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晟颔首:“谢大人所言不错。”
“来人,把谢大人的话告诉六大氏族,让他们的子弟要么老实的在家里待着读书练武,要么就到边军里来历练,飞戎外敌一墙之隔,岂能不见识见识?本公子都在边关这些时候了,他们比本公子还尊贵不成?”
“是!”
姜十八领命离去。
青楼妈妈欣喜不已。
谢玉和姜晟对视,心照不宣的笑了笑。
配合默契!
既解了青楼妈妈的难处,还给伤营平添了治愈率,如窈窕等女的能力是寻常医者都没法达到的,谢玉在巡视伤营时特意问询了几位医者。
医者虽然不满青楼女子来伤营照料,可兵士们的身体恢复状况比原来好的多是不可争辩的事实,这也是钱镇守看到谢玉就想拍巴掌的原因之一。最要紧的是解决了阳门关治安的部分隐患。
除了民心浮动之外,就是各个氏族子弟,有钱人家的孩子没事儿就在街上逛荡捣乱,尤其前线人命生死之间,一城之隔还在青楼里歌舞升平!
她若是老百姓,看到了肯定得骂街。
她若是军士,看到了恨不得直接戳死。
索性就把这些人都往城楼上带,让他们也开开眼,看看人怎么死的。
就算是不害怕,也能体会体会自己活着是多美妙。
本来想着青楼里的女儿们都不干了,这些人才会找上来,没想到他们比她还急。
真是丁点儿不费力啊!
青楼妈妈高兴的走了。
姜晟走到谢玉身侧,紧紧的握住谢玉的手。
谢玉被姜晟这突然的亲近弄得一愣,待看姜晟,姜晟面色微微泛红,似乎激动?
不等谢玉问,姜晟道:“谢兄可是帮了我大忙。”
谢玉:“?”
姜晟道:“谢兄可知我三哥?”
“聪明,但不得已只能藏拙。”谢玉道。
姜晟神色微动。
谢兄没有见过三哥几次,却知道这么多。
姜晟弯唇,道:“阳门关内不少子弟就如我三哥这般,虽富有才华,也有弯弓之力,然只是庶出,只能以纨绔之行;
阳门关之难与我有关,每日里往城楼厮杀飞戎乃我必要之举,也就没能和那些子弟相识一二,谢兄能让他们往城楼军中,就给了我结交之便。”
谢玉眼前一亮。
是啊,她怎么竟是忘了姜晟在并州城之外才是发展的最好时机,尤其现在阳门关大战,城内乱的紧,正是趁势发展些麾下的时候啊!她的方针策略更就像是诸葛亮要借的东风,根本就是为他量身打造。
“可以告知钱镇守,有六大氏族子弟可供差遣。”谢玉道。
姜晟眼中更亮:“不错,钱镇守也早就嫌弃那些混子,若待在军中些日子,也就是我大炎兵士了。”
“也是阳门关的兵士。”谢玉道。
姜晟点头,握着谢玉的手更紧。
姜晟的力道有些大,但谢玉能感觉到他在控制,无他,他激动的握着她的手都在颤抖。
如同崔凤在阳门关文官中一家独大,钱镇守也是将兵之首,只是军中的六大氏族子弟远远比不上文官中的六大氏族人多热闹,毕竟谁都怕死,这回谢玉给的法子也是给钱镇守机会。
一件事,大家都有益处,才会愿意去做。
钱镇守同意,姜晟收拢的才会越顺利。
只是可惜谢玉不记得阳门关除了杨镇守还有什么人能帮姜晟,只能把她所看到的蓝框指给姜晟,让姜晟自己去发现。
现在正在积累阶段,也就别挑食了。
只是不曾想事情比谢玉想象的还要顺利,在谢玉这边是青楼妈妈提起。
她给的解决办法,可那些人在青楼妈妈找她的时候就已经去找了崔凤,崔凤找了她,意图是想要给谢玉一些压力,可还没开口,那边钱镇守已经派人去各大氏族家里头押解那些纨绔往军中去了。
四公子派人转告你们的话,你们当没听见呢?
四公子仁慈,还说让你们读书,现在都打到家门口了,还读什么书!
投笔从戎,速度的!
第190章
安稳了
谢玉到达阳门关的第三日,阳门关街头巷尾就没有了混混无赖,纨绔氏族之辈。
连氏族子弟都得去军营,其他的混混无赖还能继续在街上无法无天?
不会!
