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丝已经将少年身上淡淡的酒香冲散得几不可闻,但在那之前,少年似乎一直是醉着的。
于是,少年的记忆在酒精的作用下出现了某些偏差,再加上匮乏的生理知识,于是就误将自己被撩拨出的正常生理反应,认作了自己主动勾引师尊的证据。
白尘芜瞬间从喜悦中清醒过来,她看着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小徒弟,有些心疼。
曾经做错了事的人明明是她啊。
而那时的少年,是否也曾这般心怀忐忑,默默在心底厌恶着、折磨着自己吗?
这时间久了,能不黑化么?
而她这个做师尊的当初只顾着自己爽,却将徒弟的感受忽略了。
她的乖徒弟,太可怜了。
“刚刚是为师不好,为师喝多了,对徒儿凶了……”白尘芜谨慎地斟酌着措辞,柔声解释着,“徒儿并非轻浮放浪,只是……只是长大了。徒儿的反应是正常的,都怪为师忽略了教导,让徒儿不知该如何应对了。”
虽然她这话语中也有一些含糊的成分,可是这确实是如今最得体的解释了。
“正常……的?”
少年听了她的话,半天也没什么反应,一脸茫然地看着她。
醉酒时的记忆本就是模糊一片,如今被白尘芜稍加引导,少年的思绪就又动摇了。
“嗯。”白尘芜应了一声,悄然将视线从少年清俊的脸上移开。
如果是她上一世的时候,看到她的小徒弟因为这些事而迷茫,露出如此引人犯\\罪的无辜表情,她必会二话不说直接将人放倒,亲力亲为将他教导得明明白白。
但现在,她是决不能再那般狗了。
白尘芜心知这事情着急解释很容易越抹越黑,而且她也需要好好思考一下。
毕竟她的小徒弟如今已经长大了,她这个做师尊的总不好还像小时候那般将他当个孩子对待。
自己到底该怎样将那些现代的生理知识解释给小徒弟,才能既通俗易懂又不至于让对方觉得冒犯。
她好不容易将这次的事圆了,可不能再在其他阴沟里翻了船。
“今日时辰太晚,徒儿先早些休息。其他事情,为师以后再慢慢告诉你。”白尘芜说着,随手拿过床上的被子,这才想起被子是湿的。
她一面吩咐少年躺好,一面又从木柜里拿出一床干净的被子,亲自给小徒弟盖上。
小徒弟平日就极听她的话,今日更是乖得要命。
一双清澈的眸子跟随着她的动作来来回回,眨都不敢眨一下。
白尘芜当初与他好的时候,最喜欢他这顺从的性子。让他做什么,即便是会害羞,也还是会尽力满足她的要求。
但是如今,那些事都与她无缘了。
不觉得可惜是不可能的,可白尘芜更稀罕自己的小命。
当然,还有她和小徒弟这些年一点一滴培养起来的师徒情谊。
最后替小徒弟掖好被子,白尘芜起身要走,却发现衣角被拉住了。
唇红齿白的少年,青丝披散着躺在被子里。一抹艳红润在微挑而细长的眼尾,尾尖勾出纯然却撩人的弧度。
他不安而略带祈求地看着面前的女子,似乎是在寻找着什么能够让他确信师尊当真已经原谅了他,让他不必再心怀忐忑的证据。
“师尊,能给徒儿讲一段话本再走么?”
温软的声音如同羽毛轻轻搔着白尘芜的耳膜,痒的却不只是耳朵。
白尘芜知道此时再留在此处却什么也不能做,简直就是一种折磨。
然而她看到床上少年那满怀期许的干净眼眸,还是狠不下心来。
最终她沉默着坐到了床边,拿起了对她来说已经是很久很久以前,她讲到了一半的话本,继续念了起来。
少年微微将脑袋往她的方向靠了靠,闭上眼睛听着,神情信任而依恋。
白尘芜心中不禁又是一阵感慨。
这样安静地坐在床边给小徒弟讲话本,哄他入睡的日子,曾经是白尘芜再普通不过的日常,之后又成了她再也回不去的从前。
如今,这样的日子,竟然失而复得了。
白尘芜读话本的过程中,每每以为少年似乎是睡着了,对方总会适时睁开眼睛,看一眼床榻前的人还在,才又会踏实地闭上。
少年这个习惯也是白尘芜从小给宠出来的。她可怜少年自小受了太多苦,没什么安全感。于是总是会最大限度地,给予对方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