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魔尊互换身体后——甘狸
时间:2022-04-15 08:02:14

  谢微宁:“……大长老,莫哭了。”
  她见他感触得厉害,怕是都没手来拿,正欲收回时,帕子又被人从手中迅速抽走,拿过去收到了他怀中。
  谢微宁嘴角抽了抽,心说,这帕子是拿来用的,不是收藏的。
  大长老:“尊主你当真是变了!”
  他忆起往事说:“我从前第一次见到你,就觉得你那时虽然年幼,但天赋极高,便带你在身边。你不知,老夫是因为第一次见到你时,感觉你身上气质熟悉,就像我从前还是仙修时遇到的那般人物,心里也是怀念了过去,才收下你。没想到你天赋高到极顶了,这修炼起来找到了路子,跟窜天了一样快,你一心要奔向魔主之位,我一心助你,也默认你为主。”
  “你以前从不踏入这附近一步。”
  大长老叹声说:“也对我开书院教这些孩子分辨善恶,觉得魔也要心中有道一事嗤之以鼻。”
  大长老叹了声气,说到这他也情绪平静了点。
  想起当初那时约莫十一二岁的少年,遍体鳞伤,却仍是满身傲气,一手将剑插入他脚下魔物尸骸中,声音冷然:我偏不信,魔修与仙修究竟有何不同?
  他就是这样,回想起了自己藏在心中的念想,也跟着沸腾起来,同少年一道走到现在。
  然后在他们终于夺下第一座镇子后,那时距离当初过去了好几年,身边跟随的人也多了起来,少年也从最开始的小小魔灵一跃成了修罗巅峰,轮廓也长开了,身形拔高,模样更为俊俏,只是气势比过去更沉稳冷酷些。
  两人交手时,他一个魔将都险些败下阵来,便已认同少年居于主位。
  那时的大长老,便同现在一样,捡起他的想法,开了一间书院。
  他觉得,就算出生起便是魔又如何,见识过了仙界和妖界,难道魔界的孩童就一定是天生为恶吗,明明只是功法不同吸入的气也不同罢了,只要加以控制,再有周边平和的环境辅佐,不定会改变魔修现状,让其余四界人皆是另眼相待。
  至于冥界,本就是鬼修,又无法生子,那些冥修早就有了为人时的记忆和学识,与他们魔还是不一样的。
  结果大长老将少年拉来看,说他一定会培养出来不一样的魔修,对方却没什么反应。
  少年像是变了,面如冰寒,并无波动,只冷冷说道:魔生来便是魔。你这样又有何用。
  他当时就有点怒了,压着不发作,少年已甩袖就走。
  后来这书院其实用处确实不大,大抵是魔界氛围如此,常常教他们要分辨善恶做事时,下一刻就有发生什么事从善是不行的,必须从恶才能叫对方服从,否则自己也难以生存,于是识了字的孩童便开始学习功法,拜入各种门下,不想来听这种莫名其妙的道理。
  大约得过个好几年,才能出来一个稍稍有些改变的人。
  大长老便压着喜意,冷静的去请来那时已收下两座山头的人来见识看。
  少年已成为年轻男子,一身寒意,只嗤笑一声,并无多言。
  两人就这样越发不投机,但碍于曾经那相处了好些年的情谊,遇别的事偶尔聊上几回,磨着磨着,又一直到了现在。
  前两年时,又因攻下仙界一事,也是吵了起来。
  他是觉得,如今这无念城才算是起来没多久,不必操之过急攻仙界,两界打起来,遭殃的还是城民。
  更何况,他总想不明白,怎么就发展成要攻仙界这一步,他虽然能理解可能魔界会这么做的人很多,但面对封谌时,就忍不住自己劝一劝,让他想清楚自己心中所想,到底意欲何为。这一劝,急起来就成了要阻止他攻仙界似的。
  这才更僵了。
  大长老现在面对这样已经软下姿态的魔尊,他不知魔尊的体内是换了谢微宁的灵魂,他只是很触动,因着对方温下来的声音,不由自主地也自己开始反思。
  他想想,尊主从那时起便已被许多人那样跪拜着,面对各种上门来挑事的人,有些变化也是正常,很多人看到那时的尊主,就已经是带着恐惧又恭敬行礼了,尊主又一路打下来,位居上位的人,怎么会不变。
  而且他好像,也从未见过尊主身边有什么能多说得上话的人。就是他曾经以为会是那少年封谌的朋友的劫刹与夺枭,后来他回过神来才发现,那两人也只能算上信任的下属,哪里能说得上心里话。就连他都说不上话。
  大长老:“其实只是因为你曾说过,魔修与仙修有何不同,激起了老夫心中的想法,才付出行动。虽然……你后来又说,魔就是魔,我这样做并无用处。我知你是很不喜欢老夫做这事。”
  谢微宁却是想了想。
  她说:“大长老,若我真不喜欢你做这事,也不会默认你开书院多年了。”
  大长老愣怔。
  谢微宁静静望着他,不语。
  难道不是吗?以封谌的能耐,他不喜欢的事物,还能存下来这么久?看这院墙都要掉漆了,想来应该是有些时日。
  她现在心中对封谌的轮廓,似乎又清晰了一些。真是个复杂又矛盾的人。
  大长老想明白后,大笑了起来,拍拍他肩膀:“竟是我没看清!罢了罢了,好在今日总算是说开了,老夫心中的郁结也消散了不少。尊主,走吧,我早时已叫人将不灭山的人清出去,就等着我二人交手呢。”
  谢微宁:“……”
  仿佛一腔真心喂了狗。
  啊。究竟是为何啊!!!
