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回家。”
几天后,高考考场外,还有半小时就要开考了。
学生站在考场里面,陪同家长围在外面,一眼望去,乌泱泱的都是人头。
徐南丞站在凌轻轻身旁,见她紧张得手指发抖,他拿手拍了拍她额头,示意她放松。
“不用紧张,就把它当成一场普通的考试。”
“嗯。”
凌轻轻面色凝重的点头,紧张情绪一点儿没消散,反而紧张得手指发凉。
再经历一次高考,她确实很难做到平静。
眼看着距离进场时间越来越近,凌轻轻转身面向徐南丞,张开双手,“抱一下吧,让我沾沾学霸的光环。”
徐南丞笑了声,将她轻轻搂进怀里,双手安抚般拍拍她的后脑勺,温声道:“好好考,考试结束,我在这里等你。”
话音落下,凌轻轻感觉额头有些痒,像被什么东西碰了下,但仔细感觉又没什么不对劲。
她松开徐南丞,脸上终于扬起笑容:“好。”
这边氛围温馨,宋周河就没那么开心了。
要是他没看错的话,刚才徐南丞抱凌轻轻的时候,低头很小心的亲了下她的额头,一触即离。
他眼里的温柔,是宋周河从没见过的。
徐南丞真的把凌轻轻当成掌上宝贝,小心翼翼地守护着。
宋周河勾唇,嘲讽的笑了声。
正巧广播通知考生进场,宋周河收回目光,走进自己的考场。
高考考两天,这两天也是北橙最热的日子。
考试结束那天,所有学生从考场飞奔而出,呐喊声震耳欲聋。有人扑向家长,有人抱紧朋友,有人孤身一人走来,又安静的离开。
“你要带我去哪?”凌轻轻好奇发问。
一出考场,徐南丞就牵着凌轻轻的手,说要带她去一个神秘的地方。
想起上次程意的乌龙事件,凌轻轻小心发问:“不会也是奶茶店吧?”
“到了你就知道了。”他并不打算透露太多。
徐南丞拉着她坐上出租车。
这几天考试精神紧绷,好不容易考完能放松,凌轻轻一上车就睡着了,小脑袋往车窗方向一点一点,好几次都要撞上去。
徐南丞瞧了几次,见她真睡得毫无意识,忽然笑出声来。
他坐过去,小心地摆正她的脑袋,压低姿势,将自己肩膀送过去,让她可以安心地睡觉。
因为有徐南丞护着,凌轻轻这一觉睡得很舒坦。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睁开迷蒙的眼,看向车顶,忽然分不清自己身在何处。
“我在哪?”刚睡醒,她的声音慵懒。
徐南丞打开车门,俯身,右手伸向前,做出邀请的姿势。
他微挑眉梢,嘴角上扬:“我们已经到了。”
凌轻轻将手搭在他手中,下车后,任凭他牵着自己前行。
“远吗?”她问。
“很近。”
行吧。凌轻轻不再说话,安静打量周遭环境。
夏夜天黑得晚,天边朦胧的夕阳光与黑夜交接处,微弱的亮光照明眼前的绿色草坪。
看来,徐南丞带她到了郊外。
但大晚上来郊外能看什么?
尽管心中满腹好奇,凌轻轻依旧顺着徐南丞的步调,慢慢走,走了将近十分钟,她的眼前出现一个白色大棚。
距离大棚越近,空气中的花香味越浓。
凌轻轻深吸一口,诶了声:“迎春花。”
这种味道和上次徐南丞送她的锦囊里的干花香味一模一样。
天暗,郊外小路不太好走,徐南丞小心翼翼地引路,突然听她说出花的名字,他回头看了她一眼。
“你还记得迎春花?”
“当然记得。你说让我种迎春花,我一回家就买来种了。”说到这里,凌轻轻摸摸鼻子,有点不好意思,“可惜我手太臭,把花养死了。”
说话间,两人已经站在大棚门前。
徐南丞从包里掏出一串钥匙放到凌轻轻手中,他看着她,鼓励地说:“打开看看。”
闻到浓烈的花香味,不用打开门都知道里面种了什么。
可当凌轻轻推开门,看清里面一整片的黄色迎春花丛时,内心依旧狠狠被震撼。
她扭头看向徐南丞,眼里是掩饰不住的惊喜:“这些都是你种的?”
凌轻轻往前走去触摸花朵,徐南丞就慢悠悠的走在她身后。
“是。”
末了,他又补一句:“为你种的。”
这句话成功让凌轻轻停下脚步,她回头,食指反指向自己,有点不敢相信:“为我?”
“是。”
“为什么?”
沉默一会儿,徐南丞别过头,咳嗽几声,别扭地说:“……你说的,你喜欢春天。”
“?”
她说过这话?
