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酒眼圈微红,垂首道:“谢陛下关心。”
费酒退下之后,牧子期进殿为朝沅添茶。
朝沅懒洋洋地倚靠在龙塌上,牧子期便过来帮她按了按太阳穴,舒缓舒缓精神。
“陛下可听说,今晨,空贵君去朝阳宫请安,却被王君为难一事?”
朝沅轻“恩”了一声,随即道:“你去见了空贵君了?”
“见了。”
“他可觉得委屈?”朝沅问。
牧子期轻笑一声:“他大约是被关久了,脾气快被磨没了,我问他,心里难过吗?他说,难过的事情多了去了,他不知我问的哪一桩?”
朝沅微一扬眉,又问:“他姐姐的死,他难过吗?”
牧子期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臣没看出来,不过臣想,他们一母同胞,应该是难过的吧。”
朝沅轻笑一声道:“这么说,你在他的脸上,看不出哀戚之意?”
牧子期沉吟稍许,这才道:“确实看不出,听到赵宣死亡的消息,他还在大口吃着御膳房送过去的烤猪蹄,这几日,还胖了不少。若非是我让邵奕盯着他,让他少吃一些,他怕是要更过分。他可不能胖太多,容易让人看出破绽。”
“要说是赵宣死后,他暴饮暴食也便罢了,赵宣没死之前,他就这么吃。又因着这段时间不用跳舞,他便越发放肆了。”
朝沅一下一下地敲着折扇,这才道:“按理说,整日里囚着他,不该让他太苦,可是吃太胖了,确实也不太好。王君为难他一事,暂且先不必管。”
而此刻,紫光宫内,印白正在给空飞沉诊治。
他在朝阳宫跪了两个时辰,膝盖上一片红肿。
这膝盖有伤倒也不怕什么,只是元鹤轩偷偷下了令,让印白给他的药膏里加点料,最好伤了他的膝盖,让他以后都不能跳舞。
第一日的时候,空飞沉并未发觉这药膏的异常,只觉得太医院的东西尚可,这药膏抹上去清清凉凉的,舒服极了。
可是只隔了一个晚上,空飞沉就发觉膝盖上伤口溃烂,疼得他根本下不了地。
宫里的奴才要去寻太医的时候,空飞沉却咬牙道:“不,别去找太医,直接把本君抬到太极宫,让陛下看看这腿伤。”
朝沅下朝之后,就看到空飞沉在御书房门口哀嚎。
他明面上是宠君,朝沅可不能不管。
朝沅长叹一声,上前道:“朕的心肝,这是怎么了?”
空飞沉原本正在哭嚎,听到女帝这声“心肝”,惊得他好半响都没回神。
他知道这温柔是假的,可是有那么一刻,他真的很贪恋这虚伪的温暖。
空飞沉涕泗横流道:“陛下,太医院院判印白给臣君膝盖上涂抹了药膏,一晚上的功夫,臣君的膝盖便溃烂至此。陛下,是王君,王君要害臣君。”
朝沅微微拧眉,她伸出手扯了一下他的裤腿,待那膝盖上的伤口露出来的时候,连一旁的芒望都深吸了一口气。
朝沅登时大怒:“让印白滚过来,这是怎么治的?”
芒恨急忙去太医院请人,而空飞沉却在这个时候拉住朝沅道:“杀人不过头点地,若这个公道陛下不能给的话,请陛下给臣君一个痛快吧,这膝盖奇痒无比,分明是中了毒。印白是太医院院判,又一向给王君调理身子。她暗中害臣君,那么太医院的其他人,定然不能放过臣君。”
空飞沉大约是极其痛苦,他的衣衫都被汗浸透了。
朝沅轻叹一声,她小声道:“罢了,朕还不想让你死。让牧子期亲自为你诊治,可好?”
空飞沉这才微微放松了一些,而朝沅看着芒望道:“牧大人在哪,把他叫过来。”
朝沅让人把空飞沉挪到了太极宫偏殿,殿内除了帮他清理伤口的奴才,便唯有牧子期在施针。
伤口清理干净之后,牧子期挥挥手,让奴才们都退出去。
等到偏殿内只剩下他们三人的时候,牧子期才缓缓开口道:“下毒之人,倒没想要他的命,只是想废了他这条腿。”
“那他的腿可还有救?”朝沅问。
牧子期抬眸看了空飞沉一眼,这才道:“这小子警觉,发现得早,再晚两个时辰,就救不了了。”
空飞沉咬紧后槽牙,半响之后才道:“谢谢你,难为你肯救我。”
牧子期头也不抬,冷淡道:“你该谢谢陛下,若不是陛下让我救你,我可不会管这个闲事。”
牧子期倒是辛苦,等他收针之后,朝沅见他额角已有汗意,便拿出手帕帮他擦了擦。
空飞沉见状,心下艳羡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