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诺一愣,连忙摆手:“不用不用,我什么忙也没帮上,还闯了祸,不能拿这些银两的!”
“收下吧……”阮长歌苦笑一声:“你收下这些,日子也能过顺一些,莫要四处流浪了。”
虽然眼前的女孩儿不是她的妹妹,但只要有这张脸,她就见不得她受苦,左右不过是些银两,便拿给她用吧。
阮诺推拒几次,但阮长歌的态度很坚决,她抿了抿嘴唇:“这些太重了,我拿不动,就只带走一个元宝可以吗?”
拿不动当然不可能,她可是身强力壮的小人鱼啊!
但她又没帮阮长歌什么忙,怎么好意思拿人家的银两!
阮长歌略一迟疑,倒也同意了,看向阮诺的眼神闪过赞色,不愧是和妹妹长得一模一样的人,丝毫不贪财恋钱!
“那我走了呀!”阮诺把新得来的小元宝放到袖子里,然后对着阮长歌摆摆手:“以后有机会再见!”
“双喜……”
阮长歌看了眼还在房间里的母亲,到底没有去送,而是叫来双喜,吩咐道:“去送一送阮、阮小姐。”
“是……”
双喜压下心里的情绪,领着阮诺往外走。
此时暮色降临,阮诺望了望天,心里莫名有些感伤,加快了步子往前走。
她人形时不算高,依旧娇娇的,双喜见她一个人离开,实在可怜,便问:“阮姑娘,你家住何处?我送你一程吧。”
阮诺摇摇头。
她没有家了。
在这个世界,她和傅远舟最熟悉,但傅远舟是坏人,她也不知道该去哪。
“我自己回去就好……”她吸了吸鼻子:“你不用担心,我练过武的!”
说完,她也朝双喜摆了摆手,然后故意脚步轻快地往外走。
一直走了很久,阮诺又回头看了眼阮府。
真可怜啊……
小公主可怜,阮长歌也可怜,还有那个生病了的妇人,她们都好可怜。
算了,还是想想今晚该睡哪吧。
她掂了掂手里的金元宝,脸上写满了茫然:也不知道这个世界有没有给钱就能睡觉的地方,她记得人类应该管那个地方叫旅店……
还是打听打听吧。
“将——少、少爷!”
与阮诺几步之隔的位置,一位穿着常服的副将险些失言,但好在他反应迅速,连忙把「军」字咽到肚子里:“少爷,你怎么了?”
阮长君眼神怔然地看向远处。
刚刚那个少媚眼之处与小诺有九分像。
直到副将忽然出声,才打断他的沉思,阮长君不由得低笑摇头,小妹失踪的那段日子真是难熬,连他都要魔怔了,也好在……
“无事……”他淡声道:“只是思及琐事,心中烦闷罢了。”
副官松了一口气,而后笑道:“先给老爷夫人报个平安,改日再向上请令,班师回朝!叫那些杂碎瞧瞧咱们的威风!”
阮长君瞥他一眼,嗤道:“嘴没个把门儿的。”
副官也不恼,只挠了挠后脑勺傻笑。
另一边,阮诺很快便打听到「给钱就能睡觉」的地方,当即在那人狐疑且震惊的眼神下,美滋滋地朝「揽月阁」走去。
刚一入阁,阮诺便被脂粉气熏得头晕脑胀,差点被过气去!
“呦!怎的还来了个姑娘家!”
浓妆艳抹的老鸨笑着走过来,看向阮诺的眼神多了几分打量:“倒是个好相貌的,说吧,要多少钱才能留下,嗯?”
阮诺:“??”
人类好奇怪啊!
我要住房子,你不说房子值多少钱也是罢了,哪还有让我开口的道理?
虽然觉得奇怪,但阮诺还是乖乖地把元宝拿了出来:“呐,我在这里住几天能值这个价钱?”
这回轮到老鸨愣了:“姑娘这是什么意思?”
阮诺把元宝塞给她,道:“我想在你们这儿住几天,可以吗?”
“蛤??”
“住几天?”
阮诺看她:“能住几天?”
老鸨咬了咬元宝,确定是真金,这才细细地打量起阮诺来。
模样嫩,不可能是男扮女装,梳着圆滚滚的双髻,一看就是未出阁的小丫头,这就排除了「玩花样儿」、「抓丈夫」的可能。
但她图什么呢?
