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
“腿疼……”
阮诺也没瞒着,道:“许是骑马磨破了腿,现在疼的厉害。”
“殿下慢些……”花花连忙扶着阮诺:“奴婢这就去外面寻些药来,您先歇息着。”
“嗯!”
阮诺乖巧点头:“你先去吧,我自己走也成的。”
说着,她有些不好意思:“其实也不是特别疼的。”
花花一阵心疼,道:“既然伤了腿,明儿就好生休息一日,待擦伤好了大半,再去狩猎,如何?”
“不要!”
阮诺眼皮一跳,直接道:“那可不成!我已经答应傅明珠了,就断不能反悔,不然旁人该以为我怕了她了!要歇息也得是后日。花花你就放心吧,我要是疼的很了,不用你说,也不骑马了呀!”
花花劝不住她,只得应是。
待花花去寻药,阮诺才别扭地朝里帐走,好不容易入了帐,她忽地脸色一变:“谁!”
空荡荡的里帐内,并无外人。
但阮诺何许人也,早在进入里帐的瞬间,就察觉到了人类的气息!
半晌,来人方才现身。
正是傅远舟。
他出现的瞬间,阮诺都以为自己看错了。
傅远舟本性如何,她不发表言论,但他向世人展现的绝对是他彬彬有礼的一面,哪会在无人知晓的时候,随意地出现在女子的闺房呢?
这不像傅远舟能做出来的事。
可仔细想想,在自己面前,傅远舟做过的出格事又何止这些?
那次她来了癸水,身子难受,傅远舟不也狼狈地跳窗而入了吗?
这样想着,阮诺的心莫名软了一下。
但面上,她却冷的厉害:“三皇兄?”
阮诺开口,不咸不淡的声音:“三皇兄怎么有闲心来我这里?”
她确实不谙世事,但也最是知道如何才能刺痛自己的心,就像现在,她只是一个眼神一句话,就能无形间拉开自己与她的距离。
“阿阮……”
他开口,声音罕见地带着些哑意。
阮诺面无表情。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生气个什么,总之就是气的厉害,她不想说话,也不想理人。
但她怀中的兔儿显然不是这样想的,正小心翼翼地从阮诺的怀里探出一只毛茸茸的耳朵来,毛球一样的小身子缩得更小,可人的紧。
阮诺这才将视线从傅远舟的身上挪开。
“饿了吗?”她问。
小兔子自然不会说话,依旧躲在阮诺怀里轻颤着小身子。
阮诺喜欢这个毛茸茸的小家伙儿,不由得伸手摸了两下,而后又看向傅远舟:“三皇兄远道而来,有何贵干?”
半晌,无言。
阮诺莫名地没了耐性。
傅远舟这人真是讨厌,他莫名其妙地忽然疏远自己,又当着别人的面欺负她,现在转过又头来,又摆出一副要和自己求和的姿态?
可求和哪里这么容易?
他以为他只站着不说话,鱼鱼就能心软了?
不可能!
鱼鱼只会更加生气!
良久,傅远舟终于动了。
阮诺一脸警惕地看着他从袖口拿出了一个小巧的玉膏盒。
“你干嘛?”
阮诺一眨不眨地看着那个小盒儿,心里隐隐猜到了什么。
“每日两次,不可沾水……”说着,傅远舟顿了顿:“涂抹时小心着些,莫要伤了自己。”
阮诺:“……”
嚯!
还真是给她腿上涂药的药膏!
他怎么知道自己的腿磨破皮了呢?!
阮诺震惊,他是自己肚子里的蛔虫不成!
“你怎么知道我腿疼?!”
傅远舟没说话,走上前来。
他会因为小鲛的防备而心寒,也会看到小鲛和旁人亲近而心生醋意,但他心里又清楚,自己连吃醋都无法理直气壮。
小鲛还不是他的小鲛。
小鲛也不曾真的爱慕自己。
更何况即使生气,他也很难做到忽视小鲛的伤痛,所以无论如何,他都会把玉肌膏送来。
另一边,阮诺也因为傅远舟的举动而心中震撼!
他竟然这么关心她……
明明他们刚刚还冷脸相对的,他怎么忽然给自己药膏了呢?
他……这么喜欢鱼鱼?
