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郎君却未回答他的问题,只微微低头问身旁的人。
“都到齐了?”
一个黑脸郎君答,“齐了。”
这时堂中那年轻的郎君才开了口,“我等为余槐县护卫军,今日登门拜访,实是为张家勾结绿林强抢百姓一事而来。”
“满口胡言!我张家本本纷纷生意人,怎么可能和绿林强盗相勾结?阁下可莫空口白舌的冤枉人!”张大郎第一反应就是否定。
“黑牛,给他看看证据。”
话一落,那黑脸汉子便从怀中摸出本账本来扔在张大郎的面前,“是不是冤枉,张大朗看看这账本后再喊冤不迟。”
张大郎看见那账本心中不妙之感袭来,父亲从不让他插手家中生意过多,但是他做的一些事他还是有所耳闻的。
他翻看账本,里面一笔笔一桩桩都是张家和绿林的交易,“不!这不是真的!这账本是你们伪造的,你们并非县衙之人却私自围堵百姓府邸,你们才是真正的绿林才是反贼!”
他抬手就想将这账本撕碎。
张大郎才有动作,便觉得手腕忽传来一阵锥心之痛,一看却是红了一阵块地方,而打人的石子咕噜噜的掉到地上向前直滚到那年轻郎君脚下才听了下来。
魏全缨让人把账本拿回来,他无所谓此人说什么,只觉得聒噪烦人。
他此趟来余槐城,除了办正事外,还有个主要的目的,便是向东家赊些工钱。他看中了谷中的一块地,想在哪修个庭院,只是他如今身无分文,买地的银钱肯定是没有的。
至于张家骂他是反贼的事,魏全缨豪无感觉,自觉把这些谩骂都归到了顾月照头上去。他是替她做事,挨的骂自然也得她受。
张家好歹也是当了许多年的地头蛇之人,怎会就这般任人宰割?但是再牛是地头蛇在绝对的武力压制前面都只有诚服的份,只用了半日的时间,风光一时的张家便从神坛跌落到泥地中。
在将人送到地牢时,魏全缨看着气得五官都扭曲了的张大郎来了句,“大郎君还是别等那些派去洛城之人能将信送到洛城搬救兵了,他们比大郎君来牢中还要早很多,如今在牢中等大郎君许久了。”
张大郎听完这话更是恨不得吐出口血来。
顾月照这招杀鸡儆猴使出后,那些原本还固执的富户也纷纷软化了态度,纷纷愿意奉上家资,毕竟比起如张家那般的家破人亡,破产消灾还是更令人能接受些。
城中百姓对于张家勾结绿林家资尽数被缴,族人大半被压进大牢之事则是拍手称快。绿林干的恶事,罄竹难书,对于和绿林勾结的张家自然难以原谅。
比起张家被捕之事,他们讨论更多的是,县衙如今竟然是一个女子坐镇?谭大人竟然也愿意奉她为主?
大齐的思维向来是男主外女主内,除了长公主外,再没有听过任何女郎为官做主的,是以众人讨论的焦点大多还是放在顾月照身上。
既然接手了余槐县,总是要让县中百姓知道如今谁才是做主之人。而此番张家之事正好是一个将余槐县易主消息传递出去的一个很好的契机,顾月照早就安排好了人左右百姓的舆论。
“女子又如何?能带领我们吃饱饭的我管他那官位上坐的是何人!”
“若没有顾娘子,咱们现在还在喝西北风呢!哪里来的银钱买粮食!”
“呵!多大的脸,还嫌女郎见识少?你也不看看如今是谁收留了你们这等灾民!”
一开始确实有许多人心中存在了疙瘩,在他们固有的思想里,一个女郎,就该呆在家中相夫教子才是正理,竟妄想当一县之主谈论朝事?
这些言论顾月照早就有预感,这是一个父权为主的封建社会,男性天然对领导他们的女性抱有敌意,所以她一开始要做的就是舆论的引导。
她是无所谓别人的看法,但是也不想看见她地盘有那享受着她带来的种种红利却还要背后骂人的白眼狼。
端起碗来吃饭,放下筷子骂娘的事她不接受。
人都是有从众心理的,在这种言论的影响下,大多数的心态也平和了下来。
是呀,位置上的人是男是女,是人还是畜生和自己这种平头百姓又何关系?有时间想这么多,倒不如多去修两天的路,多赚些银钱呢!
和张家的对峙中发生了些冲突,身上少不得的沾染了血腥气,魏全缨洗去了一身血腥气方去了书房找顾月照。
“都办妥了?”
“自然,这是账本。”魏全缨冲书房外吩咐一声,鱼贯的护卫组之人便抱着成摞的账本进来。
顾月照随便翻了两本,里面密密麻麻的字看得她头疼,张家的账记得繁杂又豪无条理,若真要理清这些账,不知要花费多大的精力,“去将姚启华接来余槐城,这些账本先交给他,整理出来再给我。”
“是!”护卫组的人立马抱着账本出了书房。
“城中百姓如何说?”
魏全缨继续言简意赅,“拍手称快。”
顾月照点点头,又想起了一件事,“这几日县中修路,逢山林之处常有绿林出没,魏七,你带人去处理一下,我不想听见余槐城有绿林抢劫百姓之事。”
“还有这书,你拿去,尽快将他吃透。”顾月照将翻译抄写的兵书递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