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笙笙红了眼眶，这个男人是那般的骄傲，第一次在她的面前露出这样的脆弱。
她唇有些颤，“可是我们要为大局着想，如今你身受重伤，战士们也需要修养生息，如果连最后一点希望都不能留下的话，那么我们忍辱负重努力的这一年又算什么？”
“我们要赢，不仅仅是为了我们，还有那些死去的勇士们，我们必须赢，所以——”
“我一定要走。”
只有这样，雪狼族才会有一线生机，也只有这样她才能让他活下去。
活下去，才会有无限可能。
屋子里安静了很久。
很久很久之后，墨恒声音嘶哑，“明天我送你。”
顾笙笙一怔，他是……同意了吗？
“你同意了？”她有些不确定的问。
墨恒看着她，眸光涌动。
屋子里火光闪动，从那双眸子里顾笙笙看到了许许多多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不断起伏，而又被男人压抑。
最终，恢复平静。
他敛眸，“嗯……”
如果这是你要的，我给你。
他忽然想起来，女孩儿每每面对众人说起未来时，都是神采熠熠与充满希望，她是那样努力和坚信他们一定可以战胜云族。
如今这似乎已经成为了她的动力，在他们将她当成信仰时，在她心里，他们也同样是她的信仰吧。
他不想要那双眼睛失去光芒。
第656章
可以吗？
“墨恒，你真好。”
顾笙笙激动之下，凑过去亲了一下他脸颊。
温热的触感猝不及防，墨恒怔了一下。
随即，他眸色变深，抓住顾笙笙的手，“可以吗？”
“啊？”
顾笙笙没听懂。
墨恒捏着她的手用力一分，而后松开，拇指轻轻的来回抚摸她的手背，声音低哑，“可以吗？”
这次顾笙笙好像听懂了。
她怔怔的看着男人，那双眼里充满对她的占有欲，以及被他压抑的害怕。
他是那样恐惧害怕失去她。
不知道为什么，莫名的顾笙笙眼眶又有些湿起来。
对上这双眼睛，她想起了他们初见，想起了这一路走来的经历，他就好像是她的守护神一样，一直默默的在她身边。
他霸道、他强势、他也很勇猛，但他心疼她，尊重她所有的决定，从未僭越。
一个高烧，他愿意以命换命，与她同命。
怕她营养不良，他愿意只身潜入森林，为她击杀最强悍的猎物，只为了让她身体更好些。
知道她不喜欢那些大型太生硬的肉，他愿意半夜花很长的时间和耐心守株待兔，去捕捉长耳兔，只为了她早上能吃下东西。
在他眼里，她的一切都高于她。
他视她为生命。
这样的男人，她怎么忍心让他难受这么久的。
可以吗？
她可以！
只是……
顾笙笙目光看向他胸膛的伤，“你的伤……”
墨恒瞬间就懂了她的意思，他欣喜若狂，一把抱住顾笙笙，“我只要你。”
死了都没关系。
不知道为什么，顾笙笙脑海瞬间接下这句话。
男人的唇迫不及待的压了下来，力气很重很大，她反抗的机会都没有。
无语……
果然古人诚不欺我，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男人现在身上充分的体现出了这句话。
感觉到有淡淡的血腥味飘出，顾笙笙一惊，想推开男人，却被他双手反钳住。
他抿唇，紧紧的盯着她，“明日你就要走了，今日你还要反抗我吗？”
他眸深如海，里面此时涌动着受伤。
顾笙笙立刻知道自己的拒绝伤害他了，连忙解释，“不是，我闻到血腥味儿了。”
“不管它……”
墨恒将人拉过来，只要是愿意的就好，至于他身体好不好，墨恒通通不想管。
他想要她……
这一夜火光摇曳，郎情妹意，浓情蜜意，缠绵悱恻的笙歌一直到清明，许久许久才安静下来……
次日……
顾笙笙醒来腰酸背疼，嗓子干涩，发现说话的声音都变了。
男人的气息已经很淡了，身侧冰凉，想来已经出去很久。
她哼了一声，这个死男人倒是精力旺盛。
扫到床榻上的血迹，顾笙笙又有些无语。
即便伤口血流不尽，这男人都硬是没吭一声，没多看一眼，全神贯注的在她身上……运动……