第211章
道歉
傅远舟喜欢自己,阮诺一直清楚。
只不过这喜欢与男女之情无关,只是单纯的喜欢,但这已经足够让鱼震惊了。
毕竟傅远舟可是大反派啊,这样无心无情的一个人居然也会把别人放在心上?
可知道归知道,阮诺还不敢想傅远舟会对自己这么好……
阮诺怔怔地看着他走来。
此时正值初春,屋外正冷,傅远舟走来间,身上自是带了股寒气,可这寒气却莫名地没有给阮诺带来多少冷意。
她看着他走来,看着他将玉肌膏放入自己的手中,又看着他轻柔地将自己拥入怀里。
阮诺:“!!”
她和她怀里的兔子一样,同时竖起了两只耳朵!
“抱歉……”
她听到他裹着哑意的声音,感受着那人的体温,听着他轻柔的叹息:“我不该和阿阮发脾气,对不起。”
阮诺呆呆地动了动耳朵。
傅远舟……是来道歉的?
他、他也会道歉吗?
而且道歉也要抱抱吗?
阮诺不懂,但莫名的她会因为傅远舟的靠近,而消散了怒意,她没推开他,却也想知道原因:“为什么?”
她顿了顿,问:“那天为什么忽然生气?”
半晌,无人应答。
阮诺最服的就是傅远舟这一点。
明明不是什么大事,他非在心里合计许久,方才开口,像是害怕失言了一般。
可这样的小事,即使说错了又能如何?
“阿阮。”
傅远舟忽然开口,声音微哑:“你多信我一些,好不好?”
阮诺心头一震,怔愣抬头。
“不要一直防备我,疏远我……”傅远舟像是很难将话完整地说出口,顿了良久,他才继续道:“阿阮试着多信任我一点,好吗?我不会伤害你。”
阮诺被傅远舟这一番话震得几乎哑然!
原来他那天真的听出了她的敷衍,也真的感受到了她的防备!
可即使如此,他也没有真的疏远自己,而是主动求和,甚至求着她,让她多信任他一些。
多不可思议。
傅远舟怎么可以这样卑微呢?
不知怎么,听了傅远舟的话,阮诺的心里也酸涩的厉害。
傅远舟不应该是这样的。
他应该做什么都游刃有余,永远无心无情,受不得任何人的伤害和侵扰,可现在……
阮诺恍恍惚惚的想着,他怎么会对自己这么好呢?
只是因为他以为他和自己有血缘关系吗?
未必吧……
小公主和他不也有血缘?他还不是该利用利用、该伤害就伤害吗?
“我……”
阮诺张了张嘴,竟不知该说些什么。
半晌,她才小心地贴上前,用脸颊蹭了蹭傅远舟的衣襟,抱紧怀里的兔子,下定了决心,说:“我、我试一试。”
试一试完全的信任他。
试一试真心地待他好。
假使只是因为原著中的那些事,就彻底将傅远舟定罪,那对傅远舟实在是太不公平了他明明什么都没做呢。
心机又怎样?狠辣又怎样?那都是原著里的傅远舟!现在的他并没有杀父杀兄,也不曾对她的身边人下手!
傅远舟高出自己许多,相拥时,她的整个脸蛋儿都可以埋在傅远舟的怀里,亲密之间,她几乎能清楚地听到傅远舟的心跳声。
「噗通」、「噗通」……
一声接着一声。
阮诺喉间一涩,涌上一股哑然和酸意来。
谁说傅远舟无心无情、对谁都不会真心实意的?一个没有感情的人心跳也会这么快?感情也会这般炙热?
她不信……
她想赌……
赌傅远舟对自己是有真心在的,赌傅远舟并非是原著中那个弑父杀兄的恶人。
这般想着,她不自觉地深吸了一口气。
他生性爱洁,身上带着股自然的冷香,闻之气爽,好像无形之间,他们的关系更亲密了一重一般。
良久,阮诺开口了。
“哥哥……”她出声,微哑的声线:“我试一试。”
话音未落,她就明显感受到傅远舟瞬间紧绷的肌肉,下一秒,虚抱着自己的人儿忽然大力拥住自己,力气之大似乎是要将阮诺揉进骨头里!