凌轻轻仔细回忆,她好像说过。应该是上学期,她刚转来一中,英语课上老师抽人起来用英语和她交流。
凌轻轻就是那个幸运儿。
她英语不错,每个问题对答如流,只是在最后下课时,英语老师突然问她喜欢什么花。
那会儿赶上下课铃响,班里人也躁动,凌轻轻听成喜欢什么季节,于是春夏秋冬,她随口回答一句:“spring.”
春天。
和春天最相近,名字里带了春的花,就是迎春花。
凌轻轻根本没想过,她随口的一句答案会被徐南丞记在心中,还让他花费大量时间和心血种植。
这一刻,感动与矛盾充斥心间,她望着眼前一脸真诚的徐南丞,忽然说不出话。
凌轻轻低头,极小声地叹了口气:“徐南丞,你不应该对我这么好。”
帮她补习,陪她玩,记得她说过的所有话,整理复习资料,送棒棒糖,花费几个月时间为她种了一整片的迎春花。
这样的话,会让她内心不安,觉得他是纯良的大好人,而不怀好意的她像个彻头彻尾的大坏蛋。
徐南丞面色一滞,心里莫名慌张,总觉得此刻的凌轻轻离他很远。下一秒,可能就会消失在他眼前。
“凌轻轻。”
强忍下心中郁结的气,徐南丞弯腰摘下一朵迎春花,将花别在凌轻轻左耳。
穿着鹅黄棉裙的小姑娘,耳垂饱满,面容白皙,杏眸清亮,红唇娇艳,耳边的一朵小黄花点缀在发间,给她周身柔和的气质增添几分色彩。
衬得她娇颜如花。
徐南丞低眸,对上她的视线。
他笑:“知道迎春花的花语吗?”
“不知道。”凌轻轻摇头。
徐南丞将手放在她头顶,力道很轻,低声叹道:“相爱到永远。”
迎春花有着爱情永恒的含义,它的花语是相爱到永远,就像温暖的春天到来一样,美好而幸福。
“现在可以告诉我,你的答案了吗?愿不愿意跟我在一起?”
夏夜风清,蝉鸣声起,月光清朗,树叶摇晃,周遭一切远去,只有心跳依存。
随着徐南丞话音落下,大棚内陷入沉默,唯有迎春花香萦绕周围。
凌轻轻上前一步,张开双手环住徐南丞的腰,她将头埋进他胸膛,隔着一层布料,她感受到他胸膛热切的温度,还有左胸下疯了似的跳动的心脏。
她闷闷出声:“你能说三遍你最喜欢我吗?”
这话有点羞耻,说出口的一瞬间,凌轻轻脸颊爆红。还好她将头埋进徐南丞怀里,他看不到她的表情。
“好。”不懂为什么要这么做,徐南丞依然满足她的小要求。
他一字一句念道:“我最喜欢你,我最喜欢你,我最喜欢你。”
“你最喜欢谁?”
“凌轻轻。”
调整好心情,凌轻轻仰头,注视着他漆黑如墨的瞳孔,里面泄出几分难能可见的焦急与慌张。
凌轻轻眉眼一弯,露出两个浅浅的酒窝:“嗯,凌轻轻也最喜欢你。”
她的语调温软,出口的话跟掺了蜜似的甜。
徐南丞怔住,像被天上巨大的馅饼砸中,半晌没反应过来。
凌轻轻退出他的怀抱,转而牵起他的手,纤细的手指轻松挤入指缝,她和他十指相扣。
“我说过,你在我这里永远都是特殊的。”
徐南丞垂眸盯着两人交握的手,眼眶有些许发热,他别过头,过了好一会儿,才浅浅地出声:“嗯。”
作者有话要说:“迎春花有着爱情永恒的含义,它的花语是相爱到永远,就像温暖的春天到来一样,美好而幸福。”这句话摘自百度资料。
第二十一章
回去的路上,凌轻轻说什么都要牵手一起走。
别问,问就是又怂又爱看恐怖片,天一黑就感觉前后左右都有无数的人存在。
郊外飞虫多,青蛙呱呱的叫声就没停过。
路越走越黑,凌轻轻怂了,她紧紧抓住徐南丞的手,颤着声音说:“徐南丞,我们来说说话,聊聊天。”
“聊什么?”
