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雅自从怀上之后,就郁郁寡欢,身边的丫鬟见状都甚是不解,道:“夫人好容易怀上,如何不高兴呢?心里有什么不自在,怎么不对将军说一声,让将军帮夫人排解一番,也好过自己在心里烦闷。”
文雅躺在床上,翻了个身,面对着床里侧,不看丫鬟,只说道:“你不懂我的愁。”
丫鬟继续笑道:“夫人既然不想对我说,不如去孟府看看孟夫人,对孟夫人说去。”
“明儿去吧,今儿不早了,日头都要落了。”文雅道。
丫鬟笑道:“哎,好。我这就去准备明儿出门用的物什,夫人且睡着。”
到次日,文雅果然打扮一番,就坐轿子出门,去了孟府,到得门首,恰巧碰上幸歌坐轿子出来,要去薛府走走。
于是文雅也让轿夫抬着一起往薛府来了。
众人到了薛府,被丫鬟引着去了赵逢春的院子,赵逢春此时已经怀孕五个月,整日在家同孩子们玩耍,因没有烦心事,容色倒是比前些日子更好了。
文雅与幸歌拜见了赵逢春,赵逢春也还了礼,三人分主宾落座,说些家常。
幸歌问道:“姑娘们怎么不在呢?”
赵逢春笑道:“都上学去了。府里供养着一位女夫子,原是教两个大的启蒙,谁知我家那个小的,也要跟着去,我没法子,只得让她去了。”
幸歌笑道:“姑娘们读书明理,这是天大的好事,姨太太正怀着身子,正可少受些累。”
赵逢春笑道:“是这个理儿。”
三人吃茶闲聊,文雅不由得说了几句烦心事:“我倒宁愿不曾怀上,也不知道将来生男生女,若是个女儿,我们娘俩就命苦了。”
幸歌笑道:“你当初怎么安慰我来着,如今轮到自己,如何又看不开了。”
文雅道:“那还不是因为旁观者清吗?我虽然不怕家里那起子人的手段,但也不免心烦。”
赵逢春道:“你不消担心,若是你生了女儿,钱家就对你们不好,那就和离,薛府永远是你们娘家,冬儿也一直是这样跟我说的,我们可见不得从这府上出去的姑娘们受磋磨。”
文雅笑道:“有了姨太太这句话,我真是比吃了仙丹还高兴呐。”
幸歌也在一旁点头。
到得下半晌,赵天冬来家了,带来了一个好消息,赵南枝也怀上了。
赵逢春听了立马笑道:“这是件大喜事,南枝成亲也有一年多了,我看她整日忙着铺子里的生意,还以为是太忙了,所以久久没有怀上。”
赵天冬笑道:“这两者也没有多大的关系,南枝虽然白日里在铺子里忙,但是晚上照旧回家去,又不耽误生孩子,之前是缘分未到。”
赵逢春笑道:“你说得也是。”她立马使人送了一份礼去南枝府上。
众人一起用了晚膳,幸歌与文雅就要告辞离去,赵逢春也给文雅准备了一份礼,让随行的丫鬟抱着。
文雅拜谢了,方才上轿。幸歌与她同行了一段,到岔路口分手各自归家。
赵天冬送走了客人,进了前面书房,叫人请马隆来。
不一时,马隆来到书房。
赵天冬让他坐下,道:“我说过要阉了周琰那厮,前些日子姐姐刚与他和离,我不好动手,恐太惹眼,如今风平浪静,正是好时机。”
马隆笑道:“我一直在等着姐姐发话,我这段时间一直使人在盯着周琰,如今他带着他的新老婆就住在竹西巷巷尾。”
“他自己买的宅子还是租的?”赵天冬问道。
“他哪里买得起,找朋友凑钱租的。”马隆很是看不上他,哂笑道,“他往日拿着薛府的银钱在外面充大爷,使钱散漫,呼朋唤友。他没料到大姐姐手段干脆利落,连安乐街的宅子都收回了,他身上根本没存下多少钱财,如今都是靠当衣裳首饰度日。”
赵天冬哼笑道:“活该。”
马隆问道:“姐姐,我的人认得周琰的一个朋友,我让人借着朋友之名约周琰出来喝酒,等喝到天黑再放周琰归家,然后趁着月黑风高,就将周琰蒙了头,一刀就替他净了身,保证不留下一点痕迹,周琰纵然怀疑到我们头上,也没有证据。”
赵天冬笑道:“嗯,就这么办,此事不要让其他人知道。”
马隆笑道:“我办事,姐姐放心就是。”说完马隆就起身布局去了。
赵天冬点头,送马隆出门,便放心地回房去了。
薛翊手里抱着小女儿,正在院子里陪大女儿玩蹴鞠,见她回来了就笑道:“你不是比我还早来家吗?如何这时候才回房。”
赵天冬笑道:“陪姐姐说话去了,一时没注意时间,你们仨还不快歇歇,该洗漱睡觉了。”
玉熙笑道:“娘亲,我还想玩,你和爹爹陪我一起玩,好不好?”
