蜕皮重生——温酒蜗牛
时间:2022-04-19 07:28:32

一石惊起千层浪,在场的人,各怀心思。
“小五,怎么说话的呢?”顾冷云声音沉了沉,眼神锐利地扫过她。
“爸,我想了下,我还是大度点吧。”顾璟微冲他笑了笑,“我找三哥玩去。”
扔下惊雷的人走了,留下的三人,多少有些心不在焉。
“夫人,今天莫总在家吃,你去安排下吧。”顾冷云扭头看了眼莫澜之,“莫总,我们花园下棋去吧。”
看着眼前的两人先后离开,乔羽脸上的笑容缓缓敛去,随后被寒霜覆上。
路过花园的鱼池时,莫澜之下意识地停了下来。
澜之,这世上除了家人和你,顾家鱼池里的鱼便是最重要的。
这是她什么时候说的呢,大约是大三的某一个午后吧。
“莫总也喜欢鱼?”顾冷云走出了小段的距离,才发现他没跟上。
“我的心很拥挤,喜欢不了其他的。”莫澜之对着鱼池笑了笑,便往前走了去。
凉亭下,管家王叔早就将围棋准备好,看他们落座后,便自觉地离开了。
“莫总,小五最近如何?”顾冷云执白子先走一步,抬眸扫了他一眼。
“在我家的这几天,早睡早起,食欲也不错。”莫澜之无意识的扬唇笑了笑,“就是不爱运动,偶尔运动也是因为看了某个视频,受了刺激所致。”
“你们谈恋爱了?”
问得如此直接,难道微微的直接是遗传了父亲吗?
“我相信以后会的。”
“哦?看来我还是高估了莫总的魅力。”顾冷云的棋子落下,笑得意味不明。
“嗯,我的魅力向来都是擅长招人恨。”棋盘角逐拉开帷幕,他围而不吃。
……两人嘴上互不相让,沙盘上,莫澜之却在不动声色地谦让中。
一盘下来,两人平局,意犹未尽的顾冷云,邀对方再开一盘。
第二盘还没下完,便见顾璟微小跑了过来,“爸,吃饭了。”
想着一会不是吃不下,便是消化不良,莫澜之便有些头疼。
“澜之,我刚做了指甲,一会你帮我剥虾,剥螃蟹,反正有壳的我都要吃。”顾璟微说完,便不由分说地拉着顾冷云先走了。
回到餐厅,顾家的老大、老二、老三正齐整地坐成了一排,顾冷云打眼一看,就明白了顾璟微拉他先走得用意了。
“你这是找爸爸来打预防针的?”
父亲的声音很小,还透着揶揄的可爱。
“爸,您看这架势,是留人家吃饭嘛?”
“行啦,今天这面子,爸爸给他。”
“爸,我可不是帮他,我只是想陪您好好吃个饭。”
看她笑得自然清爽,顾冷云的心也跟着明亮了不少。
“走吧,吃饭。”
这边刚落座,那边莫澜之也来到了餐厅。
“莫总,稀客啊!”顾璟焱和顾璟驰同时阴阳怪气向他,顾璟弘并未说话,只是礼貌的点头以示客气。
“嗯,有幸参与顾家的家宴。”
说着,莫澜之便坐去了顾璟微的身边,侧目瞧她,满眼的温柔笑意。
“吃饭吧。”顾冷云清了清嗓子警示着在座的儿子们,顾璟焱虽不喜欢,但也识趣地闭了嘴。
“莫总,你都说是家宴了,这被顾家人睡了下就当自己是顾家人了?”顾璟驰向来我行我素惯了,他的字典里就没有让别人高兴这个词。
剥虾的确是个好活,能平心静气,之前怎么没发现,她还有这和稀泥的本事。
见莫澜之认真剥虾,未有搭理他的意思,顾璟驰一拳头打在了棉花上,心中气闷,还想说什么,又被顾冷云眼角扫来的寒光给镇住,暂时闭了嘴。
全程默然旁观的除了顾璟弘还有乔羽,只是,前者是无意参与,后者是无力参与。
“乔姨,这个给您。”顾璟微将莫澜之剥好的虾,推了一部分给她。
“这是莫总的心意,你吃吧。”乔羽条件反射般的将虾推了回来,顾璟微虽诧异她的反应,但并未表现在脸上,笑了笑也没再坚持。
“顾夫人说得对,你多吃些。”
说着,莫澜之便将手中刚剥好的虾放去了她的菜碟里,那宠溺的神情,在乔羽看来异常的刺眼。
承受着一桌人各色目光的顾璟微,倒也淡定,她若是那多愁善感之人,在顾家不死也得疯。
一顿饭吃下来,莫澜之虽没吃几口,但他剥的那些有壳的菜,顾璟微都吃了,所以,他心情还不错。
吃完饭,莫澜之便主动向顾冷云提出了告辞,顾璟微送他到门口,简单地说了几句话,也折回了屋里。
回到卧室准备用下电脑,才想起她的电脑落在莫澜之的车里了,想着他应该还没走远,便赶紧边打电话边往楼下跑了去。
 
