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会废掉自己的灵脉。”
“舍不得？”
“没了灵脉，我与阿诺如何存活？”
失去灵脉的凌云国女帝，对付得了下界的武修，可对付得了上界的金仙、圣人吗？
天上地下，想要她命的大有人在。而阿诺又是一朵谁都想摘的花。
聂骄阳睁开眼，眸色冰蓝一片。
“我要的是长长久久的心安。天上地下，谁也不能再将我放在棋盘之上。”
之后良久，也没有听到那位前辈的回音。就在聂骄阳以为那道魂识已经离去时，那声音又在她脑中响起。
“唉，没她一半聪慧。”
长叹一声后，那嗓音继续道：“你既然能分出一道魂识出去，不如也尝试着分一魂一魄出去。让它们去吸收与你体内截然不同的灵气，再由它们唤醒神脉。”
“唉，小傻子。神仙神仙，你还真以为，神和仙，只是修为上的强弱分别么？啧，风水转啊转，你这一族血脉中，终于也转出个小傻子来了。”
第71章
遥（下）
最快的路……
等那道嗓音再也没有回馈，聂骄阳才静下心思考起来。
她闭上眼感受着体内的半身仙骨，微蹙的眉头慢慢平缓。
仙骨么？
她调配体内的灵力，毫不犹豫地全力冲击那半身仙骨，将其粉碎后逼出体外。
聂骄阳吐出一大口鲜血，剧痛让她体力不支，瘫软在地。
不过右掌中还凝聚着雄厚的灵力，将被逼出体外的破碎仙骨再次重塑。
看着那半副仙骨逐渐成型，她口中发出一声轻笑。
自己族内的这些老祖宗们真是一个赛一个的深思熟虑，不知到了哪一代居然想出用仙骨来遮掩体内被禁锢的神脉这样的想法。
怪不得就算秘闻里也都只说自己先祖是上界的大仙君，而不知其实是神族一脉。
还好，这副仙骨传到自己这一代只剩下半副了，才这样轻易地被自己逼出体外。
而且就在这半副仙骨被逼出之时，她体内有什么同时代替了这半副仙骨。
这就是先前那位不知哪里来的老前辈所说的，神与仙之间的差异么？
即便自己的神脉还没有觉醒，这副身子骨和魂识也格外的强势。
聂骄阳深吸一口气，忍着浑身痛楚再次分离自己的魂魄，硬生生将完整的魂魄分离出了一魂一魄来。
她调配胸口那颗转灵珠内的灵力，用尽其中全部力量将分离出的一魂一魄融入那半副仙骨之中。
只见半副仙骨立刻发出冰蓝色的光芒，欠缺的那一部分也慢慢生出冰蓝色的骨头。
半个时辰后，聂骄阳身边出现一道冰蓝色的身影。
冰肌玉骨，青丝三千，一双柳眉水眸，一看便是不染尘埃的下凡仙子。
除却淡漠的神情，这张若轻烟远水的脸与聂骄阳倒是十分不同。
“过来……”
侧躺在地的聂骄阳虚弱开口，那女子便支起上半身朝她慢慢靠近。
聂骄阳伸手，将掌心探在她额头试探。
果然……
即便只有一魂一魄在，但灵府里的魂识是全的。
除了神族，恐怕连上界圣人也未必能发觉她的异样。
“你不需要名字，你就是我。”
等她吸收灵气塑好全身灵脉，自己便将体内被古老封印禁锢的神脉渡给她。
到时她用与自己完全不同的灵力唤醒神脉，自己便再次与她归一。
女子黑色的水眸晃了晃，随即柳眉微微蹙起，一双手轻捧住聂骄阳的脸颊与她额头相抵。
“不要分开。”
还十分生硬的语气，像第一次学会开口说话的孩童一样。
这时，山间起了风。
让崖边两道曼妙身影的红与蓝纠缠成画。
聂骄阳弯唇失笑，用手挡开被风吹拂在脸侧的蓝色衣袖，轻声道：“只有这样，我们才能赢。”
等稳定下界之势，她便炼化聚灵珠，让阿诺长长久久地陪着自己。
“去吧，我送你去极南之地，下月的今日，打败祁萝。”
虽然面露不舍，那道浅蓝身影还是起身，直到走入聂骄阳布好的传送阵法内，目光还留恋在她身上。
等那道浅蓝身影跟着阵法一起消失，聂骄阳才闭上双眼。
几个时辰之内失去半身仙骨和一魂一魄，她的确损耗巨大。
可这只是暂时的。
因为她能感觉到代替自己半身仙骨的那力量正如灵泉般慢慢滋养着浑身的经脉、骨骼和魂魄。
与此同时，她明显感觉到了体内的那道禁制。
自己虚弱至此，却能感应到之前她凝聚所有灵力才稍稍感应到的禁制。