  时间流逝,她跟着大长老来了不灭山,算是把这条路提前记住了,反正按封谌所说,十五日时她也要来这山顶乘凉。
  两人又上了山顶。
  大长老翻手唤出了他的武器,拂尘。
  一个魔修,武器竟是拂尘。
  谢微宁动了动嘴问道:“大长老,你说你先前是仙修,又为何入了魔?”
  大长老也说得坦然:“哦,是老夫年轻时就好奇魔修到底是啥样的,等仙修做的腻了,便入魔了。”
  谢微宁木着脸:真是厉害。让人佩服。
  她绞尽脑汁,又灵光一闪,想起那魔尊说得不到万不得已时才用血剑,心中便一动,唤那血剑出来。
  神府顷刻间震荡。
  下一瞬,周遭的天色阴沉下来,风谲云诡,方圆百里好似无数生灵叫嚣,传来阵阵诡异声响,连同着远处的树叶撞击也显得不可测一样,宛如地动山摇。
  她右手中渐渐有红雾缠着黑烟的气凝聚,一点一点凝出细节和纹路,剑柄成型,又凝成血剑的模样,明明没什么重量,却叫她深感沉重——心灵层面的。
  不过是呼吸间,血剑已成,四周安静下来,但那股诡谲感却还未消散,且这血剑不断地散发着骇人的嗜血的魔意,阵阵扬起血黑的气,窜出数条在半空中流动,杀意汹涌,危机四伏。
  谢微宁手差点一抖,然这轻轻一动,血剑的剑尖指向一处,大概是心里一激动没稳住,一股力量从她体内流出,“轰”的一声,叫那处的地面裂开一道深深的口子。
  “!!!!”
  对面的大长老脸色瞬间变了,他怒道:“你拿这血剑出来做什么?你这样我怎么跟你打?你是想杀了老夫不成!”
  “……大长老。”谢微宁心里狂跳,面上不显,一派沉稳道,“你叫我与你交手,卸心中戾气。如今我觉得,也没有这个必要了。”
  她心念一动,赶紧将这血剑收回。
  太吓人了!
  这血剑收回后,天地间又恢复如常,大长老的心也落了下来,又猛地觉得不对,仔细观察他。
  谢微宁被他盯得都快落汗了,才听对方似是怀疑道:“你这……真是变了。”
  大长老皱着眉说:“你……”
  “莫不是……”
  谢微宁有些冷汗了。
  “难道……”
  “你……”大长老目光复杂说,“老夫不是要阻止你攻仙界,从前也只希望你想清楚是为什么要攻。但如今也劝你还是要多多考虑好……你与那帝女的关系。许是你自己都没发现,你这些日受此女的影响,变了太多。”
  这些天来,就是来了那帝女,他们魔尊才越发不对。
  大长老越想就越觉得很有道理了。
  他早上来时,还听劫刹说了,那奸细能找得那么快,还有那帝女的相助。
  可他们尊主,哪是这么容易相信别人的人,还是一个仙界之人,还是仙帝之女!
  “你若是只想利用帝女,老夫劝你还是趁早了断的好。”
  大长老沉声说:“不然,你到时越陷越深,怕是两难全啊。”
  谢微宁:“……本尊明白。”
  怕是短时间内了断不了哦。
  大长老又说:“唉,你们这些年轻人就是情爱之事太多。对了,你将魔军的事务都交由老储好些天了,你身子既已无大碍,就早些将事务揽回来吧。还有,别怪老夫没提醒你,三长老的女儿估计会赶在定魔碑试炼之前从妖界历练回来,你恐怕……过去都不曾注意到吧。”
  谢微宁怔住:“什么?”