赵天冬笑道:“娘亲明儿再陪你玩。”
玉熙嘟着嘴,道:“娘亲,你每天都很忙,明儿谁知道你有没有时间陪我玩。不像姨娘,整日都陪着玉蓁玉薇,我也想要娘整日陪着我。”
赵天冬笑道:“好吧,今儿娘亲就陪你玩一刻钟,好不好?”
“好。”玉熙这才笑了。
一刻钟后,赵天冬收起蹴鞠,对玉熙笑道:“西瓜,时间到了。”
玉熙这才不闹了,安心跟着丫鬟洗漱去了。
赵天冬沐浴出来,因想起玉熙说她甚少陪她玩的话来,就丢下薛翊一个人在房里,去陪玉熙去了。
玉熙正躺在被窝里,见赵天冬来了,立马高兴得跳起来,抱着赵天冬就不放手。
赵天冬笑道:“娘亲今晚上陪你一起睡,好不好?”
玉熙笑道:“好。”
赵天冬搂着女儿躺在被窝里,笑道:“娘亲以后会尽量多花点时间陪你玩,但是没办法像你姨娘一样,整天在家里陪着你们,因为娘亲还有自己的事情要做,娘亲还是个将军,得管着手下的兵。”
玉熙躺在她怀里,笑道:“娘亲能像今天这样陪着我玩一会,就够啦。”
赵天冬笑着亲了亲女儿的额头,夸道:“真乖。”
次日一早醒来,赵天冬悄悄地起身回了上房洗漱,让丫鬟别吵醒玉熙,让玉熙多睡会。
赵天冬刚进房间,薛翊立马就醒了,道:“昨儿晚上不声不响地就去了女儿房里睡,撇下我孤衾独枕的,我还以为我哪里得罪你了。”
赵天冬道:“那时你正在沐浴,我就跟丫鬟说了一声,怎么丫鬟没跟你说不成?”
薛翊道:“我要你亲自对我说。”
赵天冬笑道:“今儿晚上我亲自对你说,好了吧?”
“什么?”薛翊道:“今晚上你还要去陪女儿睡?”
