巳时过半,秦雅回了家。刚进院子,就见陈氏拎着水桶正准备去浇菜。其实,现在不浇菜也没什么,家里要收秋菜了。不过陈氏勤快,见不得菜地干旱,还是准备去浇菜。秦雅赶紧接过水桶,和陈氏一起拎去菜地。
“娘,爹有没有和你提过我的事?”秦雅想了想,还是问了一句。
“还没呢,前阵子忙秋收,这再过一阵又得种冬小麦,事情多,想是他还没来得及琢磨这事。”
看来从陈氏这边是打探不到什么了,还是得自己想办法。“那要是我想搬出去住,您看爹会同意吗?”
“搬出去?搬哪儿去?你一个姑娘家,外面那么乱,可怎么住?再说了,你搬出去吃什么喝什么?是不是那几个又说什么了?”一听这话,陈氏顿时瞪圆了眼睛,语气也不复平时的温柔,因为太过吃惊,声音也显得尖利许多。
“没有没有,她们没说什么。就是我自己,不想天天在家呆着,时间长了,村里人也会说闲话的。”秦雅赶紧解释,可不能让陈氏和几个嫂子生了嫌隙。
“你别急,等我晚上问问你爹,他总不会不管你的。”陈氏并未因闺女的解释而放下心来,对这些人的性子她可比闺女要清楚得多。她拎起桶往回走,秦雅跟在后面没敢再说话,但对秦百福却也不抱什么期望。
忙完秋收,家里的女人们就要处理秋菜了。除了白菜、萝卜,其他菜都要摘下来晒成干,装到布袋里。冬日里没什么菜,这些菜干也能支应一段日子。
挑个大晴天,直接把菜搭到绳子或者摊到院子里,几天的工夫就能做成蔬菜干。这些活不难,秦雅领着几个孩子就把活干完了。中间她去了一趟县里,把户帖取回来,放在了柜子里。
秋去冬来,这年的冬天格外寒冷,虽说刚入冬,可那北风却异常凛冽,夹着雪粒子砸在脸上直如刀子划过一般。是以在这样的天气里根本没人出门,就连最喜玩乐的孩子此时都老老实实猫在家里,没人闹着出去玩。但庄户人家对于立冬节气下雪却都很欢喜,不是有这么句话嘛:大雪纷纷落,明年吃馍馍。
秦雅此时正在对着炕叹气,炕上是她的嫁妆,也是她的全部家当:一匹红布、1200文钱、一套新衣,对了,还有地上的脸盆架。可别以为这嫁妆少,村里可有不少姑娘出门子时只带了一身衣服。
这里还有上次王家退的抚恤金,要不然更少。
也不知道她前世那十几万块钱最后便宜了谁,不过想想自己那可怜的亲缘:父母离异,唯一关心自己的爷爷奶奶也去世了。估计这笔钱最后就是父母平分了,哼,小时不养,临了赚的钱却要给他们,秦雅心里这个憋屈。
早知这样还不如捐了呢,可再憋屈也没办法,她是回不去了,还是管好眼前吧。
秦雅在屋里翻了翻,翻出好些布头,外加一根炭笔和几张纸。嗯,至少还能画个样子,不至于直接上手缝。
下笔之前她想了又想,就担心自己画的人家相不中。最后心一横,不管咋都先试了再说。抱着这样的心态,她几乎是没做太多考量,就直接给缝完了,又拿原主垫子里的柳絮给填好。把玩偶往墙上那么一靠,她终于有了点信心,心里安慰道:貌似还不错,是吧?
想着不能白去一趟,总要再多点啥,秦雅想再试试编织。幸亏她是个手工迷,不光会缝东西,还会编织。这里没有粗线,那就自己搓几根,钩个挂件试试。至于钩针也难不倒她,从仓房翻出细木条,磨细,缠上绣线,最后试了几次,开始钩。反正冬日无事,趁着天亮能钩几个就钩几个吧。
次日吃过早饭,秦雅借着卖荷包的由头说想去县上,秦百福倒没说什么。一旁的秦大嫂小声嘟囔了一句:“寡妇失业的,老往外跑什么?”秦大哥赶紧拽了她一下,她这才住口。至于其他人,因和自己无关也没人吱声。
末了,秦四弟站出来说:“我陪姐去吧,路上人少也有个照应。”
秦百福:“嗯,你也去吧。”最后又加上句:“说话就说话,别搁那儿嘟嘟囔囔的。”碗筷一扔,直接出去了。
秦大嫂这个气闷,这还不能说了呗?她不也没说啥吗?
姐弟俩刚走出不远,就听身后有人问:“那是大丫吗?我搁老远瞅着就像你,你们姐俩是要上哪儿去呀?”秦雅回头一看,原来是孙婆子,村里有名的大喇叭,什么事被她知道了,就等于全村人都知道了。
“原来是孙大娘,今儿冷得很,您怎么也出门来了?我和弟弟去县城卖荷包。”秦雅知道,有些人吧,你越是在那儿藏着掖着,她们越是要去看;要是一早告诉她们吧,她们反都没啥兴趣了。
“又去卖荷包啊?大丫你这针线活可真好,我家那个丫头就差远了,做出来的也就自家用用。”孙大娘讪讪道,本想偷瞄几眼大丫手里拿的东西,可人家拿包袱包着,啥也没看到。这大丫,自那事之后整个人似变了样,心眼子也变多了。
“孙大娘,那您先忙着。”说着话,秦雅转身就走,她可没功夫陪杨大娘唠嗑。
“哎,这丫头,年龄不大,脾气倒见长。呸,再厉害不也是个寡妇。”
第5章 赚钱
“姐,那孙大娘……”秦四弟欲言又止,他对村里这些婆子一向避而远之,能躲则躲,盖因婆子们说话没个忌讳,不管荤的素的,有的没的,不管当着啥人都敢说上一通。现他姐刚才那么一说,回头指不定被编排成啥样呢。
“没事,你想想,咱俩刚才站哪儿了?”
“哪儿?对了,那是林大爷家。这下好了,她再不敢乱说了。嘿嘿。”
林大爷是何许人也?性子硬、脾气直,为人也正气。再是碎嘴的婆子也不敢跑他跟前乱说。谁不知道,林大爷急起来可是连族长都敢收拾一顿。
这么一想,秦四弟豁然开朗,真不愧是他姐。可他姐这么厉害,咋当初就被那王家欺负成那样呢?这可真是件怪事。难道他姐是故意的?那也不能够,哪有人苦肉计演那么真的?
对于秦四弟的脑洞大开,秦雅自是不知。她现在只关心自己能不能赚到钱。
俩人在县里走了一趟,心里对几个绣庄也有了点了解。