莫非，是这道禁制在滋养自己？所以它才削弱到能被现下的自己所感应？
聂骄阳放弃思考，开始入定休养。
等月到中天，她才睁开眼消失在山头。
南海……
海面平静无比，一轮圆月高挂在海面之上，繁星簇簇，引人入胜。
可此时的海底却与海面截然不同，暗礁之下，处处声色犬马。
“首，我们刚刚抓了一个人族！”
原本东鲛族首领富丽堂皇的大殿里，此时满是西鲛的狂欢。
“一个人族？”
坐在大殿蛟龙椅上的西鲛首领目光不悦，耳侧淡紫色的皮肤各竖起一排鳞片。
“二将军也真是扫兴。一个人族，够我们吃么？”坐在西鲛首领旁边的一名女鲛掩唇笑道，明明是十分娇俏的姿态，但因为那张几分狰狞的脸而显得有些诡异。
前来报告的男鲛摆了摆手，道：“这位人族不是用来吃的，而是赠给我们小公主选婿用的！”
听罢首领边的女鲛挑起眉梢，语气怀疑道：“地牢里关着那么多美貌的东鲛族少年，小公主怎么可能会要一个人族？”
当点心还差不多。
说完她看向坐在她右侧，正在玩着一颗琉璃球的女鲛。
那名女鲛不似其它西鲛是淡紫色的肤色，而是淡淡的蓝色，五官与周围的西鲛相比较起来也要清秀的多。
“阿绫，今日是庆功宴，你跟着二将军去地牢看一看，选一个你瞧得上的。”
叫做阿绫的西鲛少女是西鲛族首领的小女儿，也是整个鲛族唯一一个身上有二分之一东鲛血统的西鲛贵族。
这是因为西鲛族即便抢来一位东鲛族来繁衍后代，但以东鲛族孤傲的性子，大多宁可死也不会生育有西鲛血脉的后代。
有的即使生下了，也会被东鲛族用禁术杀掉。
阿绫是整个鲛族的例外，所以被东鲛族视为眼中钉，但却被西鲛族视为族群里的骄傲。
听到首领让她去地牢，阿绫起身，跟着二将军离开大殿。
东鲛族的地牢原先是为了高阶猎物而设，没想到有一日他们自己居然被关在了亲手建筑的地牢里。
地牢是由带着刺的海草和珊瑚所造，外头本来缠绕着电鳗，不过被西鲛所杀，换成了西鲛族的守卫看守。
地牢有很多处，关押着许多东鲛族。惨叫连绵不绝，但除了这间关押着东鲛贵族的地牢。
“哼！到时这些没有被上头看中的，我定要他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地牢外的一名守卫用舌头舔了舔自己被抓伤的右手，怪异的紫色眼珠里满是戾气。
他的目光又落在横躺在那些东鲛族少年前头的地上人身上，左手抓了抓腮边的鳞片，对着身边也一直盯着地面的另一名守卫道：“怪不得那些精怪都喜欢往人界跑。原来还真是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这刚刚被二将军送来的人族，居然让满地牢的东鲛族都黯然失色了。
第72章
鲛族形势（上）
“小公主！”
守卫们看到二将军领着阿绫前来，纷纷低头退到两侧，几乎每个守卫的鲛尾都不同程度地颤了一颤。
将这一切不动声色收入眼底的江羽诺唇角微弯，不过胸腔内传来的刺痛感让他的脸色就更加苍白了。
上一次引月胧入局，看来是伤了根本。
不过自己运气好，捡回了一条命。
他得快些处理完鲛族内乱，剩下的日子他才不要浪费在这些无趣之事上。
“人族？”
血色的珊瑚之上，爬满了带刺的海草。
阿绫隔着仅有半人宽的缝隙望向牢门内，便瞧见那地上的白衣少年抬头，一双黑曜石般波泽的眸子望着自己。
阿绫愣了一愣，双手僵直在两侧。
“把他带过来。”说完，她转身离开。
等两名鲛人守卫将江羽诺带离，地牢里的东鲛贵族们忽然开始冲撞起牢门，没有鳞片保护的上半身撞在满是尖刺的牢笼上，顿时鲜血淋漓。
“快阻止他们！”
东鲛族的傲气西鲛族向来感受颇深，为了防止他们继续冲撞，剩下的守卫只能用灵力在牢笼内部布了一个结界，防止他们把自己撞死。
不过这并没有阻止东鲛族继续冲撞结界，西鲛守卫只能找来帮手，一起加固结界。
“他们怎么又疯了？”赶来的一名西鲛守卫问道。
“谁知道？反正一天要疯几次的！”
