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是想到什么恶心的画面，慕野薇忍不住又吐了起来，再次吐在了顾秋溟的身上。
但因为没有吃晚饭，胃是空的，吐出来的只有酸臭的胃液。
顾秋溟却顾不上衣服，他从没有见过慕野薇情绪这么脆弱的一面，手足无措地给她抚顺着背，给她擦嘴。
看着她难受得不能自己的样子，恨不得把她的心挖过来安在自己身体里，替她难受。
慕野薇喝了一口水，稳住急促的呼吸，紧紧抓住他的手，眼里带着央求，“你帮我把那个人渣送进监狱好不好？”
她好不甘心！
她被弄得家破人亡，可罪魁祸首却逍遥法外。而且不知道他还祸害了多少其他的家庭。
顾秋溟不敢直视她渴求的目光，“没有证据，警察不会抓人的。”
“上次的东西，你是不是找他买的？”
顾秋溟模糊地嗯了一声。
“这不就是证据吗？以你的能力，只要他做了，你多多少少都能查到一点痕迹的吧？”
“你帮帮我好吗？……只要你肯帮我，我答应你，以后我乖乖听话，我再也不跑了。”
顾秋溟闻言一愣。
“你当真……那么恨他？甚至愿意拿你的一辈子做交换？”
“我恨不得亲手杀他。”慕野薇眼里充满了恨意，“所有的毒贩都该千刀万剐，不得好死！”
顾秋溟的手微不可察地一抖。
他给她擦去脸上的泪水，“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
慕野薇闭着眼睛滚下一串泪珠，摇了摇头，“不，过不去的。”
看着她难受的样子，顾秋溟生出一股做贼心虚的感觉，他落荒而逃。
“我还有一些重要的事要处理，不能陪你一起吃饭了。”
第141章 畜牲
叶屿棠办完了骊歌那边的事，来顾家汇报。
路过慕野薇的卧室听到房里的对话，顿了一下，往书房去了。
过来一会儿，顾秋溟走进了书房，坐下后一语不发地抽出一根烟。
即使他全程面无表情，叶屿棠也知道，他现在的心情肯定很烦躁。
“秦爷想下个月初让船从南边运两百公斤海白菜过来，想借我们的码头。”
顾秋溟嚓地点燃烟，眉头紧皱，“他野心也太大了，南边占了半片天，还想往北方伸。离上次过去才一个星期，动作这么频繁，生怕条子看不见？”
“那我怎么回他？”
“就说最近风声紧，过一段时间再说。”
“可是秦爷说这批货很重要，恐怕等不了。”
“那就让他去找别家的码头。”
“二爷，你是在跟我开玩笑吗？”叶屿棠忍不住站了起来，不可置信地看着似一脸无所谓的人。
慕野薇对他的影响，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了？
顾秋溟缓缓吐出烟圈，沉默一阵，“屿棠，我打算以后就一心一意经营公司，这些事干脆停了吧，我们也不需要这个赚钱了。”
叶屿棠苦涩一笑，“二爷，刚才你们在房里说的话，我都听到了。”
顾秋溟没有说话。
“二爷，干这一行，没有金盆洗手一说，尤其是我们这种知道太多的。
如果我们不干了，南边的那些人，不会放心让我们活在世上的。
况且，现在不是挺好的吗？为什么要停下？”
“黄毛是秦爷那边的人，如果把他弄进去，他知道了，狗急跳墙把我们也招了出来……”
“我知道。”顾秋溟终于开口了，“这件事就先放下吧，别让……”
“你鬼鬼祟祟贴在门上做什么？”门外突然响起刘妈的声音。
书房是顾家的禁忌之地，除了刘妈，没有吩咐任何佣人都不能靠近。
顾秋溟刷地站了起来。
叶屿棠反应快，一个箭步上去打开了门。
只见慕野薇穿着睡衣形如冰雕站在门口，眼神直勾勾地看着顾秋溟。
今天在骊歌的所见所闻和顾秋溟离开卧室前的一些细微反应，让她心生疑虑。
听说叶屿棠来了，于是她就偷偷过来想验证一下。
这条门的隔音效果不错，但她把耳朵贴在门上，还是断断续续听到了一些。
不知道她到底听到了多少，顾秋溟心底片刻慌乱后，立马镇定了下来，走过去拉她的手，“你怎么跑这来了……”
