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诺的声音有些蔫。
“一定很疼的……”
“不行!”阮诺拳头握紧,提醒自己:“傅远舟是坏人!是大混球!我不能心疼他!虽然他长的好看、虽然受伤了很可怜,但他还是坏人!”
这样想着,阮诺下定决心,道:“我只吸我的元气!其他的才不关我事呢!”
她狠下心来,不去看傅远舟的伤疤,快速地系好傅远舟的衣裳,然后把身子缩进被子里,小手环住了傅远舟的腰身。
这一次,她的动作轻了许多。
元气一点点地涌入身体,阮诺全身都暖烘烘的,身子也轻盈的厉害,她不自觉地把脑袋朝傅远舟身上拱了拱,呼吸渐渐平缓了下来……
另一边……
自阮诺走进主殿就身形紧绷的傅远舟却异常煎熬。
他连掀起眼皮的力气都没有,却耳聪的厉害,能清晰地听到来人略显沉重的脚步声。
这是什么手段?
南疆巫术?
只一道歌声就能让人陷入沉睡?
傅远舟心中微冷,有心防备,却动弹不得,只能沦为俎上鱼肉、任人宰割!他挣扎着、警惕着,额角青筋暴起,身上全是冷汗,可依旧不能一动。
很快,那人就走了过来,将一双软绵又娇嫩的小手伸到了他的手心。
他竟松了一口气。
小鲛人……
是那条吃里扒外、狼心狗肺的小鲛人。
虽然他对这条小鲛人的人品很不信任,但他却相信以小鲛的软性子,应该做不成趁他病、要他命的事,顶多偷走他的钱财。
哪怕理智在反对,他的身体也还是放松了许多;
事实也正如他想的那样,小鲛人并没有做出伤害他的事,只絮絮叨叨的说了半天,然后对他上下其手。
傅远舟:“……”
别慌……
小鲛人只是想吸食那个所谓的元气而已,没有占便宜的意思。
但她脱我衣服又是怎么回事?!
傅远舟:“!!”
他要是能动,一定会握紧小鲛人作乱的爪子,然后暴揍她一顿!竟然这般不知羞耻!
不!知!羞!
他虽是皇子,但却是在寺庙长大,对女人向来没什么兴致,别说王妃,就是通房都没有!更没在女人身边不着寸缕的时候!
这也就罢了!
偏偏他没有一丁点儿的还手之力!
小色鱼!
也不知过了多久,怀里的小鲛人的呼吸平缓了下来,抱着他腰身的手也越发软绵起来,像是睡熟了。
傅远舟:“……”
是鲛人都这么蠢,还是只有他眼前这条格外的蠢?她就不怕自己睡醒时,被人关进笼子里吗?!
傅远舟都替她担心!
又过了半刻钟,傅远舟的手指终于可以活动了,渐渐的,他的身体慢慢回暖,束缚也淡了下来。
呵……
他睁开了眼。
此时已接近天明,窗外天色微暗,隐隐带了丝薄光,但傅远舟的眼睛却依旧清明,显然是一直未睡。
他垂眸,面无表情地看着怀里的小鲛人。
她睡得极香,小脸红扑扑的,嘴巴微张,嘴角有些亮,细看竟是口水!
傅远舟:“……”
他冷着脸,一把扯过阮诺软绵绵的小手,将他前襟上的口水痕擦了干净!
擦完,小鲛人的手更脏了。
傅远舟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小鲛人睡得太沉了,哪怕手被别人握着,她也只是皱了下小眉毛,嘟囔了一句,又睡沉了。
那只软绵绵的小手则被傅远舟握在手中。
脏东西……
傅远舟的眼底闪过一丝嫌弃,可转念一想,他要是松开了手,小鲛人的爪子不就碰到他的被褥了吗?
更脏了……
这样一想,傅远舟只能忍着嫌弃,拿过帕子,把小鲛人的手擦个干净。
他轻手轻脚地起了身,凝眉看向暗卫所在的方向。
暗卫睡得死沉,眼看着就要从房梁上掉下来了。
傅远舟的眼里却没有多余的情绪,一步步地往殿外走。而后,他便发现整座主殿都是死一般的沉寂,显然都是被小鲛人的歌声干扰到了。
他的眸色淡了下来。
假使小鲛人走后,这瑞王府又来杀手,他又岂不是任人宰割了?