到底是有多饥渴，才能做到这么不管不顾。
顾笙笙嘴角抽搐，果然男人不能憋。
这要再憋一段时间，他身体健康，那还不得弄死她？
这么一想，顾笙笙心里平复了。
第657章
笙不同了
胜利带来的是欢乐，失败带来的是痛苦，可战争不论什么时候出现，带给人的只有哀伤。
或许赢了会激动，可是总有人伤心。
两次战斗，雪狼族失去了上百名勇士。
那些曾经还鲜活的生命，现在连多看一眼都是奢侈。
从云族到来，部落里便一直沉浸在恐惧、忐忑、忧伤之中，而昨日这种压抑的气氛达到了顶点。
顾笙笙本想着都要走了，打算提起精神鼓舞一番。
然而出来发现每个人看着她的眼神怪怪的，眼里有些欢喜，又有些……羞涩？
她一脸莫名，最终实在忍不了了，抓住雪问，“为什么你们看着我的眼神今日有些不同？”
“笙是不同了啊。”
“嗯？”
顾笙笙不解。
雪一脸羞涩，“族长很厉害呢。”
如同晴天霹雳，顾笙笙整个人被劈僵硬在原地。
看雪这眼神，听雪这回答，顾笙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难怪大家看她的眼神那么奇怪，想必整个部落都知道她昨晚跟墨恒……
顾笙笙脸一阵臊红，又急又气，“墨恒说的？”
虽然昨晚她叫了出声，但声音很小，被压得很低很低，按理说那个时间点大家都睡着了，不可能会听见的。
就算是听见了，这种事情到底谁这么大嘴巴？
顾笙笙整个人都要疯了。
“笙误会了哦，你的身上有族长的气息，跟以前是不一样的。”雪一看她脸色就知道她误会了。
气息？
顾笙笙愤愤的情绪暂时打住，眉头紧蹙，“什么气息？”
她身上有什么味儿吗，为什么她闻不到？
她低头嗅了嗅，香香的，早上她用温热水清洗了一遍的，身上都是平常使用香皂的味道，跟平常没有区别啊。
“这个气息肯定跟平常不一样的，那是从你身体里散出来的，属于族长的标记，只要有人一看到这标记，就知道你是有伴侣的，笙你终于接受族长了，你们以后肯定会生很多崽崽。”雪的跳跃性很大，说到崽崽的时候充满嘱咐和虔诚。
这个世界上，所有人除了对兽神的敬仰一定是真诚的之外，对于新生的崽崽也同样充满仁慈和认真。
通常能祝福生崽崽的，都是真心认可两人的。
顾笙笙有点头疼，大概明白什么意思了，完全没想到这兽世居然还有这种功能，简直！！
顾笙笙已经无力吐槽了，嘴角狠狠的抽搐几下，“吃饭吧……”
或许有了欢喜的事情转移视线，今日的晨曦没有那么的沉闷，众人脸上偶尔还能看到一点生气，这也是让顾笙笙唯一觉得欣慰的事情。
但该来的始终要来，刚吃完早饭，在山头盯梢的勇士就匆匆回来，在利的耳侧说了些什么。
利看向顾笙笙，那眼神顾笙笙一看就立刻明白——离别的时候到了。
她看向此时围坐着的众人，虽不像往日欢声笑语，但互相取暖的样子也让人动容，可如今她要走了。
她低头敛眸，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好一会儿才抬起眸。
眸光坚韧，仿若冰封。
起身……
“想跟大家说一件事情。”
第658章
分离
顾笙笙开口，瞬间这一片安静下来。
是想说跟族长的事情吗？
可是不像呢。
众人见顾笙笙表情严肃，脸上没有一点喜悦之色，反而隐隐透露哀愁，这让众人心中一紧。
“来到这里，我很庆幸遇到了大家，是你们的陪伴让我觉得在这浩瀚的大陆并不觉得孤单，若是可以我真的很想同你们一直这样生存下去，可是不能！”
想起这段日子，顾笙笙真的很欢喜，是他们让她觉得活下去是一件多么有意义的事情。
她找到了自己生存的定位，拥有了信仰，也很荣幸能成为他们的信仰。
可惜，这世间不是一切都是圆满的。
那些想要的答案需要去追寻，想要的结果需要去奋斗，而选择保护谁，也注定了谁会牺牲。
就让她成为这个牺牲者吧。
如果牺牲掉自由，能让这一群人得到救赎，这样的牺牲她愿意。