老百姓早晨起来一出门,发现三街六巷少了不少人,虽然一墙之隔还能听到厮杀声,自家的男人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被抽丁,好的话安安全全的回来,不好的话回来的只会是一锭银子,但行走间却觉得天色都变得明朗了。
摆在街上的摊子不会再被世家公子们踹翻,也没人找他们收保护费,孩子们也在街上也不会轻易的惹到什么人,物价也平稳了下来。
街上的告示贴上贴上了新的告示,听说这位新来的大人在并州城的时候就常这么干,好奇的往告示边上一贴,就听着人群中衙门的文书说六大氏族同心同力,愿和阳门关百姓共进退。
好像明白,又好像不明白,待看到粮铺里的粮价,百姓们好像明白了。
粮价降下来了。
看到公布的粮价,他们都以为是眼花。
快,回家拿钱买粮。
“别挤,别挤,每人最多买一斗。”
“明儿也是这个价儿。”
“告示上写的不是很清楚吗?别挤。”各大粮铺的店家小二连吆喝带喊的,浑身上下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
百姓们也听清楚了,还是不相信。
最后衙门的人过了来,在每家粮铺铺子外头解释,又是接连了三四天,粮价不变,老百姓才算是相信。
老百姓相信,城内安稳下来。
如此整个阳门关内再无乱事,无论六大氏族还是平民百姓一致对一墙之外的飞戎骑兵。
就在阳门关的纨绔们被钱镇守往军营里拉,老百姓第一天面对降价粮食风波的时候,并州城内也接到了消息。
虽不曾亲眼所见,可闻弦而知雅意。
“短短三天,阳门关内井井有条,原来的崔县令都不得不卑躬屈膝,谨遵之命,谢大人之才实是令人惊讶,难怪京都之遥也想要谢大人入京。”姜堰惊叹赞艳。
汉王瞧着姜堰:“你觉得他该不该入京?”
姜堰沉吟:“京都钦天监有言「辅星于西」,我并州如今正在京都之西,如今我大炎国朝半壁江山都被旱事袭扰,并州也在其列,可因为谢大人早先的那些安排,并州受损并不严重,更还为国朝养活了近十万百姓,或许皇上以为谢大人就是钦天监所言的「辅星」。”
汉王颔首……
姜堰继续道:“若谢大人真是辅星,在我并州久留,恐怕会影响父王和皇上的兄弟之情。若谢大人并非辅星,去往京都之后,皇上锐眼识人,也能分出真假。总之圣命不可违,不管谢大人是不是辅星,谢大人也总要往京都一行。”
“堰儿所言有理。早先我以为谢玉初到边塞之地,总要些时候才能安抚下来,不想竟是如此之迅捷,为父也是刮目相看。”汉王道,“如此,就去告诉天使吧,可以往阳门关去。”
第191章
有才之人
就在京都来的传旨天使到达并州城的同一日,阳门关方向也传来了谢玉所率辎重粮草被飞戎骑兵袭击的消息。
“天使不如等上几日,待本王将阳门关内飞戎人灭杀之后,天使再往阳门关去?”汉王建议,京都的传旨天使也怕死,犹豫道:“不能耽搁的太久。”
时间耽搁的太长,就算是他能安安稳稳的回去京都,怕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现在京都也急着呢。
今日刚过三日。
姜堰领命正要离去,汉王唤住姜堰:“这几日可查出了飞戎厮罗是如何悄无声息的入我并州之地的?”
姜堰谨慎道:“应是无意中得知通往阳门关内的小路,如今那条路已经封死,若飞戎人想要再往我阳门关内而行,除非破我阳门关,不计生死翻过雪山。”
汉王目光深沉:“堰儿,你是汉王世子,为父不想看到日后再有如此之事发生。”
“父王请放心。”姜堰道。
“去吧。”汉王。
“是。”姜堰。
姜堰离去,汉王盯着关上的房门轻轻叹气。
老二走了,其中固然有老四的关系,可更多的是自作孽。
姜氏皇族,即便无力之下要虚以为蛇,也不能和飞戎勾结谋图自家兄弟,更还傻乎乎的全都说了出来。
只当是小孩子的玩闹。
更是以性命相抵。
六大氏族没人说什么,因为他们知道他汉王是必须牢牢控制住并州的。
只是老四长大了,尤其身边还有辅星在侧,也难怪老大会动心思。
老大比老二拎得清。
可以争斗,但不可以手足相残。
不然只会便宜了外人。
谢玉在阳门关官衙说的那番话,就是说给他听的。
谢玉猜测到了一二,他又如何能不知?
飞戎入境,还是王子前来,若非是胸有成竹,何需冒险?
