冲锋。
心跳在加快,呼吸在急促,目光也没办法转移他顾。
姜晟注意到了,看向她。
谢玉一笑,上前几步:“我帮你吧。”
姜晟迟钝片刻,点头:“好……”
谢玉给姜晟戴上护胸。
护胸就有十七八斤重,谢玉个子矮,但毕竟弓箭娴熟,双臂还是有力,拎着护胸站到姜晟前面。
待扣上之后,再到后面系到战袍上,和战袍紧紧的拉锁在一起,然后再在前面,最后整理到合适合身。
谢玉是第一次给人穿戴护胸。
护胸穿戴最简单,但也是人最重要之地。
若战时护胸掉下来,那这人的命也就掉下来一半儿了。
姜晟这是把半条命交给了她。
第184章
帅气
谢玉整理的很认真。
觉得安稳之后又使劲的拽了拽,保证不会掉下来。
只是拽的力气太大,把姜晟也往自己身前拽的靠近了些。
姜晟的呼吸喷薄在谢玉的额头,额头徒然的发热。
谢玉抬头,面前姜晟低头看着她。
四目相对……
有些像是昨晚,但比起昨晚又靠近了些。
近到眼底下面细微的纹路都能看的一清二楚。
谢玉笑了笑,道:“帅气……”
此刻的姜晟比起昨晚来确是英武不凡。
头盔湛亮,覆盖半张面孔,透过窗子的光亮照在上面隐隐的溢出金光。
英武之气自然浮动。
明明还是那个人,只是换了身衣服,就变得更加高大威猛,甚至让她都觉得安心。
姜晟也笑了,道:“若早知今日有兄长为我穿甲,昨日怎么也不会让镇守大人出城大杀四方。”
“为何?”谢玉问。
姜晟伸展了一下手臂,道:“今日我以为能力拔山兮。”
谢玉笑容灿烂,这马屁拍的舒服。
随后谢玉还是敛色道:“不用拔山覆海,只要平安就可。”
姜晟眼中亮色划过,点了点头。
“我记住了。”姜晟道。
姜晟上甲后,离开。
背对着朝阳大踏步而行,好像满天的光辉都在他的身上。
谢玉一笑,也翻身上马,迎面太阳大的如圆盘,正是一日之计在于晨。
谢玉没有往县衙去,就近开始巡查。
第一个就是旁边的伤病所在。
姜束刘文两个不管是早有所料还是正巧在,两个人的黑眼袋又大又肿,看似一晚上没睡觉,在谢玉旁边亦步亦趋的解释一二,还绘声绘色的讲起四公子昨夜在伤兵营中的那番话。
“四公子那番话真是让下官振聋发聩。”
“四公子不愧是皇族子弟。”马屁拍的略有生硬,可神色很诚恳,还有些忐忑紧张的小心。
谢玉突然明悟。
这两个不讨崔凤欢心。
不然准备药材给军营看顾医者这种辛苦不挣钱的活儿也不会让他们摊上。
谢玉微笑颔首,虽然没有说什么,刘文姜束两人的眼里也亮了亮。
这是赞许的意思了?
呼呼,吓死了。
姜束说是姜氏子弟,可跟皇族扯不上关系,昨儿晚上四公子和这位都守在这里,大半夜四公子都过来转了一圈,他们哪里还敢懈怠!
谢玉离开伤兵所在,往城内走,身后两队亲兵卫队浩浩荡荡。
原本她的谢氏亲兵卫队,吕二谢二都在。
还有奉钱镇守之命听从谢玉的那队亲兵卫队。
钱镇守没有收走,只要她谢玉还在阳门关,这对卫队就还是听从她的指挥。
谢玉骑在马背上,回头看了眼后面渐渐远去的伤兵所在。
钱镇守,不错。
走过三个街口就是现在阳门关的坊间,按照她所知道的阳门关布置来说,原来伤兵所在也属于阳门关做生意的地界,由此可知原来的阳门关有多热闹,现在外面城楼上没有传来厮杀声,这边的坊间就已经有商铺开门买卖,商铺铺面也有人在进出。
若是进出当中的有寻常百姓,谢玉会以为是百姓们心里有底的安然若素,她会对崔凤和钱镇守再竖起大拇指,赞叹钱镇守的军锋,讶然崔凤的本事,可进出的全是华衣锦服,还有几个蓝框。
从店铺的门外经过,还能听到里面传来的说话声。
“这个,这个,还有这个,全要了。”
“客官豪气。”
“豪气什么,也就是趁着乱,你们都便宜卖的时候挣个差价。”
“这么说,您要买的还多着呢?”
“那当然。”
“可外面打的那么厉害,您就不怕走不了?”
“怎么会,有钱镇守镇守阳门关,有崔大人在阳门关内治理安平,回转路上定然是一帆风顺。”
“借您吉言。”
“哪里是吉言啊,这是实话。”随后声音压低了些,可也足够谢玉听清楚,“看着之前都是常来常往的,也不妨告诉你小道消息,飞戎就是个屁,弄不出什么大动静,你这边的东西也别都卖出来,能买点儿更好,回头说不定还能大挣一笔呢。”再后面谢玉就不用听了。
勾结的味道太清晰。
就是说给她听的。
走过那条街坊,谢玉道:“去告知阳门关六大氏族掌权人,一个时辰之后在县衙正堂,本官要和他们好好的说说话。”
谢玉的语气听不出什么来,就像是随便唠唠嗑的意思,可唠嗑跑到县衙正堂就不是好事儿了。
谢玉先回到县衙,在她到达不久,崔凤就到了。
崔凤也是一脸疲惫的样子,看到谢玉先就赞叹:“谢大人真不愧是年轻气盛,风华正茂,昨儿辛苦了整日整夜今儿来的这么早不说,这精神头是真的让下官敬佩羡慕啊。”
“这是下官整理了半夜整理出来的,还请大人参阅。”
谢玉让崔凤整理的是阳门关的人口数簿,多少平民,多少富户,多少豪门,百姓田地多少,富户商铺多少,人丁几何。
这是最复杂,也是谢玉以为身为一县县令最应该掌握的统筹。
试想你连县里多少男子多少女子多少有钱人多少穷人都不知道,又该怎么施政?