她深吸一口气，“昨日，我们又失去了一部分珍贵的伙伴，这让我意识到，现在的我们根本无法跟云族相抗衡，我们需要时间，需要更多更强的武器，需要等待，我相信只要拥有这些，我们就一定还有希望。”
“可是，云族人会放过我们吗？”人群里，有勇士低声说道。
从他们去而复返的态度就可以看出，他们非杀他们不可，他们……没有机会了。
“是不会，但我们手里还有筹码，这个筹码可以让你们再拥有一次机会，只要把握住这个机会，就可以东风再起。”顾笙笙说的坚韧十足，字字有力。
众人一怔，筹码？
他们还有什么筹码？最强大的铁器和四兽在绝对的实力面前如今也败了，他们还剩下什么筹码？
“不，认真想，仔细想，你们还剩下什么？”顾笙笙引导他们。
到底勇士们并不傻，看着顾笙笙，盯着顾笙笙，突然就意识到什么，眼神逐渐起了变化。
“为何不说出来，大家在我眼里虽然憨厚，但从来不傻的，相反你们很聪明……”顾笙笙神情放松下来，轻轻一笑。
“既然你们不说，那就由我自己来吧。没错，你们还有我，云族之所以来犯，是因为我，你们之所以勇敢也是因为我，我是兽神的使者，是你们的信仰，就是这样的身份足以成为你们的筹码。”
“其实，我真的很喜欢你们，喜欢你们的淳朴；喜欢你们的善良；喜欢你们的忠诚。若是放在后世，恐怕就在昨日半夜，就会有人将我绑起来送给云族吧。”
“可是你们没有，自始至终，即便你们失去了最重要的亲人、朋友、家人、爱人，可是你们依然忠诚，这告诉我你们值得。”
值得她冒险，值得她去守护，不仅仅是为了她心里的执着和不甘，更是因为他们本身。
“笙，你要抛弃我们了吗？”
顾笙笙说了这么多，众人哪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大家泪眼朦胧，委屈又难过的看着她。
顾笙笙抿唇摇头，“没有，不是抛弃，还是分离。”
第659章
七彩祥瑞
“分开的分，离别的离，但一定还会再见，就像我和你们的相遇一样，沧海桑田，山石崩塌，纵使时间也不能阻止我们相遇。”
“只要活下去，都活下去，我们可以等，总有一天我们还会再重逢，那时候的我们还可以再在一起，会永远在一起，你们明白吗？”
顾笙笙眼眶也微有湿润，到最后声音都是哽咽的。
众人沉默，没有一个人说话，但也没有一个人是不明白的，笙想牺牲自己保护他们。
难过、伤心、自责在这一片人群中散开。
众人突然觉得，或许几百年前兽神没有选择他们是正确的，因为他们弱小的连想要保护的人都保护不了。
尽管他们真的已经很努力了。
众勇士拳头握得紧紧的，心中愤懑难平。
此刻他们憎恨云族，但也同样憎恨自己。
顾笙笙感受到他们的情绪，有些心疼，“别这样，在我眼里你们都是最强最好的勇士，你们朴实、淳厚、忠诚，每一个人都很善良，所以兽神会选择你们，我也选择了你们，这就是最好的证明，证明你们就是最好的。”
“我会等你们，就用你们最虔诚的心和承诺来为我送别吧，希望我们再见的时候，我看到的是你们团结一致、信仰高筑的模样，好吗？”
好吗？
那声音轻柔的如同一缕清风，拂过众人的心头，抚去了那些负面情绪。
她问的温柔，问的从容，语气里对他们充满了信心。
好吗？
怎么能不好，这样的顾笙笙如何能让他们说出不好的字眼，甚至一个好都不足以来回答她对他们的期盼。
“我银雀族起誓，但凡只要我族部落还有一人活着，终有一天，必将杀到云族重迎我族神女，兽神为鉴。”
「轰」。
突然，天空惊起一阵响雷，众人吓了一跳。
不少人不明所以。
却有族人很是高兴，“这是兽神的回忆，誓言它收到了，兽神显灵，说明它还是站在我们这边的。”
“我风狼族起誓，同银雀族一样，但凡我族还有一人存活，定与众人同心，有朝一日必将杀去云城迎接重迎笙回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