“都行,你开心就好。”
“哦。”徐南丞看出她实在害怕,他有些心疼,牵紧她的手。
他说:“我们跑吧。”
话音落下,凌轻轻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徐南丞带跑了。
路很短,两人跑到公路上,出租车还在那里。
坐上车的一瞬间,凌轻轻觉得自己活过来了。
她将头靠上车窗,掏出手机给那头快要急疯的宋周河回信息。
宋周河:【凌轻轻,你死哪去了,考完试不回家,想被你爸妈打吗?】宋周河:【凌轻轻,是不是徐南丞把你带跑了。你们去哪了?他跟你表白了?你同意了?】……
余下的十几条信息内容大同小异,都是催凌轻轻回复他信息。
凌轻轻捧着手机,好笑地回:【宋周河,你不好好参加你们班的毕业晚会,来找我凑什么热闹。】那边隔了很久才回,这次发过来的是一个视频,背景偏暗,画面里宋周河手拿话筒坐在沙发上,KTV多彩迷蒙的幻灯光从他身上交换闪过。
他垂着脑袋,黑发零散,眼尾下压,黑眸中难得露出几分消沉落寞。
视频是别人从另一侧拍的,只能看见宋周河的半边身子。
点开视频,调高屏幕亮度,凌轻轻加大手机音量,将手机横过来观看。
舒缓悲伤的伴奏音先传入耳中,随之响起的是宋周河低沉压抑的声音——
“这是一封离别信写下我该离开的原因我在你生命中扮演的角色太模糊了
你对我常忽冷忽热我到底是情人还是朋友……”
蔡健雅的《letting go》,一首表达舍不得又无奈,慢慢放手的悲伤情歌。
宋周河爱听的一直都是节奏感与音乐感很强的DJ舞曲,他哼的也大多是不成歌的调调。
凌轻轻从没听过他唱舒缓的歌曲,还是略微伤感的情歌。
车内空间狭窄,车窗没开,视频一遍遍自动播放,宋周河的声音便一次次回荡在车内。
凌轻轻盯着手机屏幕,半晌没说话。
这几个月学习加上抽时间来种植花,徐南丞知道凌轻轻答案后,近几个月来隐藏的忐忑心情骤然松懈,一上车就闭眼休息。
早在凌轻轻播放宋周河视频那一刻,他就睁开眼睛了。脑袋后仰靠着椅背,余光偷偷打量凌轻轻的表情。
见她盯着手机久久不开口,他终究没忍住,问了声:“在想什么?”
“想宋周河。”
徐南丞心下一沉,他不动声色的垂帘,遮住眸中复杂的精光:“他跟你发了什么?”
凌轻轻摇头:“他什么都没发,就是这样我才觉得不对劲。”
她凑过去,半靠在徐南丞肩膀上,将手机递给他看。
徐南丞垂眸,一言不发盯着看。
凌轻轻指着画面中的人,碎碎念道:“我老早就知道宋周河心里有喜欢的女孩子,但他不说,我也没追问。过了这么久,我还以为他追到人了,没想到高考一结束就被甩了。”
“果然毕业季就是分手季,太可怕了。”
徐南丞偏头扫她一眼,闻言,也没说什么,只淡淡嗯了声。
视频事件后,凌轻轻抱起手机跟班里人聊天。
徐南丞转头望向车窗,昏黄车灯点亮车内,他冷硬的面容倒映在车窗上。
徐南丞微皱眉,他闭了闭眼,思绪回到离校那天早上。
他早上一贯来得早,站在校门等待时,宋周河神不知鬼不觉的出现,拽着他走进一中旁边的小巷子。
“你喜欢凌轻轻。”不是疑问,而是陈述句。
徐南丞仰头与宋周河平视,黑眸沉静自若,没有半分慌乱,大大方方点头:“是。”
自信的气场,让宋周河不自觉退却。
他急速后退好几步,身体靠上冰冷的石墙,张了张嘴,无数的话说不出口,低头叹气,化成一句:“准备什么时候表白?”
“高考结束那天。”徐南丞站姿笔挺,目光凌然。
“好。”
走近巷子口,宋周河停下脚步,没有回头:“徐南丞,做兄弟的从没求过你。现在,我只求你一件事,对凌轻轻好点。”
晨风灌进喉咙,呛得喉头哽咽:“那丫头被两家人宠着长大,就她爸对她凶点。就是这样,也养得她心思单纯活泼。如果——”
他捏紧拳头,手臂青筋尽显:“如果你让她受伤,我可能无法控制对你的怨恨。”
剩下的话宋周河没说,如果徐南丞真的伤害凌轻轻,他就算死了也会爬出来暴打他一顿,纯当给凌轻轻解气。
同是男生,怎么会看不出对方的心思。宋周河不点明他的心思,徐南丞也聪明的不追问。
只在宋周河身影消失在巷子口之前,他轻飘飘应了声:“好。”
车子停在家门口,凌轻轻下车后朝徐南丞道了再见,眼瞧着车子远去,堆在脸上的笑脸垮下来。
累死了,前几天拼命复习刷题背书,好不容易考完又跟着徐南丞走了一趟郊外。
凌轻轻伸了伸懒腰,肩膀酸疼,脚底发软,她的身体已经发出抗议了。
“啧——”
“!!!”
凌轻轻发誓,这绝对不是她发出的声音。
她回头,小路的尽头,宋周河双□□叉,双手抱胸,懒洋洋的倚着路灯。白光照在他身上,衬得他身形模糊,有几分不真实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