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言便是此刻的莫澜之，最深的告白。
肩膀处突然传来皮肉撕裂的疼痛，莫澜之忍着剧痛，松了松紧抱着她的双臂，抬手轻扶上她的后脑勺，低唤了声她的名字。
“莫澜之，你即使了调虎离山计，我就得行使我作为虎的权益。”
闻着鼻尖处若隐若无的血腥味，顾璟微有股莫名的快感。
话刚落音，莫澜之的唇便覆了上去，唇部的触感令顾璟微有一瞬的眩晕感，但她很快又推开了他，“我饿了，你去做饭！”
“好！”被突然推开的莫澜之随即将她打横抱起，“回家，马上给你做！”
“莫先生……”
从厨房出来的周姐见莫澜之抱着一个女孩，虽未看清楚那怀里的人是谁，但凭感觉也能猜出个大概，她会心地笑了笑，赶紧去厨房准备海鲜去了。
“你先休息会！”莫澜之回房后便将她放了下来，“我做好饭叫你。”
就这样吗？顾璟微那莫名的不爽又爬上了心头，她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
眼见他就要开门离开了，顾璟微快步上前拉住了他，不由分说地吻上了他，反应不及的莫澜之就这么被她按在了门框上。
感受着她带着情绪的霸道之吻，莫澜之压制了许久的相思之情在这一刻被点燃，他抬手护住她的后脑勺，双手稍一用力便将她反按在了墙上。
她那不爽的情绪在他温柔的安抚下，渐渐地平息了下来。
原来屈从于本能，感觉也不错！
直到顾璟微明显的换气不顺时，莫澜之才放开了她。
“你先睡会，我去给你做饭！”
“嗯，你陪我！”
耳边的声音轻柔软糯，向及了一只困倦至极的猫。
“好！”
不久，她便睡了，而且睡得很沉。
他们已经三个多月未见了，这三个月里，她明显清瘦了不少，莫澜之俯身轻吻了下她的额头，垂眸看了她好一会。
“微微，就算恨我，余生你也只能待在我身边。”
翌日。
待顾璟微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上午了。
见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在室内，满室的斑驳光影。
她下床循着光影向阳台走去，拉开窗帘的那一瞬，刺眼的阳光扑面而来，她下意识地抬手遮住了眼睛。
在适应了室外的光线后，顾璟微放下了挡阳光的手，这才发现昨夜下雨了。
看样子，昨晚的雨势很大，很明显，她昨晚睡得很沉也很香，无梦也无不适。
这么看来，在他身边，她的确不亏，至少她身心都是舒适的。
比起去追问那些爱和不爱，她更喜欢此刻的真实感，而且现在这样也很有趣。
这个别墅她喜欢的首要原因，便是从主卧的阳台往外望去，花园便能尽收眼底，跑步回来的莫澜之很自然地闯入了她的视线。
但莫澜之明显没注意到她。
洗完澡回到主卧的莫澜之见她不在，他以为她又离开了，本能地往楼下跑了去，在跑到门口时，眼角的余光映入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他扭头往餐厅方向望去，见她正慵懒地坐在餐桌上看着她，那眼里明显有灵动的笑意。
她是在笑吗？所以，她是喜欢我这模样？
“微微，早！”莫澜之来到餐厅坐在了她的对面，“早餐合胃口吗？”
“嗯，周姐的厨艺不错。”
“你刚慌慌张张地做什么？”
那眼里的灵动，他刚才并没看错，很熟悉也很奢侈，他多希望她的这份灵动能永远保持下去。
“微微，以后不许玩消失了，可以吗？”
“合约第998条规定，我是自由的！”顾璟微敛去了眼里的灵动之色，随之被淡漠的笑意取代。
“你的确是自由的，但现在不同了！”莫澜之一贯的温柔之色减了几分。
可此刻的他，明显不同，霸道了不少。
虽然她偶尔也喜欢他的霸道，那不过是因为无关痛痒罢了。
但此刻他的霸道有些逾界了，她并不喜欢。
“是吗？有何不同！”
“你忘了你许我诺了吗？”莫澜之正色瞧她，“我就一个条件，不许消失！”
“乔姨是谁？”
她终于还是问出了口。
“我母亲。”
耳边的声音不卑也不抗，顾璟微迟疑了会，犀利随之射向了对面之人，“这次你准备选谁？”
