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的贼人在撞门,还恐吓着,叫骂着,夹着不知哪里来的口音,大门吱呀响,还没撞开,画角身子抖的筛子似的,贺嫂子也牙关响动,玲珑握着柄火把,紧咬了一下嘴唇,生生咬出一层血来,借着疼痛缓解过度的惧怕紧张。
见小童实在怕的狠了,就推他一把:“到墙上去,爬在上面别动,也别出声儿。”
小童刚爬上高墙,往外一望,吓的立时缩了头,只能慢慢伏在墙上,大气都不敢出。
大门一直撞不开,外面的人愈急,整个门框子都咚咚响。门里的人,冷汗直流。
忽的,小童抬头一看,顿时溜下墙来,高叫到:“姑娘,守备营的人来了。”
玲珑问:“贼人有多少?”
“不足二十人,我见别家门口也有。”
“守备营的人离这里多远?多少人?”
“就在对面那条街,有一队人,看不清多少。”
玲珑压了压心跳,想了一瞬,看向维樘:“我想关门打狗。”
维樘气息一滞:“胡闹。”
玲珑继续说:“父亲那里,朝中的问责是难免了,唯今,只能尽力揽下一份功劳来减少父亲的罪责……”
“不成”
“当下,只能听我的。”
维樘仍然坚持:“不成。”
玲珑不看他,转头吩咐:“张大叔,开门。”
张大叔想了想,提着一把砍刀,一刀将门鞘打落,大门轰然而开,撞门的贼人冷不丁扑了进来,踩上绳套,前面绊倒一排,后面的人不提防,也带倒一片……
“扔——”
点了火引子的面坛子尽数砸在门前悬空的青石上,面粉四散,然后——
“轰——”飞扬的面粉顿时炸开来。
……
待守备营赶到,便看到几十个贼人痛苦嚎淘在地,身上血肉模糊,一进门就闻到了烧焦的皮肉的味道,一群人拿着竹削将他们围着,正中站了两个人,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一个十三四的少女。
少年目色有些呆愣,少女见了许多人,立刻躲在少年身后,推了一下少年,而后半掩着身子,悄悄退出院里……
守备营一时愣住。
张大叔引着维樘上前报备事项,维樘似是才醒悟过来,往后一瞧,见不见玲珑的身影,又见画角和贺嫂子也不见了,心知玲珑是悄然离开了,眼下只他一个人了,想到这个,才强打起精神和来人报备家中信息。
他还木着,张大叔却说:“有一伙人闯了后院,烧了一排屋子又抢了些东西走了,我家大人早在事端初起就去了衙里,留我等守在家里,如今,我家大人那里如何,诸位可知道?”
其中一人说:“顾大人也带着衙吏护卫着府衙,这时许是安全了的,你们不必担忧。”
“如此就好。只是这些贼人……”
“自是府上的功劳,我等记了人数,便拘了去。”
“有劳诸位。”
“不敢,只是,这些人这伤……”
“哦,是用酒坛烧的。”
“是用酒烧的吧?”
张大叔躬身:“小人慌乱,说错了。”
“无妨”
倒有一项难事,这些贼人烧的严重,连走都不大会走了,要怎么拘?
最后扯死狗似的,扯着出了顾府。
守备营的人还疑惑:“用酒烧的?也没闻见酒味儿啊?”
另一人叱他:“管他是用什么烧的,横竖这是顾大人的功劳,记下就了事,何必多探问。”
张大叔重新关了门,擦了擦脸上的冷汗,一屁股坐地下,再起不来。
那一夜,顾父一直没回来,家里大门也没开过。
玲珑接了顾母并几个姨娘回屋,人心慌乱,又冷又怕,都打着颤,玲珑也在颤抖,腿也发软,不过还是硬撑住了。
见大家还是无措的很,玲珑说:“若睡不着,就去厨房拾掇一下,煮两锅面条子,大家热热的吃上两碗,胃里暖了,心也就安了。别的事,等天亮之后再说,放心,咱们家现下是安全的,不会再有贼进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