  “唉。罢了,我不说,你到时自己体会吧。”
  大长老摇摇头,递过去一个好自为之的眼神。
  从前帝女没出现,只有老储女儿一个人,他们尊主恐怕是什么也感觉不到,那姑娘也藏着掖着,如今帝女出现了,怕是……藏不住了。不然也不会着急送信给他们这几个老家伙说,会赶在定魔碑试炼前回来。
  而还在日暮城的封谌,淋了雨回来后,芙荌虽是担忧也很惊讶,但只是给她取了新衣物回来。
  封谌换上衣物时,面色冷漠。
  心里却道,看看,没有人会觉得帝女淋雨会感上风寒,只有她谢微宁才会这般……脆弱。
  然后过了一个时辰,封谌突然打了个喷嚏。
  他心中隐隐生出一丝不好的预感来。
  两人赶路回不御门时,行了一半的路程,帝女忽然浑身发热,止不住了,只得就附近找了家客栈休息,因这方向一转,对比下路线,竟是比日暮城还偏了些。
  封谌躺在床上,昏昏沉沉闭目前一刻,还在暗暗咬牙。
  谢微宁!
  还有比这更荒谬的事吗?!
 
 
第31章 “……你这魔修,没有魔……
  封谌这病来得突然。
  芙荌见帝女一下子有些站不稳,且浑身发烫,叫人拿不准是病因是什么,一时心急起来,赶紧扶着帝女下到地面,找了行人问路。
  等她带着帝女来到附近城主为仙界之人的城池时,封谌已经步伐缓慢,险些要走不动了,他只觉得体内的力量好似正在不断流出,令人身软无力,眼前隐隐有些发黑,这身子滚烫得也不正常。
  他脑子昏沉,模糊中,就只记得谢微宁说得风寒发热一事,在芙荌将他送进客栈,忙着去找医修时,硬是撑起身子,扶着额头说了句:“许是风寒……”
  然后说完这话,他整个人就后仰倒在了床上。
  芙荌惊了。
  帝女……帝女好像从前也会偶尔有这么虚弱的时候,往往躺个几日就好了。毕竟她从不喜修炼,连自己的身体都比寻常等阶的人要体弱些,不太能抗的住痛和伤,但这些日帝女的身形仿佛一下子变得高大强硬起来,叫她险些都忘了他们这帝女的弱体质。
  这可看起来比之前要严重多了!
  她连忙出去找医修,着急得连面纱都忘了带。
  仙界之人对于仙修为主的城池,心里通常会多些信任在的,匆匆找到一家看起来比较高大的医馆,付了高昂的灵石找到至少能医治上仙及以下的医修。
  “什么?!风寒?你确定你家主子可是金仙?!”
  芙荌赶紧点头,就看到那医修简直比她还要着急,身形速度极快地在药柜里找了好几种药材,又让她等等,去了后院取了另一个药箱,连忙挥手让她赶紧带路。
  “就在前面那个客栈,离得很近!”芙荌还只是真仙,距离金仙中间都隔了一个境界,那医修赶起路来一时没照顾到她,差点将她甩在身后,一回头就将她捞起,带着她飞快去往客栈。
  芙荌喘了喘气,为医修的态度感到感激,却仍有些奇怪道:“仙医大人,只是风寒的话,您不必这般急吧?我家主子以前的体质就比同境界的人要虚弱,但也不至于……”
  “你懂什么!”
  医修急切道:“金仙还会感上寻常风寒吗?你一个真仙,你有风寒过吗?还到这么严重昏迷的地步?”
  芙荌一愣。
  医修见她还未懂,恨铁不成钢道:“你们啊,修炼修炼都忘了这些最浅显易懂的事。你家主子,这怕是要有天人五衰之相啊!”
  芙荌呆住了。
  等她反应过来后,才发觉自己的身子被惊到凉得不像话,止不住地发颤。
  不应该啊,怎么会这样?若是真有这么严重,到底能是因为什么?
  她想到以前帝女若是因一些不曾在意的小事,偶尔身体不舒服,起先还叫来仙医来看,但一两年中那一两次看不出什么,后来再发生时帝女便自己躺几日休养就好了。
  只有受伤了,帝女才请来那些众仙殿里的仙医看,但以前也未曾发现过什么啊!
  一想到从前帝女,有时总会自嘲笑笑说:这体质说出去怕是都要被人笑话,当什么帝女?这有什么好当的?上天怕是来克我的,真是一点痛快都没有!
  然后帝女就会将她和芫薇赶出院外,等过了两三天休息好了,继续出去大摇大摆,作威作福。
  芙荌那时候都没觉得有什么,只是这会儿真听到有仙医说得这般严重,心里才咯噔一下,回想起自享帝女仙府灵气到如今近百年的时间里发生的种种,感到微微刺痛。
  她深深检讨自己。
  从前受了那么多恩惠,却仍是因为帝女的性子,又受了周围人各种说法的影响,只晓得对方要她做什么便去做什么,心里什么都不想,连主动偿还恩情都不会做,想想都觉得羞愧!
  两人火急火燎地上了客栈房间,推门而入后,医修急忙放下药箱,正欲先拿出灵植药材吊命时,余光瞥见床上之人的面容,整个人就如同被雷劈了一样僵直。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