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进竖起大拇指,笑道:“娘子真乃女中豪杰也,在下佩服佩服。”说完便回房睡去了。
到得腊月二十四,便是小年,各家各户都进入了过年的气氛,到处张灯结彩。
这日,赵南枝正好发动了。
周瑾瓒连忙请稳婆接生,因家中没有其他女性长辈,又使人去接赵天冬和赵逢春来家里坐镇。
赵天冬姐妹俩得了消息,便披上貂鼠披风,头戴毡帽,戴着护膝,连忙出门骑马往周家来了。
到得周家,丫鬟们便帮赵天冬姐妹俩扫雪,送上手炉,端上热茶点心款待。
二人顾不上吃东西,只接了手炉,便进了产房。
周瑾瓒正坐在床边,握着赵南枝的手,见她们来了,便转头对她们说道:“两位姐姐见谅,恕我不能起身见礼。”
赵逢春笑道:“这时候不讲这些虚礼,你只管安心坐着。”
赵天冬点头,看着赵南枝笑道:“别怕,我们都在这里陪着你,我已经使人去请戴神医,保证帮你平安生下孩子。”
赵南枝点头,闻言安心了不少,笑道:“谢谢姐姐。”
当天晚上子时一刻,赵南枝产下一女。
周瑾瓒见天色已晚,外面寒气浸人,便留赵天冬与赵逢春在府上歇息一晚,明早再回府。
二人欣然应允。
却说商熹尧回了苏州老家,家中长辈见她守寡已满一年,便想让她改嫁,毕竟她还年轻。
商母放出女儿要改嫁的风声,媒人闻风而动,每日上门的媒人络绎不绝。
这都是因为商熹尧在苏州才名远播,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更兼有沉鱼落雁之容,闭月羞花之貌,家中有未婚男子的长辈,都想替儿孙娶了商熹尧。
霎时间,整个苏州城,没有婚配的男子,都想来求娶商熹尧。
只是商熹尧此时无心婚事,对亡夫旧情难忘是一方面,另外一方面更是因为年后要回扬州,与赵天冬一起办女子书院,若是这时候在苏州成亲,那就没有时间去扬州办学了。
商母筛选了一些各方面条件还不错的男子,将他们的详细信息写在帖子上,拿给商熹尧瞧,道:“摇光,你看看可有你中意的男子?”
商熹尧道:“母亲,我现在还不想成亲。”
商母道:“难道你要守寡一辈子吗?”
商熹尧笑道:“当然不会,我只是现在不想成亲,以后我遇到喜欢的人,还是会嫁人的。”
商母松了一口气,笑道:“那就好,我也不是催你立马定下来,只是让你相看相看,若是有看中的,那便好,没有也无妨,慢慢挑,不必着急,我的女儿配得上天底下所有的男子。”
商熹尧笑道:“我知道了,母亲放心,我会认真挑的。”
商母留下帖子,便走了。
商熹尧拿起帖子,都一一翻看了一遍,并没有特别喜欢的,便放下了。
次日,商熹尧便对母亲道:“母亲,我没有看中的,你都帮我回绝了吧。”
商母只得去回了媒人,众媒人得了这个消息,都没有法子再来介绍了,她们已经将苏州城所有未婚的男子都找了一遍,没有比这些人还优秀的男子,只觉得商熹尧眼光忒高。
霎时间,整个苏州城的人都知道商家有个守寡在家的小姐,眼高于顶,瞧不上苏州城所有的未婚男子,暗地里都在笑,这商小姐只怕是要守寡一辈子了。
商熹尧对此一无所知,不过即便她知道,她也丝毫不在意,不过是一些愚昧之人,对她的一些愚昧之见。
倒是商母,听下人说了这事,心里便存了气,有些嫌恶这些嘴巴子多的媒人,败坏了自己女儿的名声。
第64章 第 64 章
腊月二十六日,赵逢春派去淮安送年礼的人都回来了,领头的薛仁来回话。
赵逢春便让丫鬟领着薛仁进来说。
赵天冬闻言起身准备离开,她并不想知道淮安薛府的任何事情。
赵逢春拉着她的胳膊,笑道:“你也坐下听听,毕竟是你的公婆,若是你回去后,妹夫问你,你一句说不上来,岂不尴尬,也显得你不孝顺公婆。”
赵天冬不想驳了姐姐的面子,便依言坐下,哼笑道:“反正不是什么好话,我何必要知道,便是让我知道了,薛翊问起来,我只会照实说,他听了也未必高兴。”
赵逢春笑道:“你照实说就照实说,是非对错就让妹夫自己去判断,你只管做好你的份内之事。”
赵天冬这才不说话了,坐在一旁喝茶。
不一时,薛仁进来了,低着头,不敢乱瞧,见礼毕,就立在下面,等着上头的问话。
赵逢春笑道:“这一路辛苦你们了。府上老太太、老爷太太可有话吩咐下来?”