她看不到傅远舟的表情,但阮诺莫名觉得他此时也是激动的。
事实上,傅远舟确实如此。
就在小鲛人叫他哥哥的一瞬间,他就心头悸动,汹涌的占有欲让他失措又沉迷。
可他到底是怕吓到她,哪怕心神完全被勾走,他也只是将他的小鲛拥入怀中罢了。
只是力气大了些。
小鲛……他的小鲛……
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好的人儿呢?这人偏偏是他认识的、又偏偏是他所爱慕的……
“殿下,奴婢寻来伤药了!”
帐外传来花花的声音,帐内的两人闻言色变,受惊般飞快地分开。
特别是阮诺,更是面色大变,急着道:“等一下!花花!你且等一下!我衣服还没穿好呢!”
说完,她就拉着傅远舟像只无头苍蝇一般在屋子里乱转。
帐篷不比宫殿,没有什么木柜梳妆台,自然也就没有傅远舟的藏身之处,阮诺寻了半晌,最后还是一咬牙,将傅远舟拉到床上。
“哥哥,你快到床上去!”
阮诺急着朝帐外看了一眼,只见得花花的身影,她才稍稍地松了一口气,小声道:“你躲到床上,我把帘子落下来,等花花进来,你也不要出声。”
说完,阮诺就快速落下床帘。
确定床上的傅远舟不会被人发现之后,阮诺狂跳的心脏才稍稍平稳一些。
她深吸了一口气,撑出一分笑:“花花进来吧。”
不会的、不会的,花花不会留意到床上的。
忐忑之余,她又有些纳闷。
明明她和傅远舟是名义上的亲兄妹,怎么还要像做贼或是偷情一般四处躲藏呢?
她们之间清清白白啊!
“殿下……”
花花走进来。
她对阮诺的性子很是了解,自然从阮诺闪烁的眼神中看出了些许东西,不由得蹙了下眉,正要说话,就听阮诺问:“花花,伤药拿回来了吗?”
花花这才收回探究的视线,道:“自然……”
说着,她将贴身放好的玉色药膏递给阮诺,蹙眉道:“春猎几日玉肌膏消耗甚快,只剩下这雪沫柔了。”
第212章
玉肌膏
玉肌膏和雪沫柔都起生肌作用,只不过前者疗效更好,又不会留疤,盛京贵女常用的也都是玉肌膏。
“这样啊……”
阮诺是眼神恍惚了一下。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傅远舟拿给她的就是玉肌膏吧?
他是早早就备好了,还是什么时候到那里取的呢?明明那个时候她都没有表现出难受来,他是怎么知道自己受伤的呢?
像是一颗小小的石头子朝阮诺的心口砸来,激起了一片涟漪,让人不由得心神微恍、喉间发涩。
无论傅远舟是如何知道的,他对自己的好都是真的。如若不然,他又怎会将自己放在心上,连这种小事也都完全放在眼里呢?
“殿下的腿可是难受得厉害?”花花难掩担忧地看了阮诺一眼。
阮诺别扭地动了动双腿,瞧着有些不自然:“没事的,我好多了,等晚间我再上药。”
花花顿了一下:“殿下……”
“昂?”
“奴婢帮您上药,如何?”
自家殿下是什么性子,她自然清楚,平日里哪怕是午睡,她也不喜有人待在她的身边,沐浴时更是连个伺候她的人都没有,一副不喜外人接近的模样。
只不过受伤和午睡什么的是两码事,花花很难依着她的性子,让她自己来。
“啊?”
阮诺呆了呆,想到傅远舟还在身后,莫名有些尴尬,就一个劲儿地摆手:“不不不,我自己来,我自己来就成!”
说完,阮诺清了清嗓子,道:“天色不早了,你也早些歇息去吧!”
花花迟疑着开口:“可……”
“没事没事!我要是弄不好再寻你来不就成了!”阮诺道:“去吧去吧,你也累一天了,且去休息吧!”
半晌,花花才低下头,道:“奴婢告退。”
眼见着花花的身影从帐篷里离开,阮诺终于呼出了一口气,转头拉开帘子。
床上,傅远舟半倚在榻间,那双冷玉似的手轻柔地放在兔儿的小身子上,时不时地轻抚一下,动作温柔,却又透着股漫不经心。
一时间,阮诺竟分不清兔子对自己的吸引力更大,还是傅远舟更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