徒羡鱼面无表情给鱼翻了个身:“你这是在夸你自己?”
“阐述实情而已。”裴眠雪哼笑,“吃完再走。”
徒羡鱼吃烤鱼喜欢把骨头烤得焦脆,眼下不过刚熟,离焦香还差得远。她看看鱼,又看看远处的光,为难地道:“这不太好吧?”
“有什么不好?我若去得早了,岂不是不能体现出重要性。”裴眠雪说得理所当然。
这人在多数情况下都充当着徒羡鱼的交通工具,徒羡鱼不好再反驳,继续烤鱼。
她吃饱喝足是在一刻钟后,黑猫也来了,帮忙用沙子把火堆埋掉。
随后裴眠雪带着徒羡鱼,徒羡鱼肩上趴着只黑猫,向那道光芒升起之处而去。
魔渊和上次来时无甚不同,四面八方散着魔气,将山野勾勒得宛如炼狱。
西河派弟子受伤或轻或重,正在打坐。那位太清圣境的强者立于众人之前,左手手臂已残,血湿透了衣衫。在他对面的虚空中飘着一道魂体,是个须发皆白的老者,身形瘦如柴,眼睛里折着锐利的光。
从他身上看不出什么疯态,但无需提问确认,这人就是那个半神。
“我就知道,你会回到魔渊。”半神将目光投向徒羡鱼,他的声音徒羡鱼已熟悉,低哑粗砺,如同荒漠里风吹起尘沙。
徒羡鱼穿的还是那身雨过天青色的衣裙,袖摆被吹得烈烈飞扬。
“因为我有一个问题。”她站在裴眠雪前面,和那位半神开门见山,“我们之间,好像有些共同之处。”
“你的感觉不错。”半神点头。
“那么,可否请阁下为我解惑?”徒羡鱼问。
“我对死者一向宽容。”半神笑了笑,反手往虚空里一抓,抓出一把弯刀,“你也能吸收法器,对吧?”
“对。”
“那是因为你觉醒了某种奇特的血脉。我身上也有这种血脉,不过暂时没弄清来源。”半神答道。他似乎很满意自己的回答,说话之间摇头晃脑。
行吧,答了跟没答一样,徒羡鱼心道。但她还是很有礼貌地说了一句:“谢谢解答。”
言罢向后一退,给裴眠雪让出位置。
“没别的要问了?”裴眠雪偏首。
徒羡鱼一叹:“你也听见了,问了也是白问。”
“好。”裴眠雪左手食指上的指环化作一柄剑落进手心。
对面的半神因徒羡鱼的话倏然扭曲了表情,眼眸里升起怒意:“白问?”又桀桀笑起来:“你竟如此信任他,真是冤孽。终有一日,你会被他杀死。”
“这是你看到的前世,还是未来?”徒羡鱼向他好奇探头。
半神笑容变冷:“是你的结局。”
半神的魂体里有一条又一条虫子似的东西在蠕动,裴眠雪眼眸轻眯,向他出剑。
剑光照亮魔渊,徒羡鱼本就在高处,这时换到更高的位置,取出长弓和箭筒。每一根箭上都绑好了符纸,徒羡鱼抽出一根,张弓搭箭。
徒羡鱼准头一向好,箭上的符纸都是白逢君给的,每一张都威力惊人。那道魂体被射中,发出凄厉的叫声。而他被裴眠雪缠着,腾不出手来对付她,她连位置都不用换,就站在高处,一箭之后又出一箭。
他们占据了上风。
黑猫去了一趟西河派众人所在之处,回来对徒羡鱼道:“西河派的人中了毒。”
“为何不离开?他们没有传送符了吗?”徒羡鱼充满了不解。
“走不了。”黑猫摇摇脑袋,“那个太清圣境伤得很重,已无法动弹,其余的玄境体内被半神留下了气息,可以说是被控制了,同样没法行动。”
气息啊。徒羡鱼垂眸一思,给裴眠雪打了个手势,收起弓和箭,自高处跃下,去到西河派众人处。
她第一眼便看见了师无涯。他和其余的西河派弟子一般盘膝而坐,腰背挺直如松,黑衣肃然,一刻不停地运转门派心法,抵御那半神的侵扰。
“师公子,冒犯了。”徒羡鱼在师无涯身前蹲下,伸手覆上他手背,轻声说道。
“你……”师无涯下意识抽回手,但半神控制住他的那道气息阻止了他,手指轻颤之后,不再有多余的动作。
“且让我一试,我帮你把那半神的气息引出来。”徒羡鱼道。
说是“引”,但徒羡鱼真正做的,是“吸收”,她从反向刮痧那半神气息的过程中获得了一些经验。
不过从别人身上吸收疯神的气息,比正面应对时困难。徒羡鱼极尽全力,用了一刻钟的时间,也不过是帮师无涯将那气息清除了三四分。
她额上满是汗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