哪怕不知道具体数目,也要知道大概。
比如把基本的生活价格提上去,结果穷人太多,老百姓买不起,会不会闹起来?又比如基本的生活价格太低,富户们又会不会抗议,这让他们挣什么钱?
只是寻常官员不会太过重视这些,治理下辖大都是衙门和六大氏族一起互相妥协,互相扶住。
看似衙门主事,实际上是六大氏族的利益所在,就像是原来在江州,就是谢氏和王氏独大。
阳门关面临战事,这种统筹就是必须的。
谢玉手执三杀之令,就是想看看崔凤听不听话。
翻看崔凤整理出来的文卷,相当仔细。
上面的墨迹是新的,痕迹也像是崔凤亲手所写。
人家还真是熬了夜。
可因为对崔凤的默默敌意,谢玉觉得会不会是崔凤找人冒充自己的笔迹写的。
第185章
针对他
“崔大人辛苦了。”
谢玉看完之后,对崔凤道。
崔凤连连摆手:“这算什么,大人这般辛苦,下官怎么能懈怠,只是下官整理过后才知道往日里下官疏忽太多,好在如今大人到了,有大人在,阳门关定然会日新月异。”
崔凤的神色比姜束刘文两个还诚恳,看似是真的能助她一臂之力。
谢玉也被感动:“崔大人谦虚了,本官来时看商坊间热闹的很,都在赞叹崔大人执掌有方,本官在并州虽也有所得,但大都是为安置流民,如崔大人这般在战时还能使得商贾热闹,本官也要多学习几分。”
“大人谬赞了。”崔凤谦逊,眼底却是不免得意。
谢玉看在眼里,更心烦。
不多时其他官员也都到了,其中有刘思上官云。
如果说昨天谢玉初到时阳门关官员们的辛苦疲惫是装的,那现在都是真的。
谢玉从衙门出来就去了城楼,又是杀敌,又是整治伤营,连晚上都夜宿在那里。
除非是瞎子,脑袋里装的全都是浆糊,不然闭着眼也知道该干嘛。
各位官员一个个的上前禀告自己昨晚上到底做了什么,并手呈奏报,还有的细致的把后面要做的事情也都一一的写出来,对应谢玉先前安排的条陈还有改进之处。
但凡有改进,谢玉都赞扬。
但凡按部就班,谢玉也颔首赞许。
其他做的不够的,谢玉淡淡的看过去,再给一日的缓冲。
“明日本官亲自巡查,若再有不合之处,尔等主动求去吧!”谢玉道。
别废话,主动辞职。
即便有官员心头不满,可抬眼看崔凤大人,崔凤大人一副以谢玉为马首是瞻的样子,也不敢再有言语。
新官的三把火还没真正烧起来,可别落在自己身上。
谢玉不管别人想什么,对上官云和刘思整理的文卷看的最为仔细。
因天热干燥,城中水源不够,许久之前谢玉要求的打井挖渠取水之事,阳门关基本上没有执行,上官云率领谢家亲兵卫队,对范围所属没有挖井之人给予罚银,交了的,没交的都写的详尽无比。
谢玉赞许:“交了罚银的,三日之内挖出井水来,既往不咎,没有交罚银的,请钱镇守盯着,罚银翻十倍,半数交给钱镇守。”
下面的官员连崔县令也都看向谢玉。
这位大人一手好挣钱的路子。
谢玉继续看下去,辎重虽然还够,也还是要节省着,她记得当初阳门关被围困时,城中弓箭不够,钱镇守令人大晚上的用假人冒充出城的兵士惹得飞戎人射箭攻击才收回来堪堪使用到姜晟率兵来援。
粮草也果然如她所想的那样,账实相差太多,即便有她运来的粮草也不够数月之用。
谢玉的脸沉下来。
在场官员都看得到,崔凤的脸色更不好。
他知道上官云的主责是什么,巡火和粮草,刚才巡火看过了,现在就是粮草辎重。
阳门关什么样,崔凤心里有数。
“崔大人,粮草是怎么回事?”谢玉语气不善的把上官云整理的关于粮草的册子扔给了崔凤。
崔凤接过来,看着上面的内容,额角冒汗:“下官下官失职。”
谢玉冷哼:“过失粮草,账实难副,确是你的责任,不过本官来此并非彻查往日之案。”
“是是,谢大人,谢大人。”崔凤连声道,也更恭谨。
谢玉叹气,语气也和蔼了些:“本官相信崔大人是心念着我大炎国朝,心念着王爷的,今日崔大人又是第一个呈上报奏,本官都看着,都记得。”
崔凤连连点头,不乏激动之色。
但谢玉和崔凤都彼此心知肚明。
装的,假的。
谢玉最后看的刘思的文案,看完之后谢玉没说什么,只让刘思留下来,其他官员该干什么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