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女难嫁——无有竹
时间:2022-04-19 07:14:50

  可惜中院这里没有药膏,老太太也没办法止住三娘子的疼痛,只能听她继续抽抽噎噎。

  没一会儿,二娘子先来了,三娘子见了二娘子,扭头就哼了一声,二娘子无奈的苦笑了一声,再不敢说教,只得温声说:“腿可疼的利害?给我看看。”

  说完就撩了三娘子的裙角,卷起里裤想看伤的利不利害。

  三娘子偏不领情,一把扯过裙角,咚了两下脚,将里裤咚下去,不高兴的说:“惯你会做好人,都这会子了,难道你能替我疼不成?快罢了吧,做这副模样给谁看呢。你是女儿家典范,我是那不受教的,若伤了你的脸面,母亲又要教训我……何苦过来看我的笑话。”

  二娘子气苦。

  老太太这时开口:“三娘子,不可与姐姐这般说话,伤了情份。”

  三娘子更觉气恼,一转身趴到炕上又哭起来:“你们都偏着她……”

  这下子,老太太也不好说话了,二娘子更是眼眶子都红了。

  玲珑让黄绢打一盆温水来,待三娘子哭声停了,自己亲手拧了帕子给三娘子擦脸,捋了乱糟糟的头发,重新给梳起来。

  果然刚梳好头发,四娘子五娘子带着妹妹们就来了,一众妹妹也没笑话她,只问她缘何哭泣,问的三娘子脸都红了,只能含糊说没事,就是抄经抄的手疼,心里烦闷。

  四娘子说:“若是手疼的利害,每日睡前用热热的帕子敷一敷,三哥哥先前手疼的时候,父亲就是这么交待的。你或可与母亲商议,每日抄经分成两次,上午一个时辰,下午一个时辰,这么抄,手就疼的不利害了。”

  二娘子说:“四妹别理她,母亲让她抄经是为了磨她的性子,如今不过抄了两天就不耐烦了,以后可怎么办。一家子的姐妹,才会因为你手疼关心你,别人可会关心你半分?若是想通了,便回去接着抄吧。红绫,将我屋里的那卷经书送到三妹妹书房。”

  三娘子又想反驳,看二娘子脸色实在严肃,心里有些发怵,便低下头不说话了。

  二娘子又对一众妹妹们说:“眼看着你们一日大似一日了,母亲事务繁忙,顾不得一心教养你们,你们自己心里也该有个盘算,或是静心念书,或是学着做一做针线,总归不能再成日里嘻嘻闹闹着只顾玩耍,好歹学几分道理才是。我近来无事,若有想识字的,可跟我学,若是想学针线,就去向你们二姐姐请教……二妹妹,你说这样可好?”

  玲珑:“……啊?哦,我平时多半在祖母这里做针线,如果姐妹们有兴趣,自然可以过来。”

  利害还是二娘子利害,借着这一场闹剧,把姐妹们的教养任务拉到了自己手里,还光明正大的将玲珑用起来了。

  老太太自然不会拆二娘子的台,不仅如此,她还得给二娘子搭台子,因为二娘子做的事是正经事,有二娘子教,这些小娘子们以后就有了着落,再不会像现在这般散养着。

  确是好事。

  于是老太太笑呵呵说:“你们以后多听听你们二姐姐的话,她的心是为你们好的,认了字知了礼,闲时做做针线,这才是女孩儿家该有的德行,别人看来,也是咱们家的规矩。”

  别管愿意不愿意,既然老太太都开了口,便只能遵从。

  晚间,邹氏往各屋送了些布匹针线,那意思,便是让女孩子们学着做针线活儿了。

  自此,几个小娘子早上给各院问过安后,上午就跟着二娘子认字,下午去中院跟着玲珑学针线,晚间才聚在一起耍闹,不过早上要早起,晚上耍的不敢太晚,申末就睡了。

  二娘子给妹妹们教认字,就是单纯的认字,虽然用的是前院送来的《幼学》范本,但她只管教认字,绝不会解释注义,且一天只认五个字,多一个都不肯。

  后来二娘子的嫡二兄维梓又给了两本《佶摩诗选》,说女孩子们读读诗佛的诗也无妨,不怕会坏了性情。

  老太爷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再不说诗书移了女子性情之类的话了。

  玲珑趁机试着问:“既是佶摩先生的诗能读,那少陵先生的也能读吧?抑或是太白先生的?总之不读义山诗温家词,都移不了性子吧?”

  老太爷睕了一眼玲珑:“却是别想,原我也不许你们读诗的,是你大伯说读上一点也无妨……男儿沉溺于诗词歌赋,于仕途经济无益,女儿沉溺于诗词歌赋,则与女德无益,终日思情悠悠,如何静下心来操持家事?只这一集,看过就罢。”

  大白话就是:少想点儿风花雪月不切实际的东西。

  唉,心知会是这样的结果,读不读诗对玲珑来说,完全不重要,上辈子该背的都肯过,虽然忘了不少,但看过一遍,该记的又记起来了。问题是,那些背过的诗词,她用不上啊。

  她要是敢把诗词绣在帕子上,顾祖母最先就饶不了她,帕子烧了不说,说不准也得被罚抄经。把诗词绣在帕子上,不叫风雅,而是招摇,招摇对一个女孩子来讲,就叫——不安于室。

  真是好神奇的逻辑,完全的没有道理可讲。

  得,还是先认字吧,繁体字,认着不难写着难,一天五个字,得用手指虚写百八十遍,才能完全学会这些字。

  下午做针线活儿,玲珑扔给她们一块布,先练平针,什么时候针脚走均匀针迹走直溜了,再教下一项。她自己却用手指量好布,咔嚓咔嚓一阵子,剪出许多片布,别住一头,接着从另一头开始飞针走线。

  这就很奇怪了,六娘子捏着自己缝的歪歪扭扭的针迹,好奇的问:“二姐姐,你是做什么?”

  玲珑回答:“给我大兄缝秋衣。”

  四娘子更怀疑:“你都没给大兄量着裁衣,这衣服可能合身?”

  玲珑觉得此时应该给她一个高光时刻,可惜没有,她只能浅笑着回答:“家里父母兄长们衣服的尺寸,我们姐妹都在心里记着,平日里都思量着做了,料想着兄长们长了个头,便会将衣裳放宽放长两寸,这件衣裳,也是放长了两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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