第16章 男孩和女孩的故事
 
毫无意外,她还是迟了一步,莫澜之的车已经没影了,手机也一直占线中。
想着春节后等着上新的设计稿,她一个都还没确认,便又折回了卧室,拿上车钥匙便追了上去。
路上,顾璟微一直在试图给他打电话,但都在通话中。
一直到她将车停稳在莫澜之家门口时,他的电话才打通,却无人接听。
下车后,她去了莫澜之的家。
佣人见她独自回来,便迎上去和她打了声招呼,简单地说了几句,知道莫澜之没回来,她也随后离开了。
回顾家的路上,顾璟微突然不太想回家,便掉头往郊区郝萌家去了。
车子驶离了城区,在路过一条建筑极少的路段,顾璟微无意间瞥见一间茶室,名字很文艺也有些眼熟。
〈聆听云起时〉她在心里默念着。
出于好奇,她将车停好,一走进茶馆,心便有种被禅意给洗礼过的感觉。
这是一间日式的茶楼,禅意被渗透在一花一草间,自在随意,并无拘束也无打扰,她坐在茶室里,身心都是放松的。
一旁的茶艺师,正安静的工作中,她看得有些出神,忽闻有熟悉的声音,从隔壁隐约传来。
声音再次传来,对方说了什么她并未听清楚,但她能确认那是乔羽的声音。
本以为只是凑巧,并未多想,随后莫澜之的声音也传了过来,疑惑了几秒,她便抬手示意让茶艺师离开了。
“乔女士,感谢您昨晚的大礼,不过好像让你失望了。”
这次传来的声音虽小,但也够她听清楚了。
“澜之,你真的铁了心要和璟微重新开始了吗?”乔羽冷眼盯着莫澜之,眼神里已经没有之前欲言又止的犹豫了。
“乔女士,6年过去了,你这么热衷于僭越的姿态吗?”莫澜之撩眼似有冰凌直射她的周身,“我希望这是最后一次了,微微是我的底线。”
“你承认也好,不承认也罢,我们终究是母子。”乔羽并不为所惧,起茶抿了一口,“你要璟微,我要顾家,看来这辈子,我们注定得不死不休了。”
见他继续着泡茶的动作,他的冷漠和无视,打破了乔羽刚才的平静,她突然急躁了起来。
“你当初选择救继母放弃了璟微,如今又想享齐人之福,你把璟微当什么,你觉得顾冷云和他的四个儿子知道的话,会放过你吗?”
他们是什么意思,为什么我听不懂!
耳边的对话,令顾璟微下意识的紧了紧指尖的力度,这份刺痛感让她有些无所适从。
“没有你,我和微微不会陌路,她也不会是如今的模样,你胆敢再伸手一次,我会让你知道什么叫地狱无门,人间无路。”
门打开,又被用力拉上,隔壁终于安静了下来,顾璟微由开始的跪坐,到后面的盘腿坐,始终都处在震惊中。
脑子里闪过一些碎片的记忆。
“澜之,下雪了。”
耳边的声音很明媚,听着都让人心生欢喜,她也不自觉地扬唇笑了,眼前的画面很细碎却美而不伤……
这是冬日里的一个平常的午休,她没有午睡的习惯,今天却难得地睡着了,这句话是她在梦里说的。
阳光透过课室的玻璃窗洒满了教室一半的空间,她坐在窗边,自然是被阳光眷顾得最多的那个。
其实在她说完梦话后,她就醒了。
她透过微睁的眼睛缝隙,看到了半边熟悉的背影,有人正在为她拉窗帘。
她不动声色地暗中观察着,他的动作极其得轻柔,如果不是她醒了,根本就察觉不到。
他将窗帘拉好,还探头确认了下阳光是否被完全的遮挡,她见他抬手似要凑近她额头,但顿了一秒又抽了回去。
安静下来后,她假寐了好一会,才起身抻了抻懒腰,装作刚醒状的左顾右盼,又自然地转身往后探了去。
他在刷题中。
“澜之,我喜欢上了一个人。”
她眼里挂着刚睡醒的慵懒,说话间,他抬眼瞧着她,眼里似有情绪在翻涌,但她读不懂,那一刻,她被他盯得有些莫名的心虚。
她刚想补充些什么,他的眼皮又垂了下去,似乎刚才的话他未曾听过一般。
见状,她抢过了他手中的笔和本子,又找了一个空白的地方写下:澜之,你想考哪个大学?
他愣了会:X大“我也去。”她没再写字,而是大声地宣誓着,脸上的笑容温暖且甜腻。
但那份甜腻只维持了不到三秒便挂上了乌云,可怜巴巴地看着他幽怨道:我得啃理综去了。
“微微。”他在身后轻唤她,她蔫蔫地转身,“干嘛?”
