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姐……”
站在最前面的两个小厮像是被谁定住了一般,嘴唇发颤:“小小……小姐!快!快扶小姐回府!!”
阮诺:“??”
“不是我!不是我!你们认错了!”
她这才意识到不对,慌里慌张地拽下抱着自己的小丫头,朝后退了一步:“我不是你们小姐,你们认错人了!”
“小姐!你不记得我了吗?我是双喜啊!”
小厮也是一急,眼眶发红:“我是双喜,他是双临啊!小姐,你不记得我们了吗?那、那您还记得自己吗?”
“我当然知道自己啊!我叫阮诺,才不是你们小姐呢!”阮诺有些急了:“你们别拽着我呀!我会还手的!”
一听到「阮诺」两个字,小丫头和那两个小厮脸上都闪出哀痛来:“小姐!您受苦了啊!”
阮诺:“??”
什么情况啊!
“不许抓我!再抓我,我就打你们!”
她握起拳头,威胁他们:“让开!”
双喜怎么可能让开,他第一个上前,企图抓住阮诺的袖子,但实力强横的小人鱼哪里是他们能够制服的?
不过三两下的功夫,阮诺便溜走了!
双喜、双临:“?!”
“快回府!双临!你快把遇到小小姐的事禀告老爷夫人和大小姐!”双喜快速道:“我和他们去追小小姐!”
说完,两方人马各自狂奔跑远!
通风报信的双临一路飞奔,等跑回阮府时,已经气喘吁吁了!
他不敢耽搁,第一时间禀告阮长歌:“大小姐!小小姐!找、找到——小小姐了!”
阮长歌呼吸一窒,连忙起身:“诺诺?在哪?”
“东、东市!”
双临一边喘息,一般快速道:“在东市!但小小姐那边出了变故!她不记得我们了,还在跑,双喜已经追——大小姐!”
奴婢也是一愣,连忙拿出外袍,追上阮长歌:“大小姐!先披一件衣服!莫要着凉!”
阮长歌哪里还顾得上这些,心早飞了出去!
而阮诺跑路的速度哪里是一群人类可以追上的!不过一会儿的功夫,她便把人甩开了!
呼——
人类真可怕!她要回深海!
“累……”
阮诺抱着膝盖,锤了锤自己不听使唤、很是酸痛的双腿,闭着眼睛感受元气。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竟觉得自己消耗过的元气竟然消失了!她想要重新吐纳,但却呼吸不到一丁点儿的元气。
阮诺:“??”
什么意思?
她离开了傅远舟,就再也吸收不到元气了?难怪系统没有劝她回去!它这是知道自己一定会回去的啊!
阮诺一脸忿忿。
哼!
我不急!
反正我的身体里还有不少元气呢!节省些使用,她照样过得逍遥自在,才不要回到傅远舟身边摇尾乞怜呢!
这样想着,阮诺又满血复活了。
此时已是下午,夜色即将降临。
她仰着头看着夕阳,脸上闪过落寞。
又要到晚上了。
她该去哪呢?
自从离开了瑞王府,她没有一晚睡过安稳觉,不是被冻醒,就是被渴醒,甚至有钱了也不敢花……
呸呸呸!
不要想瑞王府了!
傅远舟那么坏,我要是回去,他肯定是要笑我的!他不止笑我,他还要利用我!还要害我!他坏死了!
阮诺握着拳头,一脸忿忿。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缓缓地动了动腿,正要爬起来,忽然听到了脚步声。
她抬起头……
夕阳下,天青色长裙的女子宛若仙人,被阳光照得一身光晕,美的不真实。
她这回没有戴面纱,脸上带了些焦急,黛眉微蹙,满是愁色,一双眼睛好看得紧,明明是极其陌生的脸,但阮诺还是一眼认出了她。
是她!
那人请她吃饭的小姐姐!
她上次虽然戴了面纱,但阮诺还是闻到了她的气息,是淡淡的香气,好闻得紧!
“诺、诺诺……”
饶是早有心理准备,在看到阮诺瞬间,阮长歌还是呼吸一窒,泪意又涌!
“诺诺!”
阮诺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那个神仙样的姐姐就一把抱住了自己,她抱得很紧,差点把阮诺勒得上不来气。
“啊……”
阮诺忍不住咳嗽了一声,想要挣脱:“疼……”
“疼?”