莫澜之那无意识的短暂沉默，令她莫名的愤怒，她放下了手中的勺子，动作不算轻柔，所以勺子碰撞上碗的边缘，声音有些刺耳。
虽然从他说的故事来看，他是不得已，可他明明能说清楚的，却依然选择弃了她，这比他说不爱她还要伤人。
“微微，如果说回到6年前，结果不会变……”莫澜之顿了顿，笃定的视线一刻都不曾离开过她，“如今，我定能护你我不渡前尘半分。”
“你要如何护我？”顾璟微轻扬嘴角，那笑意里藏着他看不懂的冷漠，“至今为止，我已经跟你的母亲动过一次手了，再出手，你确定你舍得？”
“生而为人，有一点很公平，那便是自由！”莫澜之平静地瞧着她，“但自由有底线，底线之外是法网，所谓舍得与否并不在我考虑的范畴之内。”
的确够狠，不然他怎会为了护手背而主动削掉手心的肉？
“我吃饱了！”说罢便起身离开了餐厅，往楼上去了。
很快莫澜之便见她穿戴整齐下了楼，而他依然还坐在餐厅。
“微微。”莫澜之叫住了她，声音透着对她少有的微凉，“你去哪？”
顾璟顿住了脚步，但并未回头，“回家！”
“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耳边微凉的声音明显染上了愠怒，顾璟微反而觉得莫名地解恨，“莫澜之，我和你不过是合约的关系，你逾界了！”
“管家！”莫澜之厉呵一声，一个陌生的中年男人便出现在了顾璟微的面前，“顾小姐就交给你照顾了！”
“莫澜之，你敢！”顾璟微不可置信的转身，一双杏眼似被寒霜浸染，明显是动气了。
很好，这么久了，你终于有了丝人气了！
“我有什么不敢的！”莫澜之紧握的双拳缓慢的放开来，声音不大也不小，刚好够她听见，“以你的聪慧，应该清楚我顾忌顾家的原因！”
见莫澜之从餐厅走来，神情看不出丝毫的波澜，这份平静彻底激怒了她。
待他一靠近，顾璟微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长腿一抬飞向了他。
这次莫澜之躲了，不仅躲了，还从背后将她禁锢在了怀里，没再给她机会。
“莫澜之，你放开我！”
她应该气急了吧，都开始动武了，不过她的跆拳道似乎退步了不少。
莫澜之居然在心里暗笑，他觉得自己有些过分。
“我可以放开你，你也可以回顾家，但晚上必须回来！”
如此闹剧，惹得餐厅的周姐，他俩身后的管家，一头雾水，最后都识趣地离开了现场。
气急的顾璟微低头便咬住了莫澜之的胳膊，她每次下嘴都够狠，不见血绝不松口，次数多了，这份疼痛，他也就习惯了。
见他毫无退让的意思，顾璟微也折腾累了。
“我要喝水。”
这就不闹了？还是曲线迂回，准备再踢我一腿的，算了，随她吧！
“嗯，我给你去倒。”莫澜之松手放开了她，本以为她会反扑，但直到他转身，她也没再有其他的动作了。
见顾璟微坐在客厅的沙发上，背对着他看着玻璃墙外的花园处，莫澜之低头看了眼手里的水杯，嘴角浮上了一丝浅笑。
“我给你泡了菊花茶和柠檬蜂蜜茶。”莫澜之在她身侧坐了下来，“你要喝哪种？”
“白开水，温的！”顾璟微看都懒得看他一眼，像极了曾经生气时的模样。
“喝吧！”莫澜之放下其中一杯，将白开水放到了她手上。
“我改主意了，我要喝菊花茶。”
“嗯，好！”
将她手中的杯子拿走后，莫澜之换上了刚才被放下的那杯，“你要的菊花茶。”
“菊花茶太寒，我要喝柠檬蜂蜜茶。”
“好！”他又将她手中的茶杯撤下，换上了刚才被她要求换掉的茶杯，嘴角的笑意已经掩藏不住了，“你要的柠檬蜂蜜茶。”
“莫澜之！”顾璟微终于忍不住，回头怒瞪着他，“你是在拿我寻开心吗？”
“我给你的，的确是你想要的啊！”莫澜之耐心地哄着。
此刻的他是温柔的，也是她熟悉的。
“你……”
我们这是在吵架吗？为什么感觉怪怪的！
直到这一刻，顾璟微才回过味来，他们刚才的那一幕像极了情侣间的吵架。
先吵后打再哄，这是要走全套吗？
见她有些愣神，莫澜之看她也没了喝茶的兴致，便将茶杯放去了茶几上，随后将她揽进了怀里。
见她并未反抗，莫澜之强势的态度软了些，“微微，我为刚才的行为向你道歉，但你动辄消失，我真的受不了。”
“我要回家。”顾璟微顿了顿，“明天下午回来！”
第32章 顾家暗涌
既然她有意示弱，莫澜之也不再强留，他终究还是同意了。