而且这金元宝还是纯金真金的,她实在是舍不得退回去啊!
老鸨一咬牙:“你只是想在这里住,什么也不做,是吧?”
阮诺重重点头。
“成!”
老鸨道:“楼上客人少,我带姑娘去楼上,若是有什么需要的,你就叫人来,走吧!”
阮诺跟着她往楼上走。
你别说,这个「旅店」除了香味刺鼻了些,其余的还真是很合阮诺的心意!
干净、漂亮,还有很多穿得少少的人类!
阮诺老早就觉得这个世界的人类很奇怪,大热的天,非要穿得里三层外三层!但这里不一样,有好几个女孩子都只穿一层薄衫呢!
老鸨带着阮诺上楼期间,有不少嫖/客偷偷打量着阮诺,老鸨怕小姑娘害羞,便上前一步,想挡在她身前,哪成想竟对上了阮诺那张明显带着兴味的脸。
老鸨:“……”
姑娘,你还有什么惊喜是我不知道的?
“她们穿得可真凉快……”阮诺有些羡慕。
早知道她前段时间也应该这样穿的。
老鸨轻咳了一声:“快走吧,快走吧……”再不走还有更凉快的呢!
阮诺就这样被送上了楼。
呼——
天大地大,终于有一个鱼鱼可以落脚的地方了!
她的脑袋刚碰到枕头,就听到一声惊恐的尖叫,而后便是求饶声!
隐约间似乎听到有人在说什么「朝廷命官」、「青楼作乐」、「好大胆子」……
“啊!”
阮诺吓了一跳,然后又怒又慌地下了床!
哪个杀千刀的!大晚上不让人睡觉,叫魂呢!
不过这声音倒有些耳熟!
她一脚踹开房门,便看到一行人围住了自己隔壁的房间,她定睛一看,便发现跪地求饶的人正是林郎!
好家伙!
有人替天行道啊!
鼓掌!
阮诺开门的动静自然没有错过傅远哀的耳朵,他第一时间转过头来,然后看到一个不大的小姑娘正一脸崇拜地看着自己。
傅远哀:“……”
等等,小姑娘有些眼熟,有点像今天下午遇见的少女。
第24章
绝不外传
一天的时间连续遇见两次,傅远哀不信有这样巧的事。
所以,他看向阮诺的眼神微微冷凝。
“咦?”
阮诺揉了揉眼睛,这不是今天下午遇到的那个人类吗!
“哎呦喂!哎呦!”
老鸨刚一上楼,便看到这一地的狼藉,眼前都是一黑,拍着大腿,连声道:“哎呦!这这……这可怎么办啊!”
傅远哀微微颔首,身侧的侍卫便扔给老鸨一个荷包。
老鸨打开一看,登时转哭为笑:“哎呦!我说今儿怎么喜鹊枝头叫,原来是您们来了啊!您忙您忙,奴这就退下了!”
阮诺一脸震惊地看着她,人类都会变脸吗!
“唉?”
老鸨正美滋滋地往前走,就一眼看到了阮诺,当即愣了愣,对着阮诺挤眉弄眼,似乎在暗示什么:“你怎么出来了!还不快回去!”
阮诺也很不满。
“这怎么怪的了我?是他们吵得慌!”她板着脸蛋儿:“再这样我可不住你们家了!人家可都告诉我了,这一条街上有很多你家这样的店铺呢!”
老鸨愣了愣:“咱们这风月场所,哪有不吵的地方?”
“这么吵,谁睡得着?”
老鸨干笑一声:“姑娘说笑了不是?你要是想睡觉,就去客栈啊!来我们这种地方做什么?”
“客栈?”
阮诺一脸狐疑:“你们这里不是睡觉的地方?”
老鸨哎呦了一声,捂嘴笑得花枝乱颤:“真是个讨人心的小丫头,我们这儿当然是睡觉的地方了呵呵,您瞧那边。”
阮诺顺着她手指着的方向看去。
一对男女正在拥吻,动作不太雅观。
“哇哦……”
她愣了愣:“他们要交酉己了啊。”
这话落下,四处皆静。
一直留意着阮诺的傅远哀:“……”
身经百战的老鸨:“……”
老鸨老脸一红:“你这小丫头年龄不大,倒是什么话都敢说!不知羞!”