“你喜欢的人,也定会喜欢你。”
“真的?”
“嗯!”
看着他笃定温柔的眼神,她的内心充满了力量。
“澜之,你说的啊,不许反悔……”
那些细碎的画面里,她眼里有星辰,脸上全是甜腻,心里装满了暗自欢喜的小确幸,每一帧都美的不像话。
原来,是我先暗恋的他吗?那我们相爱过吗?又为何分开?……
她有太多的疑惑待结!
车子飞驰在宽阔的沿山公路上,她并未注意到车后有人跟随着。
从茶室出来的莫澜之,取车时无意间看到了顾璟微的车,那一刻,恐惧侵袭着他所有的心神,他盼着这是凑巧,而非刻意。
可她出现在停车坪时,那明显的恍惚彻底的粉碎了莫澜之的侥幸。
看她的车速越来越快,莫澜之以为是她发现被尾随,所以放弃了追车,他找了个位置将车停好。
手机打开的那一刻,他才知道,顾璟微给她打了很多电话,从时间上推算,那应该是他刚离开顾家不久。
而他因为乔羽的纠缠,错过了。
电话自动连接了车载蓝牙,莫澜之电话接入的时候,她下意识的轻点了下刹车,将车停在了路边,犹豫了下,还是按下了接听键。
“微微,你找我?”
彼端的声音如常,但听上去有些刻意。
“嗯,我电脑落你车上了。”
“那,我现在给你送回去?”
顾璟微沉默了会,“不用,我晚些时候让王叔去取。”
他怀念曾经明媚张扬的她,也心疼如今温柔却没有温度的她。
“微微。”莫澜之黑眸微垂,无意识地抠着指甲,“你要是不忙的话,我给你讲个故事好吗?”
那端沉默着,莫澜之便当她答应了:19年前,有个10岁的男孩,他得到了一份珍贵的礼物,继母和妹妹,她们是男孩灰暗人生里唯一的光亮,4年后,妹妹走了。
妹妹走的那天,阳光不错,她听到了大提琴的琴音,便央男孩给她拉一曲。
或许,冥冥中早已注定,因为大提琴,男孩认识了一个女孩。
后来,男孩和女孩成了同学,女孩喜欢黏着男孩,而男孩似乎是出于本能般的宠着女孩,他们的关系时常会被人误会。
有人说,他们是恋人,有人说他们是兄妹,时间久了,大家也就默认他们是兄妹关系了。
女孩有天突然跟男孩说,她喜欢上了一个人,男孩有些紧张,因为女孩扎在了他的心底,血肉相连,已经拔不掉了。
男孩鼓起勇气隐晦地向她表白,说:她喜欢的人,定会喜欢她的。
女孩听了很高兴,可男孩心中却五味杂陈,因为他不确定女孩喜欢上了谁。
为了能和男孩上同一所大学,女孩不擅长理科,却选择了理科,还学得不错。
男孩也曾想过去学她擅长的文科,可男孩不如女孩,他努力过了,他是真的学不好。
在她的坚持下,他们如愿考上了同一所大学。
女孩愈发的黏男孩,男孩在确认女孩喜欢的那个人是他时,多年的隐忍克制化为了主动,他终于向女孩表白了。
这份双向奔赴的爱恋,是他们彼此生命里最美的礼物。
男孩视她如眼珠,女孩视他如生命。
后来,男孩见到了女孩的继母,讽刺的是,女孩的继母是男孩的生母。
再后来,男孩的继母病了,病得很重,他的生母说,她能帮男孩救他的继母,但条件却是让他放弃女孩。
男孩虽愤怒的拒绝生母,可他无力承受送走妹妹后,再眼睁睁看着继母的生命在眼前一点点地流逝。
他舍不下继母也更舍不得女孩,男孩的崩溃无人能救。
最终,他还是选择了继母,伤了女孩。
他们分手的那天,女孩问他为什么,男孩说,他不爱她了,女孩便没再追问。
离开时,她告诉男孩,她再也不要喜欢男孩了。
初见时,女孩说,她怕黑,让男孩别放手,他答应了。
告白时,男孩说,他会永远爱她。
最后,他男孩全都失信了。
女孩出国了,继母他也没留住。
女孩出国后,男孩找了她多年,可她躲得太好了,男孩始终没有她的消息。
待他有女孩消息时,又因不断了双腿,在轮椅上坐了些日子,耽搁了几年。
再次见到她时,女孩已经不记得男孩了,也彻底的忘了爱过他的事实。
这对男孩来说何尝不是命运的另一种怜悯,他盼着她想起又盼着她永不要想起,因为他想还她一份更美好的记忆。
“天黑了。”
耳边的声音软绵无力,像是生病般,又像是在自言自语,莫澜之低垂的睫毛动了动,泪无声地滑落在手背处,散漫的视线缓慢聚焦在手指上。
十个手指头在他无意识地抓抠下,有些触目惊心,而他却一点知觉都没有。
 
第17章 毒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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