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诺带着商务组的人去之坞郡一去就是一个多月,顾月照心中惦念,但古代通信困难,再惦念也只得忍住,终于在前几日收到她的信,说是不日将归。
乌四娘和林诺已经到了谷外,她们身后跟着长长的队伍,这些都是商务组从南方回来时,看不过眼在路上捡的难民们,余槐城门口的难民如今已经全部转移到了葫芦谷,加上原本的人数,葫芦谷中的人已经有近四千人。
近几日雨水多,像是要把之前一年欠的雨量都补回来似的,便没几日天晴时候。乌四娘和林诺自余槐城一路行来,草鞋底积了厚厚的黄泥,刚进了谷,便看见那笔直的道路和尽头迎她们的顾月照和福妮。
乌四娘赶紧阻止了要过来的两人,“阿月福妮,且站那,别过来,路滑。”
谷中的路和外头的虽都是土路,但又有不同,谷中的路是汉子们挖了路基,底下铺了石头,上方铺就的黄泥也是拿石碾一遍又一遍的压实压平,平坦结实,下雨天更不会积水,而反观谷外的路,踩一脚便是一脚烂泥,走快了还很容易摔跤。
林诺发现比起之坞郡的万家灯火她还是更喜欢这刚刚开始建设的山谷些,南边的之坞郡,除却晚间休息的时候,其余的时候都是热闹的。和人声鼎沸的之坞郡不同,山谷是安静的,并不是不言语没有声响的安静,而是回到这里,看着这山,看着这树,看着掩盖在树丛后若隐若现的红砖小院和脸上洋溢着笑劳作的村民们,整个人就脱离外头的浮躁,平静了下来。
她从地上捡了根树枝,仔细的将脚上的泥巴尽数刮干净才踏上刚修好的泥路上,“那路,一下雨便泥泞难走得很。”
顾月照深有体会,她前几日带人去附近探查情况,回来一脚泥不说,还摔了两个屁股墩,简直丢尽了面子,是以此话她是极力赞成,“春日里雨水多,泥泡烂了就是这样。”
乌四娘稍微晚了些过来,她让跟着的人看着跟着的难民们将脚上的泥刮了个干净才带着人上来。
“阿娘!”福妮大半月没见着乌四娘,心中想得紧,乌四娘才过来,就跑过去抱住了她的大腿。
乌四娘将闺女抱起来,颠了颠,点评道“较上次我回来,又胖了。”
几个组的组长都回来了,顾月照便打算总结下这段时日的事情,再商议下一步的打算,便道,”一路行来,都累了吧,我让宋二婶准备了些吃食,吃完我们开会。”
……
“此次南行,为了快些将镜子出手,我给每块镜子定了售价十两一块,一月时间商务组所带的镜子全售空,共得白银一万两,为方便将银子运回,我便做主换成了金子,共得一百两,小桃!”林诺扬声叫了早等在门外等着的宋小桃。
宋小桃身后跟着两个抬着箱子的汉子从屋外进来,出门一个月,宋小桃面容虽还如以往一样稚嫩,却更多些从容大方。她沉着的走到用来充做会议室的大屋中间,先行了个礼,再将箱子盖揭开。
窗外的雨不知何时停了,阳光从乌云中探出了头,黄金折射阳光发出刺眼光莹的光芒吸引了一屋的人。
试问什么让人最开心,若要顾月照答,那便是金子!一大堆的金子!散发着光芒的金子!
她嘴边的笑止都止不住,有了这些银子,她就可以安排上其他的基建项目了!
“好!幸苦阿诺和小桃还有其他同去南方商务组和护卫队的队员了!”
接下来是在余槐城的陈虎,“我带着春花和青草在余槐城一月之期共卖了二十块镜子,一块镜子五十两,共得一千两。”
陈虎原来觉得自己的成绩很不错的,毕竟一个月赚一千两银子,那可是他以前想都不敢想的事情,不过和林娘子的一万两相比,原本令他骄傲的成绩也衬得黯淡了起来。
顾月照宽慰道,“三人一月一千两,已是很不错了。”
余槐城离得近,陈虎的动向她知道得七七八八。他原本是想效仿顾月照在路上卖货一般将镜子推销去那些城中富户之家,哪知那些人些却整日关门闭缝,轻易不出门,还未等他叫门卖货,往往就被下人打了出来,或者是看他孤身一人,想要讹他手中镜子的也不少。
陈虎见大富之家这条路走不通,只得走那些中得做买卖的人家,偏偏他受顾月照一块镜子卖两百两银子的影响轻易不肯降价,这也是三人一月才卖出二十块镜子的原因,不过已经很不错了,只是林诺那边是‘薄利多销’,陈虎这边则是走精品路线。
陈虎这边都这么困难,南下的林诺几人遇见的难题肯定也不会少,她虽一句苦未诉,但看她和归来的商务组小姑娘一脸疲态,便知此行的不易。
自从陈耳东接手了护卫队的武术指导后,宋大志虽名为护卫队的副组长,但实则很少参与护卫队的训练了。他的年纪大,却是最是要强,训练护卫队时对自己也从不懈怠,顾月照怕老人家把自己练出事,找到合适的接替人后,就慢慢将他护卫队副组长的职责转移到了陈耳东身上,只让宋大志管些修路修桥的事。
宋大志活了大半辈子,自是个老人精,顾月照的一番作为他都看在眼里,他也乐得清闲,比起训练护卫队,他更爱管些零碎事。
陈耳东第一参加如此正式的议事,轮到他说话只觉得脑子空空,只干巴巴说了句,“我已学会东家所授武功秘籍上的招式,如今每日早辰都会带着护卫队的队员练上一个时辰。”
顾月照点点头,示意继续,乌四娘轻轻开口,“我这些时时常去余槐县,倒是从谭大人处听了许多外头的消息。”
乌四娘每次从余槐县得到最新的消息都会第一时间和顾月照说,所以这话并不是对顾月照所说,而是受对议事的其他人所说,“长公主与肃王在宜城一战打了有半月有余,长公主的五千精骑不敌肃王一万兵马,败于宜城。长公主当日便快马给京城递了信,所说所言皆是肃王贪昧节礼,不敬父兄,私养亲兵之事。”
“宫中皇上本就卧病在床,醒时比睡时少,长公主此信便只到了太子手中,前几日有消息称,太子怒叱肃王私养亲兵,狼子野心有谋权篡位之嫌,命威武将军带兵将肃王捉拿归京。”
在跟着顾月照之前,整个屋子里的人都普通的平头百姓,哪听得这些皇家秘事,除了林诺脸色凝重外,个个听得兴致勃勃。
见乌四娘停下,还有人催促,“还有呢?”
顾月照叹口气,她将此事摊在明面上便是想要大家了解时事,了解自己如今处在一个怎样的环境中,不是给他们将故事的。
她接过乌四娘的话继续说,“太子想趁此机会打压肃王,却高估了自己的影响力,命令刚下的当晚,威武将军姜城便得急病起不来身,此举便如一个巴掌,明晃晃的打在当朝储君的脸上,太子震怒却也无可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