“他们交——唔!”
老鸨一把捂住阮诺的嘴,一口一个小祖宗,连声哄着:“你有什么话和我单独说啊!可别打扰大人们办案!不然这责任你我都担不起!”
阮诺眨巴眨巴眼睛,等老鸨松开手,她才道:“办案就可以扰民了?我不理解。”
老鸨:“……”
姑娘的胆子为什么这么大,我也不理解,但我真的大受震撼。
良久,傅远哀低笑了声:“姑娘豪放。”
阮诺看他一眼,莫名觉得这不是什么好话,但她又不太理解,就嗯哼了一声,别过头去。
“你我也算有缘……”傅远哀看着她,桃花眼里似笑非笑:“却不知姑娘尊姓大名。”
“我?”
阮诺抬起下巴:“那你可记牢了,我叫!阮!诺!”
这两个字震得傅远哀瞳孔一缩,不自觉地重复一遍:“阮诺?”
跪在地上的林郎心中一凉,冷汗瞬间溢出!怎么会!她不是死了吗?!
阮诺嗯哼了一声。
阮诺、竟叫阮诺。
是巧合,只是同名同姓,对吧?
傅远哀心底微寒,正欲开口,忽而又听得一阵脚步声!
众人朝楼下看去。
阮长歌头顶轻纱,一袭青衣,大步而来,她的身后,一众家丁穿着常服,眼神冰冷地看着手拽阮诺的老鸨。
“放肆!”
早在听说阮诺走进揽月阁时,阮长歌便心中一凉,当下看到这一幕,更是恨意汹涌!
她的妹妹、她的妹妹在外面可能也会受到这样的凌辱!
“冷静冷静!”老鸨吓了一跳,连忙缩到阮诺身后:“姑娘冷静啊!您这是寻仇的还是寻人的?寻仇请自行解决,寻人、寻人也随你的意啊!”
别对我动手就成啊!
见阮诺依旧脏兮兮的模样,阮长歌稍稍松了一口气,转而看向傅远哀。
这人十六七岁模样,但眉宇间却不见稚嫩,颇显气质,阮长歌微微一怔,连忙行礼:“民女阮长歌,见过七皇子。”
“免礼吧……”
“谢殿下……”阮长歌恭敬点头之后,便快步上前,拉着阮诺,将她从上到下好好打量一番,见她没事,这一口气才堪堪放下。
这小丫头若是因为她出了事,她这辈子都无法原谅自己。
“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放心之后,阮长歌又是心急:“若是我来晚一步——”
后果不堪设想啊!
阮诺一愣:“我来睡觉啊。”
说起这个,她有些不好意思:“我没有住的地方,就花了你的金元宝住到了这里……”
阮长歌:“??”
她有些不太理解,瞳孔微微发大:“你真是自己进来的?”
阮诺点头……
阮长歌:“……”
刚刚听小厮汇报,她还不信,没想到事实竟真是如此!
“为什么不去客栈,而来这种、这种地方?”
阮诺茫然……
两个人鸡同鸭讲地聊了一通,阮长歌终于明白问题出在哪里了,这个叫阮诺的小丫头完全是个不谙世事的小傻子,把妓院当成了客栈住下了!
不止阮长歌觉得震惊,傅远哀也觉得不可置信。
毕竟这根本不是正常人能理解的事!
而且……
阮诺怎么还活着?
他不是下令除掉她了吗?死士不是说她已经化成灰、连骨头都找不到了吗?
所以,这人究竟是不是阮诺?
傅远哀本能的觉得她是一个冒牌货。
庆宣帝虽昏庸无道,但心机似海,精通帝王驭下之术,而阮诺生母柔妃当年独占欢宠,心机自是不可言说,这两位生下的女儿会是一个蠢货?
当然不会……
所以这一定是阮家的计谋。
虽这样想,但傅远哀的脸上却没有多余的表情。
反倒是阮诺,在知道傅远哀就是那个杀掉小公主的七皇子之后,便再没给过他好脸色。
这等地方,阮长歌自然也不会和阮诺多聊,只问两句,就再次看向了傅远哀,眼底闪过一丝请求。
但不等她开口,傅远哀便看向自己的下首,冷声道:“今日之事,不得外传。”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