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规定这世上的规则一定是赢为王呢，是你太过自负，才会忽视规则！”
那张狂的口吻一如多年前的那个少年，莫澜之突然有些羡慕他。
“好，出来我按高出银行100个点的利息，补你。”
“一言为定！”话毕，便见他抬手一挥，身后的5位民警就尾随他往前走了去。
昏暗的灯光下，他没有回头，刚才也没有正眼看过他。
不知道为什么，杨警官的背影看上去有些刺眼，莫澜之莫名的不安。
“路非，快，叫李猛多带些人过来，我怕杨警官有危险。”
“你养那么多保镖是好看的吗？”被莫澜之这么一叫，路非也不由得紧张了起来，一边抱怨着，一边拿出手机给李猛打去了电话。
随后，莫澜之下车往家的方向走了去。
杨警官一行人一进莫澜之的家，便被一群黑夜人给团团围住。
“警察，都想造反啊！”杨警官故意大声吼叫出声，因为他知道，屋外的两人不可能真的只是等着，此刻他们肯定都已经在门外了。
即便如此，恶斗也没有避免，黑衣人并未再给他们出声的机会，个个下手狠辣。
“不好，出……”路非话还没说完，莫澜之便冲了进去，路非也赶紧紧随其后。
家里的电路全部被切断，黑暗中焦灼的恶战，在李猛他们赶来后得到了终结，随后警察和救护车同时赶来过来。
这场恶战中，杨警官受了重伤，其他警员也伤得不轻，莫澜之和路非也都受了不同程度的伤，但好在都并无大碍。
现场的12名黑衣人全被警方控制住，但主谋明显不在其间。
三天后。
莫澜之甩开了路非，独自一人去了顾氏旗下的凤九天高尔夫球场，去赴顾家四公子－－顾璟烨的邀约。
这是顾璟微消失后，顾家第一次有人主动联系他，诡异的是，居然是传说中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顾家四公子，如今的顾氏控制人。
空旷的球场内，只寥寥数人，且相隔甚远，似是刻意为之，莫澜之被球童带到了指定位置。
下车后，眼前的背影似有熟悉感，但莫澜之一时间也想不起来。
见他挥了一杆，并未回头看他，莫澜之并不介意，半个月都熬过来了，他还在意此刻的一时半会吗？
“莫总！”他连着挥了5杆，才缓缓回头转身，“顾璟烨！”
眼前的人，一双深邃的柳叶眼透着危险的魅惑，他脸上还挂着少年人的恣意张扬，声音里透着令人捉摸不透的疏离感。
如此矛盾的气质，成功吸引了莫澜之的注意力，因为顾璟微如今的气质同她的这位四哥如出一辙。
“顾璟烨！”莫澜之缓慢重逢了他的名字，“我应该尊你一声顾总裁吧！”
“你随意，一个称呼而已！”顾璟烨将球杆搭在肩上，双腿自然的稍息状，似笑非笑地微眯着双眼，乍一看，还有些痞坏感，“还认识我吗，5年前，法国？”
“阮凌云出事那天，最后蹦出来的是你？”被他这么一提醒，莫澜之总算想了起来。
“没错，当初为你鼓掌的就是我！”顾璟烨放下球杆，又转身挥了一杆。
想起当初自己意识模糊之时，有个少年蹲身在侧，笑得灿烂又诡异，鼓掌欢言的模样至今历历在目，只是他当时带了口罩，所以莫澜之才未第一时间认出。
从开始到现在，顾璟烨的神情都未有一丝的变化。
这一刻，莫澜之意识到了一个重要的问题，顾璟烨的城府或许远超顾家的其他三位公子，不过30岁的年纪，气场却丝毫不输他的父亲。
“不知，顾总裁今天找我何事？”
“没事，就是叙叙旧。”顾璟烨扭头冲他笑了笑，“顺便好奇下，当初那样的现场，出现了我这样一个奇怪的人，你为何没供出我？”
他的笑容一丝温度都没有，像极了顾璟微一贯的温柔浅笑，这一刻，思念如蛊虫般啃噬着他。
痛，蚀骨的痛。
“你脖子上的那条项链，是我陪微微挑的。”莫澜之神情疲惫，声音沉而低，“微微在哪？”
“6年前你要不起她，如今你又护不了她，是什么给你的底气找我要人的？”顾璟烨下意识地抬手摸了摸脖子上的项链，眼里闪过一丝危险，声音稳而淡。
莫澜之似乎明白了些什么。
“所以，我找了微微3年都一无所获，是你的杰作吗？”
“莫总，我想我有必要提醒你一句，我不是父亲，更不是哥哥们，你想要小五，就得像个男人。”顾璟烨转身向前凑到莫澜之的耳边，“听说你被我二哥缠了多年，从结果来看，你明显不如我，又如何配得上我的妹妹。”
