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后来,那位郎官被许大人家的长女看上, 非要收入府中做小。那郎官心系元堂, 怎么都不肯从,纳小当夜, 他一身嫁衣, 从神都红楼的高台上跳了下去。
元堂知晓此事之后,跑去跟许大人的嫡长女拼命, 许大人的长女也是因此而死。
元家有免死金牌, 元老将军当年也是赔礼道歉,将半生积蓄都送到了许府,又让元堂禁足三年,此事才算作罢。
发生这件事的时候, 朝沅也才不过十二岁,如今一晃,竟都过去八年了。
这年岁长的郎官似乎还在感慨道:“听闻神都内,所有人都说元堂大人是个贪财好色,一无是处的人。只有我打心里感激她。哪怕我如今年老色衰,元堂大人还是会交代我们红楼的管事好好照看我,每次来冀州,她也都不忘来瞧瞧我,问问我过得好不好。哪怕就只是让我给她奉一杯茶,她也不会薄待了我。”
朝沅年少的时候,可不敢去红楼那种地方。都说元堂当年的心上人,那是神都红楼的头牌,美貌赛过星辰台内所有的郎君。
可到底长得如何,朝沅却不曾得见。
不过,朝沅也没什么兴趣非要知道。
朝沅看着他们二人又问道:“不说那位元堂大人了,我们这等客商,对官场那些人也没什么兴趣。顶多是听个乐呵,咱们还是说说这马蹄糕。你且说说,我若是也能寻到马蹄粉的门路,去神都开个铺子,这生意能做得起来吗?”
另外一个年岁小一些的郎官笑了:“咱们冀州人不爱吃那个,冀州定然是做不下去的。不过神都追捧之风盛行,听说王君爱吃,定然是凑个热闹的。不过这往来的客商嘛,卖马蹄粉的还真是不多,冀州这地,单是我知道的,便是城郊梅园那一处院落,有几个客商喜欢在那落脚。您若是赶上好时候,去问一问,没准也能问到。”
年岁长一些的那位也道:“来往我们红楼的仁国商人可不多,那仁国都是男子为尊,女子为卑,他们王朝的女子,性格温婉,从一而终,极少有来逛红楼的。”
朝沅觉得他这话说得对,便又问:“那你说说,她们寻常都爱去什么地方?”
朝沅问话的时候,牧子期已经从怀中掏出了几个金饼,递到了他们手中。
两位郎官都很高兴,尤其是那位年长的,大约也是没想到,他如今还能得到和头牌一样的价钱。
故而,说话倒是更加卖力了:“客商一般会去的,只有水寨,驿站,来往通关呢,还得和守城的士兵打好关系,所以她们私下里,还会偷偷往官家人手里塞点银钱。旁的我不知道,就常来我们这的那位齐总领,就没少捞油水,我们红楼的上一任头牌,便是被她赎了身。”
牧子期忽然道:“这红楼为郎官赎身,怕是要不少钱吧。”
年岁长的那位道:“还能干活的年轻一点的,少说也要五千两,那位带走的可是偷拍,我们管事的狮子大开口,要了她十万两,那位齐总领啊,都没还口。”
古意虽然在王府中长大,又入了宫做郎君,可连他这般见过世面的人,听到十万两也惊掉了下巴。
要知道,这冀州守城总领一职,每个月是俸银60两,禄米60斛,养廉银25万。
随随便便就拿出十万两赎了一个红楼郎官,这等豪气,怕是当今朝堂的六部侍郎,都比之不及。
朝沅又让牧子期拿出了金饼子,冲着这位年长的郎官笑道:“那你同我说说,我们要如何才能攀上这位齐总领?”
那郎官眯眼笑了,他晃了晃手里的金饼子,便笑道:“除了这个,便是得投其所好,让她开心了。能让齐总领开心的,除了钱,便是色了。若您能舍得身边的小郎君,那定然能与齐总领搭上线。”
古意和司墨皆是冷了脸,而朝沅笑了笑,反而是一脸真诚地同这位郎官道了谢。
就在朝沅欲走之时,那郎官又道:“明日,齐总领休憩,酉时一过,她必得来咱们红楼听曲儿。贵人您若是想搭线,届时可亲自来一趟。”
朝沅笑着称谢。
待走出红楼之时,朝沅才冷了脸。
古意道:“陛下莫要生气,您直接拿下那齐总领便是。”
朝沅摇了摇头:“暂且先不要着急,咱们先回去,从长计议。”
朝沅回到冀州府衙,便命六觅速度去调查一下那齐总领。
而她当晚和牧子期准备休息之时,她才转过头问道:“朕让你给王君下的药,他得何时才能发作?”
牧子期道:“少说也得三日。”
见朝沅脸色不对,牧子期忙道:“陛下是着急了吗?”
朝沅点头:“我们在这冀州府衙,只能停留三日,接着,龙舟便要继续南下。不早点安置好这元鹤轩,朕心难安。”
“臣君想想办法,再给王君加重药量,争取让他明日便倒下,陛下以为如何?”
朝沅侧首问:“药量可一定要安全,朕只是让他受点苦,可没说要了他的命。”
“陛下放心,臣知道轻重,不敢直接要了他的命。”
听到牧子期如此保证,朝沅才终于松了口气。
她伸出手抚着牧子期的脸,然后闭眼道:“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