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感激的笑了下,轻轻吐出一口气。陆青青顿了下,觉得她与其说是喜悦,不如说有些如释重负的感觉。
带着疑问,她把女子请进店来,让她在茶室稍坐,自己搬来一把小凳子,准备踩上去够货架上的木箱子。这时,赵守成抬手按住她的胳膊,拉着她的袖子把人往身后一带,自己踩着板凳站上去。
因为平日不经常在店,他不知道残次品放在哪儿,只能一个箱子一个箱子打开看。陆青青提醒他:“在最左侧深灰色的箱子里。”
“好。”赵守成依言把箱子拿下来,取出磕坏一个边角的瓷器交给陆青青。陆青青道了声谢,把瓷瓶送给女子。
女子心思细腻,发现从那名男子主动踩着板凳帮她取箱子开始,陆老板的目光就没离开过他,眼睛里好像有光。她心如明镜,微微一笑,小声问陆青青:“这位公子是陆老板的意中人吧?”
陆青青心一跳,立刻否认:“不是,他是我的开店合伙人。”
“这样啊,抱歉,是我唐突了。”女子有点局促的低下头,抱紧怀里的瓷花瓶,再次向陆青青道谢后转身离开。
在她转身的那一刻,她的手腕露了出来。陆青青无意间瞥了一眼,发现她腕上居然有道青紫的淤伤。那明显不是摔伤或者磕伤,是被人狠狠捏住手腕、掐出来的痕迹。
“请等一下!”陆青青叫住她。
“怎么了?”女子紧张,以为陆老板因为她的冒犯之言而不悦,准备收她的银子了。
陆青青本想当场问,但店里还有其他客人,大部分是男子。顾及这位女子的颜面和隐私,陆青青找了个借口,说是要跟她细说一下瓷器保养问题,让她跟自己到后院去一趟。
女子将信将疑跟着她,刚进院子,陆青青便唤来洛烟,让她准备消毒和包扎的东西。
女子脸色惨白,一副准备要逃的样子。陆青青拦下她说:“店里人多眼杂我不好问。现在可以跟我说了吧,你手腕上的伤怎么来的?是你自己摔的,还是你夫君打的?”
“……自己摔的。”
“嗯?两个手腕同时摔,还摔出被人掐过的痕迹?”
女子在原地僵了一会儿,捂着嘴哭出声。她摘下斗篷的帽子,陆青青顿时震惊,女子的右脸有道红肿的巴掌印,一看就是被人用力扇过耳光。
她委屈的抽泣,接着撸起袖子,让陆青青看到手臂上更多淤青。
难怪她穿着打扮这么奇怪,捂得这么严实,原来是为了遮住身上的伤。
“人渣!”陆青青低声骂道,“你就这样忍着?”
女子止了哭,把袖子放下去,垂下双手说:“我夫君他……原来不是这样的人,他很温柔,待我极好,懂诗词歌赋,胸怀大志。可惜后来三次进京赶考,三次落榜。本想回家当个教书先生,谁知家道中落,父母双亡,他一蹶不振,才……变成现在这样。”
“那也不能打人!一个男人对妻子动手,算什么本事!”洛烟准备好纱布和温水。陆青青把女子领进屋,小心仔细给她擦着伤口,边上药边问:“听你的谈吐好像读过一些书,你叫什么名字?”
女子缓缓道:“我姓崔,名婉柔,祖籍江南青川人。”
“巧了,我们还是同乡呢!”半个同乡,陆老爷祖籍福安县,他在江南顶多是二代移民。陆青青顿了下,继续问:“你和你夫君怎么认识的?”
崔婉柔叹了声,苦涩的回忆着:“我们是同一个村子的,指腹为婚。十年前,夫君进京赶考,我陪他一起北上。本想等他金榜题名,我们就在京城安家,谁知连考三次,三次落榜。接着老家就传来噩耗,说他父母亲因病去世。我夫君一蹶不振,又觉得自己没考上功名,无颜返乡,便在蓟城安家。夫君靠在路边摆摊替人写信为生,他心中有恨,脾气变得有点暴躁,稍有不顺心就拿我出气。我一个年过三十的妇人,离开他,我又能做什么呢?”
陆青青问:“所以你买瓷器,是为了讨好你夫君?”
崔婉柔点点头。
陆青青实在不知该如何劝了。家暴只有零次和无数次,女人忍过一次,就再无反抗之力。
没本事的男人才会打老婆撒气,可惜崔婉柔这样一位知书达礼的女子,错付自己的青春。
倘若放在现代,三十岁的女子人生才刚刚开始,大可以离婚自己过,照样活得有滋有味。可这里是古代,被三从四德、女训女戒束缚着,如果没有强硬的娘家撑腰,和离只会遭人非议,离婚后的妇女想要过自己的生活,几乎是痴人说梦。
陆青青想了下,立刻有了主意。她正需要招一位读书识字、心思细腻的人帮忙打理商铺,却苦于一直寻不到人。这位崔婉柔谈吐得体、温柔细致,又懂些瓷器鉴赏,很适合留在店里帮忙。
“你若愿意,来我店里帮忙吧。你若能赚钱了,进可以养家,退可以自保。”
第16章 熊孩子 赵守成表示,他最讨厌……
陆青青的话让崔婉柔睁大眼睛,她从未想过自己也能外出谋生。
陆青青继续劝说:“你若出来赚钱,一是可以躲着那脾气暴躁的夫君,避免冲突矛盾。二来你自食其力,家里也会高看你一眼。你夫君摆摊写信挣不了多少钱,如果你赚的比他多,他动手打你前也会三思而行,毕竟你是家里的顶梁柱。”
崔婉柔瞅着自己一身伤,苦笑着说:“我可当不了顶梁柱,我从未出门做过事,怕会给陆老板添麻烦。”
“万事开头难,凡事都有第一次。同样是女子,我不也把瓷器店开起来,生意做得红红火火吗?”陆青青得意的笑,暂时忽略那个又出店面又出钱的赵大股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