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半双在屋里等着您,我们一起守岁。太子,你还记得这是我们的第几次守岁吗?”
“不记得了。”
萧景堂淡淡地说道,果然看到她的眼中的光亮熄灭了一大半。
他暗暗一笑,这丫头,还是经不住一点逗。他无论忘了什么,也不会忘了和她相依相守的点点滴滴。
今年,是他们在一起守岁的第十个春秋。往后,他们还会在一起守第十一个,第十二个……然后,是一辈子。
萧景堂见好就收,刚想和她解释,门外的太监催道:“请太子移步,吉时将到,莫让皇上久等。”
半双立刻急匆匆将他推出去,又慌张和那太监说:“公公,太子这便来了。”
萧景堂无奈地调转头去,随那太监离去。
那一转头,便是一辈子。
到了宴中,庆元帝的脸色果然不算太好看,却也没有责怪,只是随意的朝他点了下头:“坐吧。”
这么多年了,萧景堂也习惯了。因此也并没有觉得难堪,只想着赶紧结束这场虚情假意,回殿中和半双守岁。
酒过半旬,庆元帝已经有些醉意。他朝着萧景堂说道:“朕今日,有事与你说。”
萧景堂便起身,恭敬地低头:“父皇,儿臣听着。”
“朕的皇陵已经修建完毕,而你母后仙逝多年。朕的意思是,她的墓就在西陵吧,也不必移过来了。”
庆元帝说的云淡风轻,似乎这就是一件无足轻重的小事。
但萧景堂只觉得双目一片漆黑,身边的所有人都出现了重影。
母后为皇帝元妻,到最后却落得孤孤单单,独守陵寝。庆元帝此举,真是在向世人证明,元后为他不喜,甚至不想与她同穴。
一口血涌上喉间,萧景堂双目通红,他想对庆元帝大喊:“你如此作践我们母子,不如将我这太子也一并废去了吧。”
可他无论如何都不能这么做。自母后薨后,王氏一族便是江河日下,到如今不过是奄奄一息。
他如果再出事,不过是顺了某些人的心,如了某些人的意。
萧景堂咽下那口血,俯首听命:“父皇决定便是,儿臣没有任何异议。”
旁边的董后笑的一脸慈爱:“臣妾早就说过,太子孝顺,怎么也不能拂了陛下的意。更何况,先后早就入土为安了,也不要折腾这一回了。”
庆元帝点头:“去和你的兄弟姐妹们喝酒吧,今日家宴,不需要拘了自己。”
萧景堂跌跌撞撞地下了殿,片刻就将自己喝的酩酊大醉。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回的宫中,等他意识清醒时,已经到了宣光殿。
萧景堂艰难地睁开眼睛,望向烛火摇曳中的半双。
“过来,让我抱一抱。”
他的声音低哑,带着再也不加以掩饰渴求。他心中的悲凉急需她来抚慰。
半双见他醒来,惊喜地朝他走来,双颊间的泪水都没有来得及擦去。
她走的很快,带着前所未有的急切,扑入他的怀中,将他紧紧抱住。
“太子,半双很怕……”
萧景堂抚上她的青丝,感觉到她在自己怀中瑟瑟发抖。
他耐心地拍着她单薄的背脊,安抚地说道:“怕什么,我不是回来了吗?我们还来得及守岁。”
女郎哽咽的厉害:“除夕早就过了,太子你昏睡了整整一日。”
萧景堂一愣,转而又将她搂的更紧:“今年没来得及守,明年也可以守,我们还有很多时间。”
“嗯,我们还有很多时间,很多很多时间……”
半双喃喃说着,声音很轻,像是在独自呓语。
当时,他还沉浸在自己的苦痛之中,没有意识到半双的变化
她在说我怕的时候,心中该是多有多绝望,可他半点都没有发现。
年后的那段时间,过的分外的岁月静好。
萧景堂竭力掩饰自己内心深处对母亲的歉疚,对父亲的愤恨,把自己隔离开来。
半双变得越来越粘着他,他到哪里都要跟个小尾巴。
她为他做了很多很多双鞋,绣了很多很多件衣服。连萧景堂都忍不住取笑她:“你做这么多,孤哪里能穿的完,不如留着以后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