薛仁恭敬地回道:“小的不辛苦。”接着道:“老爷见了我,就问了将军和夫人,还有两位姑娘可好,别的就没什么了。”
赵逢春笑道:“老太太和太太没问什么吗?”
薛仁有些为难,不敢说。
赵天冬见状,就说道:“你只管说,我不怪罪你。”
薛仁这才敢说:“老太太和太太也问了将军和夫人身体好不好,还问了当初老太太和太太带来扬州的几个姐姐好不好,这些年如何没听说姐姐们的消息。”
赵逢春道:“你是如何回的?”
薛仁道:“小的说一切都好,关于那几个姐姐的事情,只说因小的在外院伺候,不清楚里边的情况。”
赵天冬笑道:“你就该实话实说,你怕他们作甚?”
薛仁听了垂首不说话。
赵逢春笑道:“好了,我知道了,你下去歇着吧。”又对丫鬟说:“赏薛仁十两银子,另外拿二十两银子去分给随行的那些小厮们。”
薛仁立马退了出去,跟着丫鬟去领赏。
赵逢春让其余的丫鬟都出去,对妹妹笑道:“淮安那边肯定都知道那些姑娘们都已出嫁,却装聋作哑,故意诘问,我们不理会就是。你也用不着动气。”
赵天冬笑道:“我才懒得理会他们,只是觉得好笑得很,他们奈何不了我,就只会这样旁敲侧击地恶心我。”
赵逢春抬手捏着她的鼻子,笑道:“幸亏没在跟前,不然你迟早要和他们干一架。”
赵天冬躲在姐姐的手,笑道:“还是姐姐了解我。”
这头薛仁出去,又去书房见了薛翊,将淮安的事情,从头至尾,一字不漏地说了一遍。
薛翊听见家中安好,就放心了,至于催生孙子的事情,他已经习惯了,听过了就丢在脑后,没有理会。
晚间,赵天冬回房,见薛翊没有问她淮安之事,便知道他已经见过薛仁了。既然薛翊不为所动,她也就按兵不动。
过了年,转眼就到了元宵节,商熹尧在家中过了元宵,便准备动身来扬州。
商母留女儿多住几日。商熹尧笑道:“母亲,我也有些私事要回扬州处理,最晚十七日就走。”
商母问道:“什么私事这么紧要?”
商熹尧道:“主家准备办一所女子学院,请我做山长。”
商家教书育人传承几代,书院山长之位向来是传男不传女。商母原本觉得女儿做个夫子已经不错了,没想到还有办学做山长的一天,顿时很为女儿感到骄傲,笑道:“那这是正事,你只管去,要不明儿就动身?”
