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知儒见女儿还是一副不情不愿地样子,觉得她真是愚蠢至极。
“做太子侧妃是委屈了她?那等着去做罗玄续弦就不委屈了?”
“父亲……”
孙如眉有些难堪,暗想女儿的情意怎么连父亲都有所耳闻。
孙知儒重重地哼了一声,脸上怒意难消,对着在旁边唯唯诺诺的曲风恒说道:“罗玄再名声在外,也不过是个庶出,怎么能和太子相比。锦绣身为曲府嫡女,连这最起码的远见都没有,本就是你们夫妇教养之过。”
他越说越气,将手中的茶盏重重地放在边案上,那茶水溅了满桌子都是。
“只要赐婚圣旨一下,她不嫁也得嫁。近日,让锦绣好好学习宫中礼仪,莫要丢了我们的脸。”
曲锦绣怎么也没有想到,事情的发展会朝着匪夷所思的方向发展。
她自穿书以来,就知道太子的下场凄凉,对他唯恐避之不及,根本不可能想和他有任何交集。
也因此,任何可能碰到太子的场合,她是能避则避,不能避也是装扮寡淡,唯恐出了什么差池。
但她千算万算,却怎么也没有想到太子会突然求娶,甚至说出了两情相悦的话。
曲锦绣百思不得其解,究竟在何处出了什么纰漏。
她想起曲玲珑那双漠然且带有讽刺的眼,突然发现自从她上次归府为祖母看病那日起,她就不再是从前那个她了。
不再曲意讨好,不再畏畏缩缩,强势,果决,对她以及曲府所有人都是一副淡然无表情的脸。
曲玲珑如今除了对罗玄还会露出些小女儿的娇态外,对任何人都是油盐不进的傲骄样。
那日太子妃生辰,她明明已经部署周全,甚至放弃了和罗玄在太子府单独相守的机会。可到最后还是功亏一篑。曲玲珑不但毫发未伤,而且说不定反而让罗玄对自己起了戒心。
这几日她天天都在思考如何重新开始,在罗玄面前挽回败局。却不想,宫中却传来她最不愿意听到的消息。
让她欣然接受,那是绝对不可能的,她明明有上帝视角,怎么可能被那失败者耽误了一生。
可如今,太子还是太子,皇家尊严不容挑衅,直接拒绝肯定是不可能的。
曲锦绣细细一想,太子今年二十有一,距他被囚也不过一年有余。那她还有机会,只要熬过这一年不嫁太子,虽对她名声有些影响,但也并无大碍。
“明兰。”
她唤来自己的另一个大丫鬟,神色平静,对她说道:“去和母亲说,我明日要去清宁寺礼佛。”
今日,又是一个风雪日,漫天飞舞的雪花像是空中的精灵。
书院中的庭院内,亭台楼阁,一树一花都被白雪覆盖,望之冰清玉洁,令人忘记了这俗世间的一切纷纷扰扰。
罗玄一袭白衣,静坐一侧,抬头望着楼台间漫天的雪花,如一座玉雕。
傅斯年从另一侧大踏步的走了进来,用力地抖了抖身上的雪粒子,不可置信地望着那仰头看雪的男子。
“你真是有忘我的境界,如此天寒地冷,你居然能独坐庭院观雪?”
罗玄自小便冷冷清清,身边除了他的兄长能和他有些交谈,任何人他都是虽有礼相待却不深交。
傅斯年是个例外,他父亲为英国公,母亲出自董氏家族,是现今皇后的胞妹。他是长子嫡出,三代单传,一向是意气风发,鲜衣怒马的少年郎。
他和罗玄俩人怎么看怎么不像一个世界中的人。但也不知怎的,此二人却相处极为融洽和谐,基本是焦不离孟。也唯有他,会和冷漠淡然的罗玄插科打诨。
罗玄瞥了一眼在院门口一边跺脚,一边冷的呵气的傅斯年。
“你既觉得冷,大可在屋内待着,有谁逼你出来了吗?”
傅斯年和他相交多年,哪里不知道他什么脾性。
他靠近过来,笑得格外的意味深长:“听说你那夫人最近又惹了事?太子妃生辰那日,究竟出了什么事?”
罗玄的神色未有任何的改变:“你既然愿意成为长舌公,我也就不阻止你了。”
傅斯年恨的咬牙切齿:“你那毒嘴是不是就单单用在了我身上?”
雪花片片,有几朵飘到了罗玄脸上,融化成小水珠,在他白玉般的肌肤上莹莹发亮。
这人,真心是公子如玉,陌上无双,连他这个大男人看的有时候都会迷了眼,更不要说那些大周的女郎们了。
傅斯年暗想,看在你容光动人的份上就不与你计较了。
但他看罗玄那副心志坦然的样子,又有些心中忿忿。
思虑再三,还是贱兮兮地又靠过来:“我这儿有两件大事,你想先听哪件?”
罗玄睇了他一眼,又将视线转向茫茫雪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