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着梯田边的小道上山,近距离更能感受到梯田的波澜壮阔,张蕴蹲下身,也不嫌脏,抓捏了一把水田中的泥土。
手中的泥土细腻而松软,微微用力,泥便从手中挤出重新滑落进田里,激起阵阵水花。
另外两人也蹲下,二人摸了一把土质后惊呼,“好土!半点看不出这是刚由山泥开发出来的田,倒像是养了好几年的上等田。”
既然是去当村长,几人自然知道,土质对庄稼的长势的影响有多大。
当今天下田地的等级划分最重要的一点便是土质,上等田土质肥沃所种的粮食收成好,下等田土质贫瘠所种粮食收成差,这是所有人共识。
若是自己所任的村子也能造出这等好田,那还怕什么粮食不够吃!不对,现在有了东家所给土豆玉米二物,本就不愁村民吃不饱,但是若是能有此等好土质,便可种出更多的白米,白米可比新出的土豆和玉米值钱得多!
张蕴看离他们几人不远处有一老农正拿着扒犁在田中劳作,他冲老农招招手,想问问这田是如何养才能这般肥沃的。
不远处的老农浅浅的看了一眼蹲在田埂上的三位郎君,并不搭声,继续低头耕作。
其中一位找补道,“许是没看见。”
“老乡!可否能过来一趟?我等乃东家新任的各村村长,有几个问题,像找老乡解惑。”
这次那老农倒是听见了喊话,只是依旧没如话中要求的过来,他歪着头看了眼几人,摇摇头,继续低头劳作了。
“这……”张蕴三人大眼对小眼,一时竟不知如何应对。
还是身后护卫队的看不下去出了声,“几位大人若有问题还请去寻宋二爷,没有宋二爷的首肯,谷中人是不会向外人透露任何消息的。”
“还有这等说法?劳贤弟带我等去寻寻这宋二爷。”张蕴三人啥也不知道,能找到青鹿谷全靠误打误撞,自然不知道谷中大小规矩。
找宋大志倒是好找得很,如今林诺去了京城,乌四娘坐镇余槐城,东家领着谭大人和魏七去了始安县,青鹿谷就理所应当的扔给了宋大志。但好在青鹿谷如今该发展的发展了,宋大志留下也就是临时的组织工作,倒是还能应付。
青鹿谷中有砖窑,造纸坊和印刷坊,许多城中来谷中买砖的都只知找宋大志而鲜有知道找各坊坊主的,所以三人截住一个村民问宋二爷在何处时,那村民很利落的给了他地址。
三人寻到宋大志门前时他正被福妮磨着带她去余槐城找娘亲。
因为要上学堂的原因,福妮无法再跟着乌四娘和顾月照到处跑,两人若不在青鹿谷,便只能拜托相熟的婶子和学堂的夫子帮忙看顾着,小姑娘背靠顾月照,是谷中众所周知的后台硬,所以便是大人不在,也无人亏待于她,只是一个六岁左右的孩子,总是想娘亲的。
小姑娘聪慧,她坐在椅子上掰着手指头和宋大志算,“祖爷爷,福妮已经半个月没见着娘亲和姨姨了,她们定想福妮想得紧,你就带我去余槐城吧!”
“求求你了!”
宋大志一边想扯出被小姑娘摇来摇去的胳膊,一边试图和她讲道理,“福妮乖,你娘亲和姨姨这是去做正事呢,咱们好好上学堂,下次学堂考试考满分时,你娘亲和姨姨就回谷了。”
福妮松开宋大志的袖子,脚一跺,嘴一撅,泪水说来就来,“祖爷爷骗人,我五日前考核便是满分,但是娘亲和姨姨就没回来!”
宋大志看小姑娘大大眼睛中全是泪水,急了,“哎哟,怎么就哭了,你娘亲和姨姨有正经事呢,待她们有空定会回谷看你,快别哭了。”
看福妮眼泪还是止不住,哄她道,“你写信,祖爷爷派人给你娘亲姨姨送去如何?”
听到能写信,小姑娘眼中的泪才微微止住,边梗咽着边道,“福妮要给娘亲和姨姨默写刚学会的诗。”
“好好好,写诗。”
宋大志刚哄完孩子,大儿子就走进来,说是有人找。
宋大志听完那三人竟是东家亲任的村长,扑打着衣裳往外走,走到门口时还不忘嘱咐大儿子将福妮送去学堂的事。
他边走边摇头,这都是什么事啊!
像福妮这般的孩子并不是个例,东家如今得了余槐始安两县,百废俱兴,到处都需要人,反倒是青鹿谷中,该修的修了该建的建了,事也少了。谷中的人为了搏一个出路,纷纷出谷拼个前程,除了那进了工坊的,少有留在谷中的。
这大人能走,孩子不能啊,他们得上学堂,谷中如今谁不知道识字读书的重要性?这也导致了,孩子和自己爹娘分隔两地的局面,孩子再懂事也顶不住想爹娘啊,那一户人家只走爹娘的或是爹娘都走了,爷奶家人还在谷中的倒是还好,好歹有个亲人看顾着,可怜的是福妮这种家人皆不在身边的孩子。
但愿这天下赶紧太平下来吧,那时或许便再无这等惨事了。
“张蕴见过宋老先生,唐突来访,还请赎罪!”
宋二爷识字一年多,如今很是端得起来,他看着厅中三人问,“你三人既是东家所任的各村村长,不去上任,倒是来了青鹿谷,这是为何?”
三人知道这是青鹿谷主事之人,东家亲信之一,便将自己来到此处的原因和盘托出。
“你们这倒是找对人了,谷外的梯田便是老朽我得了东家之令,亲自带人修建的,东家既然给你们批注了,老朽也不瞒各位,给你们说说这梯田是如何修建的。”
宋大志给三人仔细讲了梯田的建造大小的事宜和注意事项。
在三人听得入迷时宋大志才止了话头,“这梯田之事,老朽尚能说出个一二,许大人所说的桑基鱼塘之事却从未有过耳闻,只能去闻知阁内试试运气,找找阁中有无记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