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人活这么大岁数,哪个不是人精?谁会不知谢氏打得什么盘算?
厚道点的纷纷摆手:“不碍事不碍事,老夫人的身体要紧。”有些碍于临安侯府情面,也不好说些什么,只得逐一告辞。
唯有颜幻之拉着颜五爷,抱不平道:“小月儿东西都拿出来了,老夫人使人拿回去不就成了,还要拖到什么时候?怕不是看不上这空壳子,还要小月儿当家,拿亲娘的嫁妆往里贴吧!”
颜五爷有心从中再得点好处,巴不得这档子事再来回牵扯几次,摊开手无可奈何道:“颜老,这就是您难为老夫人了,既是身子不好,可还怎么管家?不若让颜月再辛苦些时日,待她祖母大安了再说。”
颜幻之“呵呵”一笑,这帮子人惯会道貌岸然,好好一个侯府,为了自己享受,用着已故女眷的嫁妆贴补,还厚颜无耻要全部夺了去,真得亏无人明说,真要搬上台面来,这侯府除了长房那几个小的,估计是无一能在京城立足了。
颜五爷终究还是走了。帮不到颜月,颜幻之甚是遗憾。只得借着颜月出来相送的机会悄声道:“小月儿,你是个聪明的,爷爷没什么能帮你的,只告诉你一句,逃得过初一逃不过十五,你且放心,好好守着你父亲母亲的家事,莫要被人哄了去就行。”
老人的话掏心掏肺,颜月自是感激不已,一双明眸甚是生动:“谢谢爷爷,小月儿记下啦!”
她回首看着依旧瘫坐在椅子上的谢氏,听着谢婉玉逃过一劫的窃喜,不由自主地眯起了眼睛,这中馈,你们接也不是,可不接,也别想轻易再好过,好戏,才刚刚开始。
作者有话说:
第24章
送别了一众族老,众人打道回府。
只是快临到正门了,远远却发现原是庄重威严的临安侯府便成了菜场大街,里三层外三层围着一群人。
“这是怎么回事?”颜二爷、颜三爷掀开轿帘,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脸上均是讶异。
“老三,该不会是你在哪里捅了篓子,找了人上门吧?”二爷颜培冷眼瞧着颜胥,这个弟弟是个不着调的,虽在国子监任职,表面斯文正经,实际最爱花天酒地。
颜胥闻言跟炸了炮仗似的跳起了脚:“二哥,你可是大理寺少卿,说话要讲证据,你从哪看出是我惹得事了?”
兄弟二人还在争执,后面女眷们却是等不及了,忙唤了小厮前去开侧门进府,莫要被人瞧见,失了脸面。
颜月悄悄地挑起帘子,人群的正中心,一个衣着光鲜的男人蹲坐在地上,一副无赖样,却正是那尊白玉观音的卖主刘掌柜。
猜到是何事,她抿嘴一笑,悄悄唤过萃果,嘱咐了一些事,命她速去找陶管事,赶紧暗中将近期一众挂账的掌柜全部邀请上门。
萃果本是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闻言一双眼睛亮闪闪的,忙不迭的点头,瞅空一溜小跑去了。
“快快快,把人扶起来!”管家颜忠眼看好说歹说这刘掌柜就是不肯进门好好商量,反而一屁股蹲坐在侯府正门口,他的头都要大了。更别说他这大大咧咧的一坐,引得路过的人驻足围观,临安侯府的面子都快丢光了!
刘掌柜生的健壮,两个小厮哪里拉得动他,眼看侯府内又走出几个小厮,作势要来架他,他嗷的一嗓子叫唤开了:“瞧瞧,诸位快瞧瞧,这临安侯府要打人啦!”
颜忠气得眉毛直跳:“刘掌柜的,你这是何意?有事说事不成?”
“呵呵!”刘掌柜一点面子也不给,屁股反而更狠狠往地上一怼,丝毫不顾忌身上华丽的衣袍沾了一地泥,“好一个有事说事,你们侯府家大业大给我机会说事了吗?来来来,大家评评理,本店不过小本生意,说好挂账到月末给钱,你们倒好,一拖再拖,足足三万两啊,拖了小店近两个月啊。眼看再过两个月就年关了,我家小业小,这是活生生不给活路啊!”
颜忠怒极反笑:“刘掌柜,挂账本就是约定俗成的惯例。今日本就是府内请你来结账的,你反而故意临街喧闹,扫我侯府颜面,这番作为意欲何为?莫非还要坐地起价,讨要利息不成?”
“我在乎那点利息?笑话!”刘掌柜大袖一扫,气哼哼道:“还不是你们侯府欺人太甚,这些日子,我可是上过不少次贵府大门了吧?哪次不是好话歹话一堆堆的哄我?谁知道这次你们唤我上门拿银子是真是假,说不定还想诓我延期到年底呢。”
“你,你,真不识好歹!”颜忠被堵得面红耳赤,眼看围观的人越来越多,他心知这样下去不妙,忙命小厮赶人,“诸位别看了,没什么大事,不过是些账目纠纷,我们立时就会结了的。”
刘掌柜一脸得意:“哼,这样最好!我可跟您明说了,除非将三万两银票现打现的摆在眼前,否则,哎,我今个儿就不起来不走了,就赖这侯府门口了!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您还别使人来架我,我身子骨弱,万一折着哪了,还要劳您医药费,不值得!”
围观的人听了,却不敢当着侯府的面大声议论,但私下的交头接耳,却是纷纷应和——“啧啧啧,三万两,这么一大笔钱,也难怪人刘掌柜不顾脸面,上门讨要了!”
这厢,下人回报,侧门已经打开,一行人慌忙掉头。这一下动静太大,不知围观的是谁先看见了,只听人群中有一人高呼:“瞧,是临安侯府主事的回来了。”
“哎呦我去,他们要掉头,不会真是理亏要溜走吧!”
刘掌柜闻言也不身子骨弱了,单手撑地跃起,健步如飞,还不忘招呼一众围观的:“来,街坊邻居们,一起瞧瞧去,也给小人评评理啊!”
于是刚刚“好转醒来不久”的谢氏,还没喘上两个口气,又懵圈地看着一群人堵住了自己的去路。
“究竟怎么回事?”男丁在,后宅女眷当然可以露脸,颜培颜胥只得下轿,却是冷声问着颜忠。
可怜管家小跑过来,气喘吁吁,忙答道:“前些日子,为太后贺寿,二姑娘定了一尊白玉观音,欠了刘掌柜的三万两。今日二姑娘好心请他上门结账,却不知这位犯了什么混,非要赖在门口大街上撒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