傅远舟走回主殿,面无表情地看着床上的小鲛,眼神淡淡,似是没有情绪。
良久,他走近了,缓缓地抬手,有些粗糙的指腹在阮诺的脸颊上轻轻划过,娇气的小鲛人很快就蹙起了眉。
他眸色冷淡,指腹下滑,落到小鲛人脆弱的项颈。
他应该杀了她的。
她不是阮诺,阮家也不会真心待她,哪怕自己能和她交好,也不会得到半点好处。既如此,她又有什么利用价值?
更何况,小鲛人身上的秘密太多了,她的武力、歌声、还有她知道的机密,对他来说,都是变故。
傅远舟的手不自觉地用力。
小鲛人不舒服地哼唧了一声,眉头皱着。
傅远舟的眸色渐冷,眼里看不出多余的情绪,可他手上的动作却轻了许多。
他不想承认、又不得不承认,他对这条小鲛人心软了。
他养了这样久,她又这么乖,怎么可能没有感情呢?傅远舟的嘴角抿成了一条直线,脸色有些沉,他对她有感情,可这条破鱼呢?它当他是冤大头!
傅远舟捏了下阮诺的肉颊,力道有些重。
再等等……
再等等吧……
如果有一天她真的挡了他的路,他再对她动手也不迟。
不然现在,他确实很难狠下心来。
“小笨鱼……”
虽然笨的要命,但到底是他一天几个肘子把她养大的。
如此,他便不再纠结,小心地上了床。
他虽然只把小鲛人当成一条小鱼,但还是很有分寸,躺到了距离阮诺很远、但紧挨着墙的位置。
第73章
睡熟
傅远舟想的很美,但现实却是这条小鲛人刚一发现床上多了一个人,就黏糊糊地凑了过来,死死地抱住傅远舟的腰身。
傅远舟:“……”
他只得拎住阮诺的后领,准备把人扔到距离自己远些的位置。
“唔……”
阮诺不满地出声,抱着傅远舟的手也越发的紧,软声软气地哼唧着,凑过小脸蛋儿,去蹭傅远舟的胸口。
傅远舟身形一僵。
他是该打死她,还是应该揍死她?
罢了……
她……只是一条小鱼。
就让着她一些吧。
傅远舟闭上眼睛,小心地翻了个身,用后背对着她,小鲛人也不嫌弃,哪怕只有后背,她也抱得自在。
她软软的……
哪里都是软软的。
贴着傅远舟时,让他罕见的感到不自在,但想着自己身后只是一条鱼,傅远舟就渐渐静下了心。
在这舒适的环境中,傅远舟也睡熟了。
次日一早,傅远舟方才睁开眼睛。
虽然小鲛人抱着他,让他很不舒服,但他却睡得很香,傅远舟微微动了下身子,抬眼间,正对上暗卫们惊恐的视线。
他们死尸一样挂在房梁上,瞪着灯笼大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傅远舟:“……”
众暗卫:“!!”
王爷的床上竟然有一个女人?!
虽然这个女人背对着他们,但他们还是一眼就认出她是一个女人了!我的老天鹅!王爷怎么忽然对女人起心思了?!
太可怕了……
瑞王睡了女人的事,可远比瑞王尿床还要让人惊恐!
暗卫自觉自己知道了大秘密,眼睛瞪得滴溜圆,身子一个劲儿地打哆嗦,但还是不忘捂紧嘴巴,示意自己绝不外传。
傅远舟面无表情。
众暗卫识趣地退回房梁。
怎么还不醒?
傅远舟看着床上睡得香沉的小鲛人陷入沉思。
她怎么还不醒?
她不醒,我怎么起身?
傅远舟啧了一声,只当是给自己放了一天假,再度躺倒床上。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转眼就日上三竿。
傅远舟:“……”
又过一刻钟,日头更灼。
傅远舟:“……”
又过几柱香,红日偏西。
傅远舟:“……”
这短短的一天时间,他需要一生才能治愈!
她怎么还不醒?!
傅远舟第n次探了探阮诺的鼻息,确定小鲛人没有睡死,这才眼神呆滞地看着墙角。
“唔……”
睡得香沉的阮诺终于翻了个身,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睛。
唔,天亮了?