只是嫡脉所出,他会偏。
并州汉王,看似光鲜,却是不好坐啊!
若是他,他宁可轻轻松松的做个富家子,也不稀得汉王之位。
轮椅渐行渐远。
姜堰脸上的神色渐渐冷沉。
父王是在告诫他。
他以为他做的足够隐秘,还是让父王察觉到了。
又或者父王清清楚楚。
果然他要学的还有很多。
可那个位置只有一个。
他又是嫡长子。
原本那个位置就是他的。
“世子兄长。”远处有人行礼。
姜堰淡淡的瞥过去,行礼的那个是姜庄,姜庄身上沾染着劣质香粉的气息,面颊通红眼中迷离。
“又是在哪里喝了酒?”姜堰不悦。
姜庄嘿嘿的打了个酒嗝:“马上就去醒酒。”
姜堰摇头:“你啊,还是要看看书,原来的书画一绝,现在有阵子没写了吧。”
“是,世子兄长说的是,我我回去就写,还请兄长斧正。”姜庄长长一稽。
姜堰叹道:“好了,先去醒酒吧。”
“是……”
姜庄晃着身体走了。
姜堰转过轮椅背对着姜庄离开。
姜庄是庶子,比外室子的身份不知道高出多少,都知道韬光养晦,老老实实。
老四连老三都不如。
他又如何能放心?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
一刻钟后,姜堰告知了那位京都来的传旨天使,飞戎人在阳门关外受挫,天使可放心前往阳门关传旨。
天使很高兴,快马加鞭往阳门关而去。
谢玉还不知道京都的天使正往阳门关赶来,现在她的精力除了一部分在阳门关内,另外相当一部分则关注在阳门关之外。
飞戎就休息了一天,转天飞戎兵马再次出现在阳门关外,飞戎的兵马比上次还要多,飞戎的旗子足足四种颜色。
钱镇守直嘬牙花子。
“拉姆,厮罗,子幕,角丹,这兄弟四个齐了啊!”
飞戎一共就四位王子,现在都杵在阳关门外,摆明了就是一场恶仗。
谢玉听闻后震惊失神。
她所记得的记录中没有飞戎四位王子齐聚阳门关外的场景,可却是有四位王子齐聚冬城的情节。
冬城就是因此被破,阳门关也因为冬城被破,从而被团团围住。
现在一切都和谢玉记忆中的不同,也就是说以往的记忆没有用了。
四位王子在城外,谢玉钱镇守姜晟都在城楼上往外看。
“谢大人那一箭射伤了拉姆,拉姆担心厮罗会趁势杀了他,连夜派人去了冬城那边换了子幕角丹过来,子幕曾学我大炎礼仪,以为飞戎下一个汗王是拉姆的,角丹不管下一位汗王是谁,只想着自己勇猛无敌,现在他们四个都在,拉姆的位子不止稳了,还能一雪前耻。”钱镇守道。
姜晟脸色也是凝重:“幸得谢兄短短数日安抚了阳门关氏族,百姓,不然危矣。”
钱镇守忙不迭的点头,瞥过姜晟对着谢玉抱拳。
“多谢谢大人了。”
“这是本官应尽之责。”谢玉道,现在她只能遥遥的看到远处的那四个蓝框聚在一起,模样神情看不清楚。
也是人家吃一堑长一智,都立在弓箭射程范围之外。
果然不能尽信书,既能身为王子,就没有傻的,这位钱镇守也是能人,连飞戎王子那边的消息都能探听的这么快。
“镇守大人,如今要防备敌方探子在阳门关内作乱。”姜晟道。
钱镇守道:“那些氏族子弟没有通敌的本事,城中其他的闲杂人都送到了新兵营,即便有探子也做不出什么。”
“为以防万一,本官会下令城中八个方位挖井置瓮。”谢玉道。
挖井置瓮,是城防战中防止敌方挖地道的法子。
钱镇守眼里一亮,手臂扬了扬又放下,他是真想好好和谢大人亲近亲近。
“谢大人也知兵法!”
“称不上知晓,只是读过几本兵书。”谢玉道。
“那也厉害。”钱镇守说,“这样,内城就烦劳谢大人了。”
“理应如此。”
谢玉离开,从城楼往下,刚走了几步,姜晟拉住她,谢玉回头。
“谢兄是文官,此城楼之地为军中重地,谢兄就不要再上来了。”姜晟道。
谢玉看着姜晟头盔下露出的双目,道:“是我不配?”
姜晟道:“我适才说了,谢兄是文官。”
“四公子也不是武官。”谢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