赵天冬点头嗯哼一声。
薛翊翻身下床,走到赵天冬面前,将她一把抱起,丢在床上,道:“既然这样,我不介意白日宣淫。”
赵天冬挣扎着就要起来,嗔道:“青天白日的,你不要脸。”
薛翊笑道:“我在自家卧房里,我要什么脸来,要脸我就要几日没肉吃了,这我可不干。”
赵天冬再次起床的时候,已经日上三竿,肚里饥了,连忙让丫鬟端饭菜来,大快朵颐。
这日白天,马隆手下的心腹王力,请尹庄的少庄主尹峰喝酒,这尹峰也是个浪荡子弟,专一喜欢结交朋友,又爱附庸风雅,与周琰二人是臭味相投。王力在席间说起仰慕周琰的话来,尹峰当即就使伴当去竹西巷请周琰来喝酒。
不一时,周琰到了。
三人厮见已毕,就坐下喝酒,王力的酒量大如斗,一直喝到天黑,还是面不改色,尹峰与周琰二人已是醉得不省人事。
王力见状就笑道:“二位哥哥醉了,今儿我们就喝到这里,容改日再聚。”
尹峰与周琰二人已无法答话,尹峰跟的一个伴当就上前回话:“大爷,小的们这就送我们爷回府了。”
王力笑道:“劳烦你们分两个人送周兄回府,我家与周家不顺路,我不方便相送。”随即从袖中摸出了二钱银子塞到尹家小厮手里。
尹家小厮收了钱,扶着主子和周琰就走。
王力随后出了酒楼,就直奔竹西巷守株待兔去了。
王力等了两刻钟,才等到尹家小厮扶着周琰进了巷子。到得巷尾,王力与另外一个士兵,二人穿着黑色夜行衣,蒙着口鼻,拿着刀冲出来。
尹家小厮见状,丢下周琰就逃命去了。
周琰躺在地上,醉得没有丝毫知觉。
王力上前毫不费力地就将周琰剃得干干净净。
霎时间,竹西巷响起来周琰杀猪般的叫声。
王力与同伴立马撤退,消失在夜色中。
第61章 第 61 章
周琰养的外室女子,名叫锦娘,她正睡在床上做梦,听见丈夫的惨叫声,于是起身点灯,走到院子里,听见门外越发清晰的惨叫声,连忙开门查看,只见周琰躺在地上,整个人像一张弓一样蜷缩着,待走近些一看,他的白绫裤子已经被血染红了。
锦娘将油灯放在地上,扶起周琰,急忙问道:“夫君,你流血了,伤着哪了?”
周琰放声痛哭:“我成了废人了。”
锦娘于是伸手摸了下他那处,已经断得干干净净,不禁也痛哭起来。
夫妻二人的哭声吵醒了邻里,有一户人家的男子汉出来问:“你们这是怎么了?”
锦娘忙止住哭声,求邻居帮忙请个大夫来给周琰治伤。因周琰此时痛得走不动道,又央邻居扶周琰回房。
天色已晚,多亏了邻居再三央求,才将大夫请来。
那大夫掀开周琰的裤子看了一眼,就说:“没救了,我只能清理一下伤口,敷点药,以免伤口恶化发炎,危及性命。”
周琰听了一时万念俱灰,昏死过去,瞬间不省人事。
锦娘哭着道:“请大夫看着治吧,只要能保住我夫君的性命就好。”
大夫处理完伤口,又留下两副药,说道:“三天换一次药,药用完了,娘子再去药铺取。”
锦娘拿出一两银子谢了大夫,亲自送大夫出门,方才回来守着周琰。
次日,周琰醒来,又痛哭了一场,不愿接受事实。
锦娘每日悉心照料他,他的伤口慢慢地长好了,只是人却彻底废了,从此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生怕走在街上,被人点破他的痛处。
周琰如今最大的希望就是锦娘肚子里的儿子,他一心等着儿子生下来,延续周家的香火。
那日马隆告诉赵天冬事情都办妥了,赵天冬笑道:“可以把你的人撤回来了,这样一个废人,不必管他了。”
马隆答道:“我已经让人回来了。”
整个薛府只有他二人知道此事,赵逢春自然是一无所知。
七月流火,天气渐渐转凉,赵逢春产期临近,赵天冬便整日在家守着姐姐,不敢出门。
这日中午,用罢午膳,赵逢春发动,次日凌晨,产下一子。
曾经赵逢春心心念念想要生个儿子,满足周琰的心愿,谁知如今儿子生了,曾经的夫妻已经形同陌路。
这头赵逢春生了,那头锦娘就发动了,随后产下一女,与赵逢春的儿子是同一天降生,只晚了几个时辰。
周琰见锦娘生了个女儿,大失所望,突然想到赵逢春也差不多要生了,他连忙走出家门,去薛府门上打听赵逢春生了没有。
见丫鬟送稳婆刘妈妈出门,周琰尾随稳婆走出了薛府门前的街道。周琰叫住稳婆:“刘妈妈请留步。”
刘妈妈回头见是周琰,连忙堆下笑来,道:“姨老爷万福,您这一向去哪里了,昨儿我去府里没见着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