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人。
夏蒹心里嘀咕,在脸上涂好了深棕色的膏体,戴上帽子换好男装下了马车。
脚尖刚落到地上,她便闻到四面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说不上来的怪味。
但是四下看看,又什么都没有。
夏蒹吸了吸鼻子,总感觉今天到处都怪怪的,过去大部队那边,王大哥他们正聚在一块儿说话。
“夏老弟儿!”
王大哥跟她打招呼,“你昨个儿夜里也睡着呢么?”
“睡着呢啊,”夏蒹摸不清头脑,“怎么了?”
“嗐,”王大哥拍了下脑门,“昨个儿不知道咋回事,俺们大家伙儿都没啥意识就都睡着了,就连守夜的都睡着了。”
“守夜的都睡着了?”夏蒹惊讶重复,“你们喝酒了?”
“没得啊,哪敢喝酒哇!”王大哥瞪起眼,“又不出来玩儿的,没人喝酒呀,吃了几口羊肉俺们就都歇下了,全都睡得特别熟。”
怪了。
夏蒹总觉得好像东西被自己忽略,但是又说不上来,这种感觉虚无缥缈到抓不住,“那商队那边可有什么东西被偷了?没人出事吧?”
“没有呢,主人家啥都没说,啥事儿都没出。”
“……这样,”夏蒹蹙起眉,“我昨夜也睡得特别早,完全没听到外面有什么声音。”
“嗐,你也别多想,”王大哥安慰道,“有些地方它就是邪门,不是犯困要么就是没精神走霉运,不适合人待着,咱们今儿就要进城了,犯不着因为这小事儿慌。”
“嗯。”夏蒹抿紧唇,心下虽然接受了王大哥的说法,但就是莫名的感到一股不安。
……
溅上暗红血滴的草被苍白的手拔下来。
裴观烛哼着不知名的小调,手里捋了两三根草叶,上头全都或多或少沾染上了血迹。
绣着金纹的月白色衣角掠过片片草叶,身后忽然传出熟悉的声音。
“裴公子!”
裴观烛回身,穿着男装带着大帽子的夏蒹小跑过来,他手腕转了个方向,十分自然的攥过掌心里几片草叶,“夏蒹。”
“我给裴公子的那个平安符,你可带着了?”
“平安符……”他呐呐,回想起鲜艳的红色,那是夏蒹第一次送他的东西,但是因为当时心情不佳,他接到后随手便丢掉了。
“我若说我没带,你会生气吗?”
夏蒹:“……”
好吧,她也没抱希望裴观烛会随身带着,毕竟她们当时也不熟,裴观烛还处在一个随时想要杀掉她的状态。
“这附近貌似也没有太灵验的寺庙了,”夏蒹叹了口气,从衣襟里挑出一根细绳,小指钩着那白色的平安符落到他面前,“我把我的先给裴公子吧,保你平安的。”
兜兜转转,这月白色平安符又被她递了过来,可这次裴观烛却将这枚平安符接了过来。
“为何要给我这个?”
“说是这地方不太平,”夏蒹道,拎起自己颈项上挂着的黑色水晶,“平安符裴公子你留着,我有这个就可以了。”
漆黑的水晶在阳光下折射出暗淡的光,裴观烛看着,他以前便注意过她颈项上带着的这块黑色水晶。
“这也能保平安么?”
夏蒹眼神调笑似的看他一眼,“不会,只是这东西会让我觉得很安心。”
“这样。”
手中半黄的枯草被他掌心搓捏,搅在手心里成了一团绿色凝结的草团。
兴许是看到他掌心紧攥,夏蒹歪了下头,有些纳闷,“裴公子手里攥着的是什么东西?”
她走上前来,目光虽极力隐瞒但还是显得十分戒备,捧过他左手,“你松开手让我看看。”
裴观烛幅度极小的歪了下头,漆黑眸子与她对视片刻,缓慢张开了五指。
苍白掌心里躺着几根拧成团的杂草。
兴许是这里的味道就古怪,夏蒹总觉得这些充满着草腥味的杂草也散发着一股怪味,抬起头,裴观烛还保持着方才的眼神一眨不眨的盯着她,目光中看不出丝毫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