阮长歌这才勉强冷静了些,红着眼圈,松开了抱着阮诺的手,捧着阮诺的脸,又落了泪:“数月不见,诺诺又……”瘦了?
但捧着这张肉感十足的脸,阮长歌实在说不出「瘦了」的话来,甚至心里还闪过了一抹疑虑,但此时看着妹妹的眼睛,她只能心疼地说着:“诺诺受苦了……”
诺诺?
阮诺眨巴眨巴眼睛,她小时候也有人叫她诺诺来着!
“诺诺……”
阮长歌又忍不住抱了阮诺一会儿,然后牵起阮诺的手:“姐姐带你回家,以后没有人能欺负你了,乖。”
说实话,阮诺是想跟着她走的。
比起旁人,她实在很喜欢这个神仙样的姐姐。
但喜欢归喜欢,阮诺还是摇了摇头,对着阮长歌解释道:“你认错人了呀,我不是你妹妹。”
阮长歌眼睛一酸:“别说傻话,不管别人怎么说,你都是我阮长歌的妹妹,也是我唯一的妹妹!”
阮诺:“??”
阮长歌?
“你、你说你是谁?”
“我是你姐姐啊!”阮长歌失声哭了出来,几乎不敢想这段时日妹妹受了怎样的委屈,这可是她一手护大的妹妹啊:“连姐姐都不认识了吗?”
“阮长歌?”
听着妹妹全名全姓地叫她,阮长歌只觉得谁用小刀一刀一刀地割着她的心脏,疼得她手脚发麻:“是,我是阮长歌,是你的姐姐啊!”
「嗡」的一声,阮诺整个人都懵了。
漂亮姐姐是女主?
她竟然是书中的女主?那样坚强、那样聪明、那样美好的女主?
也不愧是女主,也只有这样好的人才能被称为女主……
所以,我是谁?
她们把我当成了谁?
第22章
胎记
阮诺白着一张小脸儿。
所以,在他们眼里,我是「阮诺」?那个早早就被同父异母的哥哥们联合杀害、又被亲哥哥榨干最后价值的小公主?
原本看书时,她就很生气,一气有情人不成眷属,二气傅远舟不做人,三气自己竟然和小公主同名同姓!
因为同名同姓,她很容易和书中的小公主共情,小公主所受的伤害就像伤到她身上一般,让她钝疼!
哪成想,她和小公主居然长得一模一样。
怎么这么巧。
“我……”
阮诺抓着裙角,低着头,小声说:“我、我不是阮诺,不是你妹妹,我也没有失忆,我记得自己是谁。”
我是阮诺……
是深海里最强大的人鱼之一。
阮诺板着脸说话的模样,让阮长歌心中发凉,她不想去思考那些不合常理的事,只颤着声音,问:“那你知道自己家住何处、有何亲人吗?”
千万不要知道……
这就是她的诺诺啊。
被阮长歌一脸紧张地看着,阮诺也懵了。
没有了……
鱼鱼在这里没有亲人啊。
良久,阮长歌一把将阮诺抱到怀里,闷声哭道:“你就是我妹妹啊!姐姐带你回家好不好?爹娘都很想你,特别是娘,娘她——没事的,没事的,等诺诺回家,一切都好了!”
说着,她便牵着阮诺的手,想要离开。
“不是的……”
阮诺不住摇头:“你真的认错人了,虽然我没有亲人,但我真的不是你妹妹,我、我是流浪的,是个小乞丐!我没有家的,我一直在乞讨!”
阮长歌心都要碎了,但还是压下泪意,劝着:“既然你没有住的地方,何不跟我回去呢?若是认错了,你再回来也不迟啊!”
阮诺愣了愣。
是呀,我都流浪了,为什么不找个舒服些的地方休息呢?
“那、那你得记住,我不是你妹妹啊!”
阮长歌捂着心口,一直过了很久,才勉强点了点头,然后牵着阮诺朝阮府的方向走去。
此时天色昏暗,暮色即将降临。
阮诺穿着春草那身婢女衣服,几天都不曾一换,整个人脏兮兮的,和富贵雍容的阮府完全不同,像是一个小乞丐乱入了富贵窝一般。
不愧是天下第一富。
阮家可比傅远舟有钱多了,地上铺的毯子都是绒绒的,很白,阮诺一踩,就是一个黑脚印,再一踩,又是一团黑乎乎。
阮诺:“?-?”