哦,下午了。
她打了个哈欠,慢吞吞地坐起身子,然后看了眼傅远舟,眉头皱起,嘀咕着:“怎么还没睡醒?”
傅?还没睡醒?远舟:“……”
“不会是睡死了吧?”
她记得以前在瑞王府时,傅远舟勤劳得很,每天天没亮就上朝,夜深才熄灯,怎么今天,他一睡就是一整天呢?
阮诺也伸手探了探傅远舟的鼻息。
傅远舟:“……”
他连吐槽的心思都没有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小鲛人终于穿戴整齐,从他的柜子里顺走了两个元宝,这才轻手轻脚地离开。
很好……
傅远舟面无表情。
小笨鱼又偷了他的东西,真是好的很!
他坐起了身。
有记忆以来,他就没在床上躺过这么久,不光脑袋沉的厉害,腰背都跟着酸麻起来。
刚巧他又有气需要发泄,当即一招手,将暗卫召出来。
“练剑……”
他丢下一句话,转身就走。
众暗卫面面相觑。
“什么情况?王爷还要和咱们对剑?不会吧不会吧?他累了一整天……”
“你大爷的!你小声点!”
“话说,哥几个不觉得奇怪吗?昨天晚上咱们怎么睡得那么沉?而且那个女、王爷的女人又是什么身份,咱们通通都不知道啊!”
几天悄声议论着,然后脚步沉重地往练武场走。
哈!
说什么练剑,明明是切磋!还是玩命的那种!
另一边,阮诺越往阮府走,心里的不安就越重。
呜呜,鱼鱼怎么睡了那么久,这一整天的时间,阿姐一定担心坏了吧?还有《女训》和《女戒》的罚抄,她还没有写完呢。
阮诺抿着小嘴,趁人不备,小心地潜入自己的小院落。
果然,刚一回家,她就看到了神色带忧的阮长歌。
“阿、阿姐……”
阮诺小声叫她。
“阿阮回来了?”阮长歌眼前一亮,连忙起身:“快坐下休息一会儿,你瞧你——”
她一抬眼,就看到阮诺红扑扑的、带着明显睡痕的脸。
阮长歌微微一怔,眼底微微闪过了什么,但不知为何,她并没有多问,而是转移了话题:“昨天累了一整天,现下身子可还乏累?”
“好多了。”
阮诺悻悻然地开口:“阿姐,我昨晚出门是有原因的,但我不能说出去,不过阿姐放心,这只是我的私事,不会牵连到阮府的。”
阮长歌也没想到小姑娘会这样和自己解释,不由一怔。
她不想怀疑她,但阿阮身上的秘密实在是太多了,以前她时常偷跑倒也罢了,权当她是贪玩,可现在呢?
阿阮的身手已经强到了骇人的程度!
就连阮长君看到那一地的死士尸骸都忍不住皱起眉头,可阿阮却有能耐将他们尽数诛杀……
阮长歌!
她微微握拳,任由指甲插入掌心,眼中闪过清明。
不要胡思乱想!
阿阮若真是心怀不轨,她又岂会为了救我,不惜暴露身手呢!
想通之后,阮长歌发眼底不自觉地闪过愧色:“阿阮,若是遇到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定要告诉阿姐,莫不要受了欺负。”
阿阮虽然会武,但性子温吞,脾气又好的厉害,若是在外面受了欺负可如何是好!
此时的阮长歌完全忽略了阮诺的告状能力和她的小豪横!
“嗯!”
阮诺重重点头,然后像面团一样黏在阮长歌怀里。
“对了!”
阮诺忽然想起了什么,连忙起身,将藏在里衣的小纸条拿了出来:“阿姐!这是从绿绿的荷包里掉出来的!”
说着,她眨了眨眼睛:“我看她鬼鬼祟祟,一副做了贼的模样,就赶忙把纸条捡了去,阿姐,这张纸条没什么问题吧?”
阮长歌微微一愣,接过纸条。
只一眼,她的脸色就冷了下来。
第74章
蛊?
阮诺知道阮长歌聪明,定能通过这张纸条猜到许多东西,但她到底还是有些忐忑的。
毕竟林家与她才是真正的亲人……
但是很显然,阮诺的担心是多余的,阮长歌愠怒的同时,心里还保持着冷静,问:“阿阮可记得这纸条是从何地得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