“说吧，你想要什么？”莫澜之抬手扣住了对方的脖子，将他拉得更近了些，周身透着危险的气息。
“我们玩个游戏如何？”顾璟烨一拳推向莫澜之的腹部，又反手托住了对方的背部，“把我的继母和二哥送进去，最好永远别出来。”
说完，顾璟烨轻拍了下他的后背，缓慢地后退了几步，拉开了彼此间的距离。
“为何带上你的继母？”
见他挨了自己一闷拳，还面不改色，声音稳而不颤，顾璟烨的眼里闪过一丝欣赏，“莫总，你这是不忍心？”
他知道了什么？
莫澜之冷眼盯着他，“既然笃定如此，想必你也有了治他们的筹码，自己为何不动手？”
“我自己动手，多没趣啊！”顾璟烨冷笑一声，“给你报仇的机会，不好吗？”
知道多说无益，莫澜之不愿再与他纠缠，便转身准备上球车离开。
“莫总！”顾璟烨叫住了他，“不管你的身份如何变，在我这，你永远都是6年前的懦夫！”
“顾璟烨！”莫澜之被懦夫二字刺痛，多日的隐忍和愤怒在此刻被彻底点燃，转身一拳抡了过去，不偏不倚刚好抡在了顾璟烨的脸上。
“莫澜之，你敢打我的脸！”顾璟烨那张没什么多余表情的脸，此刻丰富了不少，有些气急败坏，有些……总之很有趣！
两人都是散打中的高手，难分伯仲，不远处的球童和各自的保镖都犹豫着不敢上前去。
好一会，也不知道是谁先住的手，或者说，是谁先认的输，总之，两人打累了，终于停了下来。
见顾璟烨毫无包袱地坐去了草地上，莫澜之一通发泄后，心里的气也顺了不少，也顺势坐了下去。
“战斗力不错！”顾璟烨扭头扫了他一眼，眼里多了些探寻，“这些年，你被我二哥咬得很狼狈吧？”
“这句话你应该送给你二哥。”莫澜之随意整理着有些乱了的衣服，并未看他。
“你是真不知道？”顾璟烨见视线收回，看向了远方。
“什么？”
“我母亲只生了2个儿子，一个女儿。”
原来传言并非空穴来风。
虽然早就听说过一些传言，但从顾家人嘴里得到确认，莫澜之的心神还是受了不少的震动。
“顾璟烨，你今天找我来到底何事？”
见他并不打算追问，顾璟烨反而从心里欣赏他的这份淡定，“这么看来，你的确对我一无所知啊。”
“顾璟烨，我想我也有必要提醒你一句，我的耐心算不上好。”
“我是个喜欢玩游戏的人！”顾璟烨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坐在草地上的莫澜之，嘴角的浅淡笑意，却透着极致的危险。
“嗯，是个不错的爱好。”莫澜之抬眉浅笑，起身与之对视着，平静无波的眼里，是顾璟烨看不懂的深潭。
“你和路非为何会被拉去攀岩，而我三哥又为何会出现在现场？”顾璟烨向他凑近了些，声音突然低了好几个度，“很显然，我一开局就赢了个好彩头，不是吗？”
第29章 四哥的心魔
眼前的人的确矛盾又危险，这大约就是顾冷云手里最大的王牌。
“你赢或者输，于我而言并不重要。”莫澜之不愿再与之纠缠，话说完便抬腿往球车走了去。
“莫总放心，小五很好！”莫澜之顿住了脚步，但并未回头，“我若是不想你见她，你大概率是见不着了，5年前我能做到的，如今只会做得更好！”
本以为莫澜之会说些什么，但他却走了，一眼都没再多看自己，顾璟烨微微颔首，扯了扯嘴角，脸上的神情复杂且矛盾。
竹林雅苑。
“陆总来啦，莫先生在花园！”
“周姐，晚上我在这吃。”
“好，我一会去安排。”
……耳边家常的叨叨，拉回了鱼池边神游的莫澜之，他抬手揉了揉眉心，强迫自己恢复如常。
“你说你整这么个玩意，也不知道多整一个。”路非走近他，故作调侃，“你是打算让我跟你一起慢摇？”
说着便要往他身侧坐的路非，被莫澜之踹了一腿，懒懒的撩眼瞧着他，“路非，我懦弱吗？”
见他似是发问，又似是自言自语，明显是受了刺激，路非敛去了脸上调侃的笑意，疑惑出声，“出什么事了？”
“没事！”莫澜之起身，声音微凉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去书房说吧。”
回到书房，莫澜之坐在偌大的书桌后，沉默了好一会，路非坐在他的对面，安静地等待着。
