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大郎语气烦躁 “我眼不瞎,看见了!”
两人直等到梳着双丫髻的丫头关了角门也没见着自家家主。
张大郎君脸色铁青,他早已打听清楚哪些家没骨气的愿意将自己一半家资奉给那来路不明的女人,而今日出来的人都是答应与那女子交易的人家。
是的,女子。
如今在县衙的主事之人竟不是谭见青,他如今正在各村指导泥腿子们种地,扣押县中多家富户的是个不知从哪冒出来的女人。
这些愿意奉上家资的人家不是没人想过反抗,只是派出去的人往往都是才出县便被麻袋一套,打一顿扔回府门前。愿意在第一次交涉中就让步的人,大多是胆子小之人,都抱着破财消灾之意。只是这部分人毕竟只是在少数,大多的人家还是不愿意将土地银两拱手让人。
“先回去。”张大郎望着角门的目光沉沉,一个女子,竟然妄想吞掉县中大半的财产,也不看看她有没有那个胃口,真是不自量力!
张大郎命车夫回家,到底如何还是得尽快与家中族老拿出个章程来,父亲是个疑心重的,平日的生意从不假手于人,便是他们几个儿子都只接触到了家中生意皮毛,父亲一直被县衙扣着,家中生意受影响颇大。
三人走着走着就发现了不对劲,车外怎这般吵闹。
张大郎待掀开车帘一探究竟,却见街边百姓对着自己指指点点,眼神鄙夷,低声不知在交谈什么。
张大郎皱眉,“王官家去探探发生了何事?”他直觉不妙,心中着急,更是急切的想回家与家中长辈商议。
张家。
张大朗将县衙外的事说完后,堂中张家诸人反应皆有不同。
有主张妥协的,“那女子态度强硬,家主还在她手里,要不我就如了她的愿算了。”
有人反对。
“胡闹!那可是一半的家资,张家祖祖辈辈努力了多少代的才有了如今的财产,怎可就这般给了外人!”
“那你说,该如何?如今凡是和张家有关的人,一出县便麻袋套头一顿殴打,该如何救出家主?便让家主一直押在县衙?”
“张家这么多人,先让人暂代家主主事便是,何必被那女人牵着鼻子走?”
张大郎气得砸碎了手中的杯子,暂代?这家主之位怕是代着代着就要不回来了吧,如今不想着如何解决外患竟还想着夺权,真是好得很!
他冷笑道,“四叔怎不知,新换的家主不会再被请进县衙?就凭那疯婆子如今的行事,你觉得她会放任张家再选一个家主出来吗?”
这话成功让众人沉默了下来,以那女子土匪般的行事,绝对有可能。
正在此时,门外王管家求见。
张大郎环视了一圈堂中众人的表情,问,“如何?”
王管家擦了把头上的冷汗,只觉得嘴中发苦。厅中气氛如此冷凝,这事一说,自己少不得受些牵连。
“外头百姓都在传张家心黑,说外头遭灾张家人在吃香喝辣,县令来借粮不给反卖穷,如今大灾一过,便高价卖粮,赚百姓的买命钱,忒不是东西!”
王管家话刚落,便被一胡子的老者踢翻在地,“放他娘的屁,难不成我张家花真金白银买的粮要送给那个黄毛县令才是对的?”
张家人听完震怒,“定是那奸诈女子所为,张家有了如今名声往后还要如何做生意?!”
有人道,“所以如今不想答应那女子的要求也得答应了,地不仅要给,还要大张旗鼓的给,更要满县的百姓知道如今那县衙所坐可不是他们爱戴的县令大人!”
“没骨气的混蛋玩意,我张家的东西那是那么容易拿的?去,派人去洛城找三丫头,我不信还没人治得了她!”
……
张家人这次还真是冤枉了顾月照,她是想收回富户手中一半的地,可没有打算找水军下场。
“流言的源头可查到了?”
“查到了,这些话是从张家府内流出来的。
说来也是张家倒霉,这谣言还真不是有人针对张家。他家下人是个嘴没把门的,无意探听到主家的事,出府和人唠闲天时,一个没忍住就露了主人家的底,如此人传人的便越传越开。
顾月照听罢无言。
那几个仆人私下说的时候肯定还强调,“此话我只给你说,你别告诉别人等语。”,须知两个人知道的便不再是秘密了。
张家倒霉,她何尝不倒霉,倒是莫名背了口黑锅,张家此时肯定恨急了她,不过虱子多了不愁,她已经把张家得罪狠了,再多一条也不当什么。
“魏七入谷已经小半月了,你去传个消息,然他带着人来一趟余槐城。”
张家之流,并不值得她花费太多精力在之上,速战速决既可。
张家人原本以为县衙送信后会再有动作,事实却是,自那日县衙放了几家答应给地给钱的家主后就再无后续。
那女人好像知道如此并不能逼迫城中富户妥协就放弃了,虽还扣着各家主,却不再阻拦去其他城池通风报信的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