顾氏老宅内。
书房里，顾璟微安静地坐在沙发一角，对面坐着父亲和两个哥哥。
或许是习惯了，三哥这次倒出奇的平静，四哥表面也看不出什么异常，倒是一向淡定的父亲，这次似乎是真动气了。
被顾璟微当活体标本般暗暗观察了许久的三人，也终于腻了，本想出言责备几句的顾冷云也没了训她兴致。
“你开了一下午的车，也累了，去吃饭吧。”顾冷云无奈地摇头不再看她，随后起身离开了书房。
现在书房里只剩下他们三兄妹了，见哥哥们依然没有要搭理她的意思，顾璟微还是有点怵他们的。
因为从进屋到现在，他们一句话都没和自己说过。
“三哥、四哥，我没打招呼便离开，是我的不对。”顾璟微冲着他们勉强地笑了笑，“小五保证，不会有下次了。”
“小五，你去哪了，为什么信号追踪不到你？”顾璟烨终于说话了。
什么意思，是他干扰了自己的手机信号？
“我回竹林雅苑了。”
话音刚落，顾璟焱便冷笑出声，撩眼扫了她一眼，便起身离开了书房，终究还是一句话都没和她说过。
“知道了。”顾璟烨了然，这过去的24小时，为了找她，他累了也乏了，“我回房了，饿的话就去餐厅吃点东西。”
“四哥……”顾璟微本想说些什么，但对上他那双失望的眼睛后，便没了继续的欲望，“晚安！”
最后，书房就只剩下她了，书房很大，但并不空旷，这个书房已经有100多年的历史了，近5代的顾家人在这座老宅出生。
她虽然怕黑，但很奇怪，这个书房是她唯一觉得安全的地方，或许是因为妈妈在这呆过很长一段时间吧。
翌日。
“爸。”顾璟微跑完步回来，见父亲正在花园里修剪一颗迎客松，便向他走了过去。
“回来啦，昨晚睡得好吗？”顾冷云扭头瞧了他一眼，又继续着手下的修剪工作。
“还行，没吃药。”顾璟微犹豫了下，还是开了口，“爸，我午饭后回竹林雅苑。”
“好，想回就回去吧！”
见父亲答应得如此爽快，顾璟微反而有些不安，“爸，您不生我气了？”
闻声，顾冷云终于放下了手中的剪刀，将挂在鼻梁上的眼镜取了下来，若有所思地瞧了她好一会。
被盯得太久，顾璟微有些不自在，“爸，您要是……”
“你前天实在是不像话。”顾冷云打断了她的话，“知道你四哥多着急嘛？”
原来父亲昨晚冷脸是故意的，她都忘了，父亲对她明里暗里地偏袒，全都藏在了顾家的明争暗斗里，父亲的累，无人能替。
“爸，我错了。”
“瞧你这满身的汗。”顾冷云微微蹙眉瞧她，头往一边撇了撇，“回屋洗澡去吧。”
见父亲欲转身，顾璟微叫住了他，随即在他脸上亲了一口，“爸，我爱你！”
许久不曾享受过女儿如此撒娇的场面，顾冷云一时间不太适应，还愣了会神。
待他回过神来时，顾璟微已经离开了，他若有所思地看了眼她离开的方向，旋即喃喃低语道：“这才像是我的女儿啊！”
“璟微，今天给你做了你喜欢吃的海鲜粥，一会尝尝。”
洗了个澡回准备下楼吃早餐的顾璟微，刚好碰到了同样准备下楼的乔羽。
自上次动手后，这还是乔羽第一次主动和她说话，可她的内心并无多少波澜。
“知道了！”
是的，连说声谢谢这样敷衍的词，她都觉得多余，觉得不适，哪怕忘了，但曾经的自己因她而受的苦至今在继续。
最重要的是，她发现自己再一次喜欢上了莫澜之，如此矛盾的感情，她却发现自己开始依恋他，她觉得讽刺，却无法割舍。
重逢以来，哪怕她忘了他，可她依然能感受到，他深爱着自己，她也开始在思考大哥说的那句话：“命运的暗扣，年少的他解不了！”
他也是被命运捉弄的可怜人，而这个施暴者便是他的生母，自己的继母。
“璟微。”乔羽叫住了不想搭理自己的她，欲言又止地看着她，好一会才开口道：“是我做错什么了吗？”
那声音里乍一听，似乎全是小心翼翼地讨好，但却不能细看，她那眼里的防备和冰冷根本藏不住。
“乔姨，您真不认识莫澜之吗？”
见她欲言又止，脸上闪过复杂的慌乱，顾璟微在心里冷笑着，最后看了她一眼，便独自下了楼。
到底是顾冷云的女儿，这份深沉和不动声色，毫不逊色于她的哥哥们。
看着顾璟微不疾不徐地往楼下走去，乔羽在心里如此底喃着，无论她抱着怎样的侥幸，如何的催眠自己，也终究是敌不过这家人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