向来自信的小人鱼罕见地自卑起来,死死地抓着阮长歌的手,死活不往前走。
阮长歌微怔,而后就明白了阮诺的意思,不由得心疼道:“脏了便扔掉,没关系的。”
“扔、扔掉?”
姐姐,你还敢再富裕一点吗?
阮诺迟疑了好一会儿,终于怯怯地伸出一只脚,小心翼翼地往前走,看上去像一只笨拙的小鹅。
阮长歌看着心酸,竟忽略了阮诺走路姿势的奇怪。
“诺诺!”
不等进门,阮诺便听得一道女声,紧接着便是一连串的脚步声,一个三四十岁的妇人被丫鬟们搀扶着走过来,一看到阮诺,便痛哭出声:“我的诺诺啊!”
阮诺有些慌,也有些后悔。
她不该跟着阮长歌回来的,她要是不回来,阮府继续沉寂在悲痛之中,等过一段时间,悲伤就会慢慢消散,但自己一来,她们心情大起大落,又该有多难过啊!
“不是的……”阮诺急了,趁着阮长歌去扶妇人,她只想跑!
但阮长歌背后长了眼睛,阮诺刚要跑,就被她一把抓住手腕,祈求似地开口:“诺诺,快和娘说几句话。”
阮诺张了张嘴,说不出口:“我……”
“怎么了诺诺?”妇人的手很暖,摸着人时更是暖到了阮诺的心里,她一脸心疼:“快告诉娘,是不是受欺负了?”
阮诺不说话,阮长歌只得把事情的经过全都告诉妇人。
“这、这……”
“伯母……”阮诺低着头,一脸羞愧:“我不是阮诺,对不起。”
“不是的不是的,你就是诺诺啊!”妇人重重摇头,抱着阮诺不撒手:“你就是娘的诺诺!你手臂上有梅花胎记,娘都记着呢!”
说着,妇人也不等阮诺反应,一把拉起阮诺的袖子!露出白嫩的手臂!
这个世界的大家闺秀是不可以在大庭广众之下露出肌肤的,但不知怎么,这妇人竟忘了这一点!也好在阮诺不注重这些,不然怕是要出乱子!
“这……”
阮长歌也是瞳孔一缩!
她虽是家中嫡女,但父亲常年在外经商,母亲又身子不好,常犯疯病。
所以阮诺算是由她拉扯大的,说一声长姐如母都不为过,将妹妹照顾到大的阮长歌自然知道自家妹妹的手臂上带有胎记,而现在……
眼前少女的手臂白且嫩,却独独没有那梅花印记!
阮长歌还没来得及梳理情绪,就看到母亲一口气没上来,仰头朝后倒去!
“娘!”
“夫人——”
阮诺也慌了,想要上前,但其他人早已经把她忘到脑后,各个都去扶那位夫人了。
完了……
阮诺小脸儿微白。
她好像闯祸了。
她想回家,想回深海里,她不要管这些了,也不想执行狗屁任务了……
良久,郎中终于赶到。
阮长歌也一脸疲态地走了出来。
刚走出门,就看到蹲在大厅角落,垂着脑袋的少女。
她很白很嫩,看着小小的,可爱的很,和她的妹妹长的一模一样,可偏偏不是,她并不是自己的妹妹。
她的诺诺还在她不知道的地方受苦呢。
她必须尽快找到她。
这样想着,阮长歌的眼底闪过坚定,朝着阮诺走了过来。
阮诺怯怯地抬起头。
一对上这双眼睛,阮长歌心中悲恸!
诺诺……
她闭上眼睛,良久,才渐渐恢复清明:“今日之事,是我失礼了,我向姑娘道歉。”
阮诺一愣:“啊?”
阮长歌苦笑了一下,又是歉意连连。
阮诺不太懂,但很快她又明白了,漂亮姐姐知道自己认错了,所以愿意让自己走了!
她连忙站起身:“不怪你的,你也是太难过了,那、那既然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呀?”
“且慢。”
第23章
住宿
阮长歌微微颔首,便有小厮奉上金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