商熹尧笑道:“我舍不得母亲,还是十七再走吧。”
商母笑道:“好好好,那就十七走。”商母随后就让下人收拾行囊,吃食都准备了一车,生怕女儿出门在外,过得不好,故而准备得十分齐全。
十七日,商熹尧坐船回扬州。一路顺风,不过三日就到了。
商熹尧到了之后,赵天冬立马就来见她。
彼此寒暄一番,便直奔主题,商量开办书院的事情。
赵天冬道:“府里空房多,我已经选了一处院子,使人打扫干净,预备做学堂,可容纳三十人。”随即解释道:“我因想着,女子学院第一次招生,恐怕不会有很多人报名,故而只准备了这一间学堂,日后若是有更多的学生,我会再另外选址,新建学堂。”
还有一个原因,赵天冬不想直言,外人若是知道学堂是设在大将军府上,或许会更有意愿来报名,毕竟这名头说出去挺好听,世人大多是趋炎附势的。
商熹尧对此当然赞同。
二人分工合作,赵天冬负责学堂的开支,商熹尧负责授课,管理书院。
赵天冬还有一个想法,便道:“女子也该学习一些弓马之术,用不着都去做女将军,只学点皮毛强身健体也好,我想设立一门射御课程,我亲自来教学,你意下如何?”
商熹尧笑道:“古人说君子有六艺,射御就是其中二艺,女子确实应该学习一下,这两门课,我是门外汉,将来你授课之时,我也要做一回学生,好生学习一番。”
赵天冬笑道:“我一定教会你,还有其他的学生。”
商议已定,赵天冬使人发布告示,在扬州城里四处张贴,免费招生。
整个扬州城都在谈论这事,古人云女子无才便是德,很多人从未想过要让女儿多读书。
只有经济条件不错的人家,会起这个心思,加之想同大将军府产生密切联系,将女儿送去大将军府上读书,就可借此机会交往一番,说不定就攀上了交情,一举两得。
穷人家的女子都要在家干活,就算不要束脩也没时间来读书。
霎时间,只有扬州城中的富户争先恐后地将家中女儿送来读书,还送上了不菲的束脩。
三日时间,便有二十二个姑娘报名,加上府里的四位姑娘,便有二十六人了,学堂只有三十个座位,最多还可以招四个人。商熹尧连忙将这个情况告诉了赵天冬。
赵天冬便让人撤了招生的告示。
正月二十二日,学堂开学授课。
前来报名读书的姑娘们,最小的有八岁,最大的有十五岁,大多都是没读过书的,便是读过书的女子,家中却只教女戒女四书之类的书。
姑娘们上课的时候,赵天冬站在窗外看了一会,只见每一个姑娘的脸上都是专注的神情,认真地听夫子讲课。
下了课,玉蓁玉熙姐妹俩便带着姑娘们去演武场玩蹴鞠。
玉蓁玉熙姐妹俩年纪是所有学生里面最小的,但是主意却大,胆子更大,玩得也疯。玉薇同玉萱两个,因年纪还小,被奶娘抱在手上。
奶娘不敢放她们下来玩,生怕她们被伤着了,担待不起。
其余姑娘们听惯了长辈们的教导,女子要贞静贤淑,起初都有些放不开,不好意思跑,只有蹴鞠到了自己脚下,才敢轻轻地踢一下。
下午散学,姑娘们回家去了,家中问起学堂里的事情,姑娘们都不约而同地撒谎了,只说在学堂上了哪些课,并没有说下课之后去踢蹴鞠的事,生怕家里长辈觉得她们太过于跳脱,从此不让她们再去学堂。
一日,赵逢春跟赵天冬说道:“近日来家里求见的人越来越多了,都是学生们的家长,我不好不见的,见了面,她们样样奉承我,我听多了都忍不住有些心猿意马。”
赵天冬笑道:“我整日在军营里,她们见不到我,自然就想见姐姐来攀关系,她们夸姐姐,姐姐好生受用着就是,不必担心。”
赵逢春笑道:“她们每次上门,还要送礼来,我都没要,我说了很多次,她们仍是不听,下回来,还是如此,我在想,往后我不见了吧?”
赵天冬笑道:“姐姐不想见就不见,让下面的人说不在家,出去做客了,次数多了,聪明人自然就知道了。”
赵逢春点头笑道:“我正是这样想的。”
这天,赵天冬带了一队女兵来教姑娘们学骑马,一对一教学,确保姑娘们的安全。
赵天冬与女兵们跑了一圈,赵天冬得了第一,跳下马来,走到姑娘们面前,笑道:“你们想不想学骑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