然而，他的手还没有碰到她，就被一把挥开。
慕野薇机械般地后退了两步，氤氲着水汽的眸子里是不可置信，是痛苦万分。
她颤抖着手指指着他的鼻子，声音嘶哑，“你是……你是……”
“不，我不是。你听错了。”顾秋溟镇定自若地抱住她，捂住她的嘴，仿佛怕她的嘴里吐出伤人的利箭，“现很晚了，我们去睡觉好吗？”
慕野薇一点一点扳开他的手，眼神冰冷，“你不是什么？你说清楚。”
“乖，该休息了，不要胡思乱想。”顾秋溟抱起她，眼里是镇定、温柔。
“海白菜，是海洛因。”慕野薇冷静地望着他，眼里迸出无限恨意。
话一出口，周遭一片安静。
突然啪地一声，一个响亮的耳光狠狠地抽在顾秋溟脸上，
“畜牲！”
第142章 逆鳞
顾秋溟眸色幽黑，敛去温柔，眼底一片泠然。
又恢复了以往的那种冰冷狠绝的气质。
他嗤笑一声，似无所谓道：“你就当我是畜牲好了。”
任怀里的人怎么捶打自己，他都如泰山般岿然不动，大步流星地抱着她进了卧室，把人轻轻放在了床上。
“顾秋溟，你猪狗不如！你丧尽天良！你会遭报应的！”慕野薇咬牙切齿地叫骂着，愤恨地盯着控制着自己的人。
然而这些话并不能触动顾秋溟的情绪，他甚至觉得幼稚好笑。
低沉地笑了声，他俯身吻了上去，将所有刺耳的诅咒搅乱成断断续续的唔嗯声。
慕野薇徒劳地捶打着虚压在身上的人，身心都在遭受着折磨。
最后，她放弃了挣扎，如同人偶任其摆弄。
他们之间，她从来就没有反抗的余地。也不知自己哪来的勇气，一次又一次地做这些无谓的挣扎。
感受到身下人的反应，顾秋溟恋恋不舍地抬起头，“还有力气骂吗？”
慕野薇以前特别讨厌哭，但不知是受怀孕的影响还是压力太大，这段时间动不动就想哭，只要一触动情绪就忍不住流泪。
她声音沙哑，上方的人被泪水模糊成黑色的影子，“顾秋溟，你开公司已经赚得够多了，你为什么还要去走私这种东西？你知不知道你毁了多少人，毁了多少原本幸福的家庭？”
“呵！他们毁不毁关我什么事？我又没强买强卖。”顾秋溟一边轻柔地擦拭着她脸上的泪水，一边说着冷漠至极的话。
“关你什么事？没有强买强卖？”
慕野薇惊讶地看着他，“顾秋溟，你也曾体会过家破人亡的痛苦！为什么非但没有同理心，还能云淡风轻地说出这样冷漠自私的话，你猪狗不如！”
顾秋溟脸色骤然阴沉，双眸迸出骇人的光。
那段历史，是他不可提起的逆鳞。
他抓着她肩膀的手不觉之间就加重了，脸上顷刻又扬起肆意疯狂的笑：“为什么？”
“我告诉你为什么。我就是经历了家破人亡，万人踩踏，才变今天成这样的！”
“你是不是觉得我一直都这么风光无限？我告诉你！我父母双亡，顾氏破产的时候，我和我阿姐连一个遮雨的地方都没有！
所有的亲戚，不是想着拉我一把，而是想着怎么趁火打劫！
那些所谓的朋友，不仅没有一个借钱给我，还一个个找机会换着法羞辱我们！
我阿姐被撞伤，没有钱支付医药费，医院保安直接把我阿姐抬到了外面，当时医院门口人来人往，没有一个人，没有有一个人！站出来给我们一点点同情，全都冷眼在一边看笑话！
整个清江市都在看顾家的笑话！
慕野薇，你凭什么觉得，我还要对他人有同理心？
猪狗不如？呵！骂的好！我在十五岁那年被踩进臭水沟的时候，确实是，猪狗不如！”
从那一天起，他就发誓要让这些落井下石的人，今后百倍千倍地奉还回来！
“慕野薇，谁都没有资格指责我不善良，因为没有一个对我善良过！”
慕野薇震惊地听着他的咬牙切齿的话，心里一片迷茫。
她从来没有想过顾秋溟曾经的经历有多残酷，但同时她的三观不能接受他做的事。
“你要报仇可以，可这不能是你做这种事的正当理由，多少无辜的家庭都被你害惨了，你知不知道？”
“我不知道！”顾秋溟双目猩红，仿佛已入魔，“我只知道那个时候如果不去南方做这个，我根本筹不到钱保我姐的命，根本不会有启动资金开公司，永远都爬不起来，有机会将这些仇人一个个踩下去！”