要不是这些是东鲛贵族得体体面面留给首领和皇子公主们做鲛侣，对他们这些守卫而言撞得半死不活才好！
“随他们去吧。”另一名西鲛守卫摇了摇头。
反正东鲛族首领不在，南海中的灵气这些东鲛都吸收不了，于他们西鲛而言，只是毫无威胁的盘中餐。
毕竟，鲛族和人族一样是群居生灵。
人族认帝君，受帝君王朝所统领，鲛族也一样受首领统治。
但鲛族的统治要更为霸道一些，族内首领从出生起便有一颗王族鲛珠，族内所有鲛人的力量都受这颗王族鲛珠的影响。
一旦首领离开所掌控的海域，那么这片海域里所有族内鲛人，都不再拥有灵力。
如今南海的所有东鲛都陷入了这种危机。
原本东鲛贵族被布置的琳琅满目的宫殿如今都成了西鲛的撒欢之地。
阿绫所在的大殿便是东鲛首领的居所。
屏退殿内的侍女后，阿绫微眯起一双淡绿色的眸子，本来淡粉的唇色变成朱红，整张脸一瞬间明艳了不少。
“你不是普通人族。说，你是谁派来的？”
江羽诺淡淡瞥了一眼对面几乎成狩猎状态的鲛人，不紧不慢地环顾四周开口道：“你们惹不起的。”
刚说完，这少年忽然就伸手扶住面前的白玉柱，气色显得又虚弱不少。
见状阿绫讥笑一声：“居然派了一个半死不活的过来，也不怕出师未捷身先死。”
瞥见那少年冷冷望过来的眼神，阿绫一瞬滞住，内心却有些焦躁起来。
哼……
不过是个人族病秧子，她连东鲛族首领都能拿下，还怕一个病秧子？
她现在就杀了他！
阿绫双手的指甲忽然变得锋利无比，快速冲上前，可就在利如刀片的指甲离那少年只剩一寸时，全身僵在了原地，连声音都不能发出。
怎么可能！
他明明只是一个毫无灵力的凡人，还是个病秧子！怎么会能压制住自己？
江羽诺盯着那利爪退后一步，背靠在白玉柱上。
阿绫被他面上遮掩不住又自然而然流露出的嫌弃之色给气到，奈何连半个字都说不出来。
这个丑东西，居然敢瞧不起自己！
而且自己居然再也听不到他的心声！难道那时他是故意透露心声，引自己带他来此？
此时，殿外已经乱成一片。
一刻钟后，西鲛首领率兵冲进殿内，不过立马又被结界弹出殿外。
“你别乱来！”
殿内，江羽诺用一把折扇托着阿绫的左手，锋利无比的指甲正对着她的脖子。只要江羽诺稍稍用力，那只利爪便会划破阿绫自己的脖子。
“你要做什么？”西鲛首领问道。看得出来，他十分紧张这位小公主。
奈何，里头的俊美少年惜字如金，好一会儿也没说出半个字来。
直到有慌张的西鲛守卫跑来通报，才打断这份平静。
“首！不好了！东鲛首领回来了！”
“胡说！”西鲛首领握紧手里的大锤，怒声道：“我根本没有感受到她的鲛珠！”
两族首领在同一片海域，怎么可能会感应不到！
“可、可是，地牢里的东鲛族已经暴动了！”
如果东鲛族首领不在，他们怎么能使用术法？
这时，又有一队西鲛守卫跑来：“首！东鲛族能反击了！”
殿内，还被定在原地的阿绫眸色越来越深，几乎成了湛蓝之色。
怎么会？
东鲛首领已经被自己设计重伤，这么短时间不可能会恢复。难道，是陆地上的帮了她？
是这丑东西口中「惹不起的」那位？
阿绫开启读心术，奈何还是窥探不到一句。
看来，他身上定然带着非常厉害的法宝，阻挡了自己的读心术。
直到大殿外破牢而出的东鲛和西鲛打成一片，江羽诺才松开手，那把折扇也随之掉落地上，被他踩断。
快了……
不过深海与陆上的时间不同，他已经不清楚陆上过去了几日。
江羽诺刚走几步又停下，伸手扶着另一根白玉柱慢慢背靠而坐。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在深海的原因，他感觉自己的状态越来越差了。
他伸出左手看着掌心，发现隐藏在掌中阵里的那颗鲛珠没有一丝破损。
不是因为在深海么？
东鲛族首领的鲛珠绝对能护佑任何族群的生灵在深海畅通无阻，而且为了怕自己死，西鲛族也给自己设了一层灵气气泡保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