“路非，把你手中的资料交给警方吧！”莫澜之说，“障碍多了，容易绊脚。”
“可是，我们证据并不足！”路非诧异地看向他，“贸然开火，打草惊蛇可就得不偿失啊”
“证据是警察的事，我已经仁慈的太久了！”
耳边的声音沉而低，带着刺骨的寒凉，路非有些不安，最近一次见他这样，还是2年前，顾璟微被绑的那天。
“那我一会回去整理下，明天一早送警局去。”路非顿了顿又道：“乔羽近期和顾璟驰来往密切，可据我所知，她在顾家的4个儿子中并不受待见。”
“你想说什么？”莫澜之一听乔羽二字，周身便蹿腾出了阵阵寒意。
“我想提醒你，我手中的资料一旦交出去，拔出萝卜带出泥的事，可就不再受我们控制了！”
这个道理莫澜之又怎会不懂，可他心软顾念的，最后都会被对方化为利剑送回到他胸膛。
6年了，他倦了，也腻了。
“路非，都说你是我身边最锋利的狼爪，如今这是怎么了？”
此刻的莫澜之，是只受伤的狮子，安静却危险，这一点，路非心里很清楚，有那么一瞬，他似乎看到了另一个时空里自己的影子。
在另一个时空里，他也正牵挂着一个人，一个不相干的人。
“你要没事了的话，我去花园坐坐。”不等莫澜之回应，他转身快步走出了书房。
此刻内心的狼狈，路非不愿与任何人分享，莫澜之也不行。
***
春日的东黎城，最是娇艳，百花竟放，绿荫层峦，这样的风景曾是顾璟微最眷恋的，如今的她，看什么都索然无味。
顾氏的老宅里，顾璟微和顾璟烨坐在花园的躺椅上晒着太阳，这里远离东黎城区，倒是离上次攀岩的地方不远。
顾氏的老宅处在三面环山间，有山泉溪水环绕，是一个绝佳的养病之所。
出事后，顾璟微就被转入了顾氏老宅，随后顾璟弘也被转回了这里，顾璟烨安排了专业的医生24小时陪护在侧。
除了顾璟驰，顾家的人此刻全都生活在顾氏老宅内，半点风声都没有透出去。
“四哥，你说大哥什么时候才能醒啊？”
见她有些蔫蔫的，想来昨晚又没睡着，顾璟烨很心疼，他起身半蹲在她的一侧，“放心吧，四哥一定能让大哥醒来的！”
“四哥，你有女朋友吗？”
每次见到顾璟烨的那双媚眼，她都会想，四哥如此妖媚之人，哪个女人敢接盘，便成了她最大的好奇点。
“没有，你是为哥哥看上哪家千金了？”
“拉郎配的工作有父亲就够了。”顾璟微笑了笑，“四哥，你再不主动点，爸可就真得为你婚配了！”
“我这一生注定得将就，让父亲高兴一回也无妨。”
“四哥，你瞎说什么呢？”顾璟微有些难过，曾经那样阳光的四哥，如今这是怎么了。
顾璟烨抬手抚上她微蹙的眉头，声音温柔且宠溺，“好啦，四哥会看着办的。”
“四哥，二哥呢？我好久都没见过他了！”
“想二哥了？”顾璟烨敛去了脸上的笑意，起身坐去了一侧的躺椅上，避开了她的双眼。
“也说不上想，但我有些想妈妈了。”顾璟微扭头冲他浅笑道：“自我上大学起，我们五兄妹就没凑整齐过，妈妈要是知道的话应该很难过吧！”
“二哥进去了，你若是想他，四哥可以带你去看他！”
虽说是意料之中，但顾璟微依然听之愕然，“什么时候的事？”
“快2个月了。”顾璟烨顿了顿，并未看她，“被莫澜之送进去的！”
这般境地，要说顾璟微的内心没有半点波澜，肯定是骗人的。
“因为什么？”
“虞城721经济案、还有阮凌云的命案……”
虽然有准备，但听四哥说完，顾璟微依然震惊无比，这6年多来，无力一直都是她生命里的常态，她最终放弃了寻根究底。
“四哥，那顾家从此便会消停了吗？”
见她眼里已经没了刚才的温柔和依恋，顾璟烨不愿面对，便别开了脸。
“是非向来是豪门的标签，但四哥向你保证，顾家一定有安生的那天。”
他们的对话，被不远处的顾冷云一字不落地听了进去，他向身后的管家摆了摆手，示意回屋。
晚餐间，顾璟微照例剥虾，身侧的顾璟烨就负责吃，他其实不爱吃虾，但她喜欢剥，吃多了便也吃出了欢喜来。
“老四，小五都剥半天了，你就一个人吃啊？”
见顾璟焱用筷子轻敲着手边的碟子，他因为刚睡醒，周身的慵懒像极了他那只胖猫，顾璟烨第一次发现，三哥还有如此呆萌的一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