“你别劝我做好人，做好人有什么好处？你看看我的父母，都是好人，可是他们是什么下场……”
肩上的力道不知不觉就消失了，慕野薇察觉到他的手竟然在抖，欲言又止。
每个现实生活中的人，哪是非黑即白这么简单？人们评判一个人，往往是横看成岭侧成峰，可如果看到了全貌怎么办？
这样的顾秋溟，她该同情还是指责？她用什么立场了？
第143章 只要你去自首
“你别折磨我了，安心和我过日子好不好？”冷静下来，顾秋溟抱着慕野薇躺在床上，语气里带着央求。
房里一阵难言的静默，就在他以为怀中的人已经睡过去的时候，她开口了。
“我可以把孩子生下来，可以安心地呆在顾家，只要你去自首。”
这话让顾秋溟的心一瞬间从喜悦的云端跌进绝望的谷底，他抱紧她，眼神阴鸷，“你这是想让我死？”
他清楚自己做事，一旦被抓就够判一个死刑了。
就算自首，估计也是无期。
“我不会上当，不会让你如愿的。你这一辈子，只能呆我身边，永远都别想离开！哪怕下地狱，我也要拖着你。”
这残忍缠绵的魔咒，让慕野薇抑制不住心脏一颤。
地下车库。
叶屿棠看着跟下来的刘妈，眼神冰冷，“我说过，现在不能动慕野薇，你把我的话当耳旁风吗？”
刘妈不屑道：“我凭什么要听你的？我就是要给沄儿报仇！”
叶屿棠冷冷道：“她已经怀了二爷的孩子了，你是想对二爷的骨肉下手吗？”
提到这个，刘妈咬牙切齿，“就是她怀孕了，我才更不能让她活下来！不然我的沄儿白死了？”
“你如果想早点下去见你的女儿，我不介意帮你一把。”叶屿棠语气平淡 ，但已经有了杀机。
刘妈畏缩了一下，又瞪起眼睛道：“你神气什么？别以为我不知道，当初陷害那个贱人的计划，是你唆使沄儿的。我没有揭发你就算了，你还敢来威胁我？”
叶屿棠眼睛一眯，“你在胡说什么？”
“别装了！沄儿的手机和日记都在我手上，我都知道了。”刘妈看着他微变的脸色，眼里充满了怨恨和得意，“不过你放心，我不会记恨你，归根到底都是慕野薇那个贱人的错！”
叶屿棠沉默了一阵，握紧的拳头又松开，走进了车里，“二爷过几天要去宋家，刘管家，可要抓住好机会。”
*
在清江市，宋家都是个特别的存在。
宋氏家族的支系众多，家族里出了不少在政界商界的重量级的人物。但宋家行事一向很低调，而且商业重心不在清江市，所以很少与这个圈子里的人来往。
顾秋溟收到宋老爷子八十寿宴的请帖的时候，很意外。
虽然顾氏和宋氏有过几次合作，但没有好到让那位深居简出的宋老爷子发请帖邀请的程度。
打听了圈子里的人大多数有头有脸的人都收到了邀请，他才稍稍放下了心，也许别人确实是想大摆筵席庆祝一番。
但是想到宋锦年，顾秋溟心里有一丝不安。他总觉得宋锦年对慕野薇有什么企图。
宋锦年是宋老爷子唯一的孙子，肯定会来宋家老宅。
思来想去，决定把慕野薇留在家里。
正是这个决定，给刘妈有了可乘之机。
慕野薇虽然奇怪顾秋溟怎么会让刘妈送她去参加宴会，但没有多想就上了车。
随着车子越开越往郊区，慕野薇终于察觉到了不对劲。
“刘管家，你到底要带我去哪？”
车子在一座废旧的厂房门口停下，刘妈转头冷笑道，“带你去见阎王。”
第144章 为女儿报仇
宋家老宅。
宋锦年看着坐在轮椅上宋老爷子，嘴角勾出一个嘲讽的笑，优雅地俯下身凑近道：
“我亲爱的爷爷，这个寿宴可是孙儿专门为你准备的，待会你可要好好表现。
如果因为你导致计划失败，没能让小暖平安回来，你这条老命，也没有必要留了。”
“宋总，宾客都来齐了。”肖磊推门进来汇报，“顾秋溟没有带小姐来。”
“那更好，马上实行B计划，连线鲲山那边的人。”宋锦年并没有失望，将轮椅推给保镖，“爷爷，你下去可要好好拖住顾秋溟。”
*
慕野薇被两个早就等在外面的男人从车上扯了下来，半推半拉带进了铁皮厂房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